第3章 輪盤啟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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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燼宮深處,燼脈輪盤所在並非殿堂,而是一處懸於虛空、由地脈熔流托起的孤島。踏上布滿古老焦痕的黑曜石平台,灼熱的氣流便裹挾著硫磺與星辰塵埃的味道撲麵而來。前方,一扇高逾十丈的青銅巨門靜靜矗立,門扉上並非浮雕,而是無數緩緩流淌、明滅不定的熔金符文,構成一幅浩瀚而抽象的星圖,中心處則是一個緩緩旋轉的、仿佛能吞噬目光的漆黑漩渦——輪盤之門。
    燼炎孤島
    赤燎師姐赤袍獵獵,立於門側,眉目間凝著霜雪般的肅穆:“輪盤啟封,非生即死。此門之後,乃燼脈意誌所化試煉空間,萬載以來,焚盡英才骸骨,亦錘煉出不世鋒芒。”她指尖劃過虛空,引動一縷精純的自身燼火,如赤色流星般投入門扉中心的漆黑漩渦。
    嗡——!
    死寂的青銅巨門驟然轟鳴!門上的熔金星圖仿佛活了過來,無數符文脫離門體,化作燃燒的流星洪流,在門前瘋狂盤旋飛舞,速度越來越快,最終形成一道狂暴的金紅色火焰龍卷!灼熱的氣浪讓平台邊緣的黑曜石都開始軟化、流淌。風暴中心,那漆黑的漩渦急劇擴大,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吸力與足以焚滅神魂的恐怖高溫。
    “踏入風暴,即入‘焚骨炎道’!”赤燎的聲音穿透火焰的咆哮,冰冷如鐵,“撐過九十息,焚骨丹便是你叩開真正燼脈之力的第一塊階石!撐不過…”她未盡之言被火焰的嘶吼吞沒,眼神已說明一切——灰飛煙滅!
    暮湮深吸一口氣,灼熱的空氣刺痛肺腑。右臂燼紋微微發燙,懷中符牌卻傳來一絲奇異的溫熱,並非警示,更像是一種…期待?他不再猶豫,縱身一躍,主動投向那毀滅性的火焰龍卷!
    焚骨九息
    沒有想象中的撞擊。身體穿過火焰風暴的瞬間,仿佛墜入了一片純粹由“痛苦”構成的熔爐之海。
    第一息:皮膚如同浸入滾沸的金汁,瞬間起泡、焦黑、碳化!劇痛尚未完全傳入大腦,更恐怖的熱力已如億萬燒紅的鋼針,穿透碳化的皮殼,狠狠紮進肌肉纖維!身體的本能讓他想要蜷縮嘶吼,但無形的力量將他死死固定在虛空,如同受刑的標本。
    第十息:肌肉在高溫下發出“滋滋”的哀鳴,開始萎縮、熔解!金色的火焰如同活物,順著撕裂的肌束縫隙鑽入,舔舐著包裹其下的森白骨骼。骨頭傳來不堪重負的呻吟,表麵迅速泛起焦黃、發黑的痕跡。汗水?早已在第一息就被徹底蒸幹!喉嚨裏隻有灼燒氣管產生的血腥焦糊味。
    第三十息:痛苦已經超越了肉體的界限,侵入靈魂!視野被跳躍的金紅色火焰完全占據、扭曲。骨骼在持續的高溫炙烤下發出刺耳的“劈啪”聲,細密的裂紋如同蛛網般蔓延開來。每一次心跳都像在推動滾燙的岩漿在瀕臨熔毀的血管中奔流,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燒紅的刀片。意識在極致的痛苦與焚滅的恐懼中沉浮,無數混亂的念頭炸開又湮滅:放棄吧…融入這火焰…成為它的一部分…便能解脫…
    就在意識即將被痛苦徹底淹沒的瞬間,懷中符牌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灼燙!這股灼燙並非來自外界火焰,而是源自靈魂深處!一個模糊卻無比堅韌的畫麵碎片強行刺破火海幻象:一片浩瀚無垠的、燃燒著永恒之火的星砂之海,一隻傷痕累累卻依舊高傲昂首的凰影,正對著無盡火海發出不屈的長鳴!那長鳴無聲,卻如同最冰冷的清泉,澆在暮湮即將燃燒殆盡的意誌核心上!
    第五十息:符牌帶來的意念支撐如同救命稻草。暮湮死死抓住那凰影不屈的意象,將渙散的意識強行凝聚!他開始不再被動承受,而是嚐試去“感受”這焚骨之炎!燼紋在右臂瘋狂搏動,如同饑渴的凶獸,竟開始主動汲取一絲絲鑽入骨髓的火焰!這汲取帶來了更劇烈的痛苦,仿佛在撕裂的靈魂傷口上撒鹽,但奇異的是,一股微弱卻真實存在的、與這毀滅之火同源的力量感,竟隨著這劇痛在燼紋深處滋生!吞噬特性,在被動承受的極限壓力下,被逼出了新的潛能——吞噬痛苦,轉化力量!
