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熵海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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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燼宮“懸命台”位於主殿西側,整座平台由一塊懸浮的暗紅色隕星岩雕琢而成,形似巨獸獠牙,直指宮外翻湧的熵燼海。此刻,高逾百丈的“血諫天幕”正劇烈波動,中央那道被暫時縫合的裂痕處,暗紅色的能量如不安的心髒般搏動,每一次收縮,都讓整個平台微微震顫,發出低沉的嗡鳴。
    墟海征召
    一麵巨大的青銅詔令懸浮於獠牙平台尖端,表麵流淌著熔金般的文字,將下方聚集的弟子麵容映得明暗不定:
    > 「熵海靈墟」勘探令
    > 潮信將至,靈墟門開。
    > 尋「時砂殘骸」,固血諫天幕。
    > 組隊深入,生死自負。
    > 限:三日內,燼舟塢集結啟航。
    > 令末朱砂批注: 靈墟詭譎,非照妄境修士坐鎮,入者十死無生!
    “照妄境…” 暮湮站在人群邊緣,咀嚼著這三個字的分量。那是湮瞳九轉的第二境,神念初成,可觀虛妄,是真正踏入高階修士的門檻。環顧四周,聚集於此的多是與他一般剛通過輪盤試煉的新晉弟子,氣息駁雜,眼神中混雜著對機緣的渴望和對“十死無生”的恐懼。偶有一兩個氣息明顯沉凝深厚者,身邊早已圍滿了諂媚攀附之人。
    “媽的,照妄境的大爺們都在內殿享福,誰願意帶咱們這些累贅去填海?” 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壯漢啐了一口,他氣息在觀虛境後期,算是新晉弟子中的佼佼者,此刻也滿臉陰鬱。
    “想活命,就自己找條大腿抱緊!” 另一個瘦高個陰惻惻地接口,目光如毒蛇般掃視人群,最終落在獨自一人、氣息卻格外沉靜的暮湮身上,尤其是在他右臂被刻意遮掩的衣袖處停留片刻,閃過一絲貪婪。
    強募風波
    “你!還有你!” 粗糲的聲音如同砂石摩擦,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一個身高近九尺、宛如鐵塔般的巨漢排眾而出,他赤著上身,古銅色的皮膚上烙印著扭曲的暗紅色焰紋,肌肉虯結如同熔岩冷卻後形成的山岩。觀虛境大圓滿的氣息毫無保留地擴散開來,壓得周圍弟子呼吸一窒。他正是新晉弟子中有名的凶人——“熔岩” 石魁。
    石魁蒲扇般的大手一指暮湮和另一個麵色蒼白、身形瘦弱的少年:“你們兩個,跟我石魁一隊!算你們走運!” 語氣霸道,毫無商榷餘地。他身後跟著三個同樣氣息凶悍的跟班,隱隱形成合圍之勢。那瘦弱少年嚇得一哆嗦,臉色更白。
    暮湮眉頭微蹙,石魁的“邀請”分明是強行征召炮灰。他剛欲開口,石魁已不耐煩地踏前一步,那觀虛大圓滿的威壓如同實質的山巒,轟然壓向暮湮!同時,他烙印著焰紋的右臂肌肉賁張,暗紅色的燼脈之力湧動,竟隱隱引動暮湮右臂燼紋產生一絲灼熱的刺痛和不受控的共鳴!
    “怎麽?小子,石爺看得起你,是給你臉了?” 石魁獰笑,巨大的陰影將暮湮籠罩,“還是說,要我‘請’你?” 他身後的跟班也發出不懷好意的哄笑,氣息鎖定了暮湮的退路。周圍的弟子紛紛後退,生怕被殃及池魚,看向暮湮的眼神帶著憐憫。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
    凰劫三涅
    “滾。”
    一個清冷至極,卻仿佛蘊含著焚世之威的聲音,如同冰錐般刺破石魁營造的沉重威壓,清晰地響在每個人耳邊。
    聲音不高,卻讓石魁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臉上凶獰的表情瞬間凝固,隨即轉為難以置信的驚駭!