    第七十息:骨骼的裂紋中,竟隱隱透出暗金色的微光!那是被燼紋強行汲取、煉化入骨的火焰精華!身體依舊在崩潰的邊緣,碳化的皮膚大片剝落,露出底下焦黑熔融的肌肉和遍布裂紋、卻透出暗金光澤的骨骼。但痛苦似乎到達了一個詭異的臨界點——極致的灼燒感依舊存在,卻不再能輕易撼動那被凰影意誌和新生力量感強行錨定的心神。他開始在火海中“數”:“七十一…七十二…” 每一次計數,都是對意誌的一次淬煉,對痛苦的一次征服。
    第八十九息:時間仿佛凝固。身體已經感覺不到“痛”,隻剩下一種純粹的、高溫下的“存在”感,仿佛自己就是這火海的一部分,由火焰構成,亦將歸於火焰。隻有燼紋深處那緩慢流淌的暗金力量和懷中符牌持續的溫熱,證明著“暮湮”這個意識尚未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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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息!
    仿佛有一根無形的弦驟然崩斷!
    充斥整個空間的、要將人徹底熔化的狂暴火焰猛地一滯!隨即如同退潮般,從暮湮身上急速剝離、回縮!那足以焚滅神魂的痛苦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隻有一片深入骨髓的空虛麻木和無處不在的、仿佛每一個細胞都被徹底烤幹的焦渴感。
    焚骨鑄丹
    火焰徹底退去,暮湮懸浮在一片絕對寂靜的純白空間,身體殘破不堪,如同剛從煉獄火爐裏撈出的焦炭人形。但奇異的是,那些焦黑碳化的皮肉之下,透出裂紋的骨骼表麵,暗金色的光澤卻比之前明亮、凝實了數倍!燼紋在皮下緩緩遊移,如同吃飽了火焰的蟒蛇,透出一種飽足後的慵懶與更深沉的凶戾。
    嗡…
    純白空間的中心,一點赤金光芒亮起。光芒迅速凝聚,化作一枚龍眼大小、通體渾圓的丹藥。此丹極為奇特,並非實體,更像是一團被強行壓縮、凝固的液態火焰!丹體呈現半透明狀,內部清晰可見無數細小的金紅色火苗在永恒地躍動、旋轉,形成微縮的火焰漩渦。丹體表麵,天然烙印著一道道玄奧的暗紅色紋路,隱隱構成一個“燼”字古篆的輪廓。丹藥散發出的並非藥香,而是一種純淨到極致、卻又蘊含著焚滅意誌的火焰本源氣息——焚骨丹!
    丹藥如有靈性,化作一道赤金流光,瞬間沒入暮湮口中!
    沒有吞咽的過程。焚骨丹入口即化,一股難以言喻的洪流轟然炸開!這不是溫和的藥力滋養,而是如同將一座爆發的火山直接塞進了體內!
    “呃——!” 暮湮身體劇震,體表的焦黑碳殼瞬間崩裂、剝落!新生的、粉嫩的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暗金色的骨骼上瘋狂滋生!但這新生伴隨著極致的“冰火兩重天”——新生的血肉如同浸在滾燙的岩漿裏,而深層的骨骼和經脈卻傳來一種被萬年玄冰凍結的刺骨森寒!這是焚骨丹在重塑他的體魄,以燼火為錘,以丹力為砧,強行拔高他對火焰的耐受極限!
    劇痛再次席卷,但經曆過焚骨炎道九十息地獄的暮湮,心神已如淬火之鋼。他咬緊牙關,引導著體內奔騰的丹力洪流,尤其是那股守護經脈骨骼的“冰寒”之力,與右臂燼紋中那股新生的、渴望吞噬火焰的力量相融合。
    不知過了多久,體內翻江倒海的恐怖能量終於緩緩平息。劇痛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通透與堅韌。他低頭看向自己新生的手掌,皮膚白皙卻隱隱透著玉石般的光澤,輕輕一握拳,指骨發出清脆的錚鳴,一股沛然的力量感在血肉骨骼間流淌。更重要的是,他清晰地感覺到,體內流淌的血液、跳動的髒腑、乃至最細微的細胞,都仿佛烙印上了一種對“火”的天然親和與抗性。再麵對之前淨火壇的柱靈之火,恐怕連灼痛感都會大大減輕!
    火抗+50! 卷軸提示無聲顯現。
    純白空間開始褪色,熟悉的黑曜石平台輪廓在眼前浮現。暮湮的身影重新出現在輪盤之門外。赤燎師姐依舊立在原地,赤袍如血。當她的目光落在暮湮身上時,那萬年冰封般的銳利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掠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震動。她看到了那新生的、隱隱透著玉質光澤的皮膚,更感受到了對方體內那股沉澱下來的、迥異於前的燼火氣息——那是真正經曆過“焚骨”之痛,才能淬煉出的堅韌與底蘊。
    “九十息,焚骨鑄丹…”赤燎的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倒有幾分狠勁。滾回去,三日之內,煉化丹力餘燼,穩固根基。‘燼脈初鳴’,才剛開始。” 她揮袖轉身,不再多看一眼,但那句“才剛開始”,卻如同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暮湮心中蕩開層層漣漪。他握緊雙拳,感受著體內奔流的力量和右臂燼紋深處那緩慢煉化冥蠱穢源的冰冷刺痛,抬頭望向千燼宮更深處那未知的黑暗。燼脈輪盤的第一關已過,但這條以火焚身、吞噬穢源的道路,注定步步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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