    人群如潮水分開。一道身影緩緩走來。
    她並非赤燎那般赤袍烈烈,隻著一身素淨的玄色勁裝,墨發用一根暗金色的翎羽狀長簪隨意挽起。麵容被一層薄紗遮去大半,隻露出一雙眸子。那眸子並非尋常的黑色或褐色,而是純粹的、流轉著熔金碎焰的鎏金色!瞳孔深處,仿佛有微縮的凰影在永恒的火海中振翅長鳴。
    她周身並無刻意散發的強大氣勢,但每一步落下,腳下堅硬的隕星岩平台便無聲無息地浮現一圈細微的、熔金般的漣漪。更令人心悸的是她身後虛空——並非刻意顯現,而是空間因她的存在而自發扭曲、灼燒!三道清晰無比的光輪在她背後若隱若現:
    第一輪:赤紅如血,無數細小的火焰符文在其中生滅,散發出焚盡萬物的暴烈氣息。
    第二輪:暗金流轉,如同凝固的岩漿,蘊含著大地般厚重又隨時可能爆發的毀滅之力。
    第三輪:近乎透明,唯有邊緣流淌著一絲混沌的灰白,散發出一種令靈魂本能戰栗的、歸於虛無的終極寂滅之意!
    凰劫三涅!
    這三個字如同驚雷,在所有識海中炸響!這是燼墟靈族傳說中,祖凰血脈覺醒到極高深處才會出現的異象!每一涅,都代表著一次涅盤重生,一次力量本質的蛻變!三涅齊現…此女實力,絕對在照妄境之上!甚至可能是…洞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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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魁那觀虛境大圓滿的威壓,在這三道光輪麵前,脆弱得如同狂風中的燭火,瞬間被碾得粉碎!他龐大的身軀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古銅色的皮膚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又在靠近那玄衣女子周身三尺時被無形的高溫瞬間蒸幹!他引以為傲、能引動暮湮燼紋共鳴的焰紋,此刻黯淡無光,如同遇到了絕對的主宰者,隻剩下臣服的本能戰栗!
    “前…前輩…” 石魁喉嚨幹澀,艱難地擠出兩個字,巨大的頭顱深深低下,再不敢與那雙鎏金凰瞳對視半分。他身後的跟班更是麵如土色,恨不得縮進地縫裏。
    玄衣女子——幽凰此刻她並未以真名示人),目光甚至未曾真正落在石魁身上,仿佛對方隻是路邊的塵埃。那雙熔金的眸子穿透人群,落在了暮湮身上。沒有言語,沒有威壓,隻是一個平靜的注視。
    暮湮懷中的符牌,在她目光掃過的瞬間,爆發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熱與悸動!仿佛離家萬載的遊子,終於感應到了血脈源頭的召喚!
    幽凰收回目光,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蓮步輕移,徑直走向懸命台邊緣,俯瞰著下方翻湧不息、色彩詭譎的熵燼海。她的聲音依舊清冷,卻清晰地傳入暮湮耳中:
    “熵海靈墟,潮信將起。時砂殘骸關乎宮門存續。你,可敢隨我一行?”
    整個懸命台,死一般的寂靜。所有目光,敬畏、恐懼、難以置信、無比豔羨…都聚焦在暮湮身上。石魁更是如蒙大赦,帶著跟班連滾爬爬地擠入人群深處,再不敢露頭。
    暮湮迎著那雙熔金凰瞳,壓下心頭的滔天巨浪和右臂符牌劇烈的共鳴,深吸一口帶著硫磺與海腥味的灼熱空氣,一步踏出,聲音沉穩:
    “敢不從命!”
    卷軸無聲更新:
    組隊狀態:已加入隊長:幽凰  凰劫三涅)
    目標:熵海靈墟·尋時砂殘骸
    幽凰微微頷首,不再多言。她素手輕抬,對著下方浩瀚詭譎的熵燼海虛虛一按。
    轟!
    原本隻是翻湧的海麵,如同被投入了無形的巨石,驟然掀起萬丈狂瀾!赤金、暗紫、灰白…無數種代表不同法則殘片的液態星雲瘋狂對撞、咆哮!而在那混亂狂暴的浪濤深處,一點扭曲的、仿佛連接著另一個時空維度的漩渦之門,正在緩緩成型!漩渦邊緣,隱約可見半透明的、散發著時間錯亂感的詭異水母狀生物在遊弋,更深處,似乎有巨大的、由時砂組成的骸骨陰影一閃而逝!
    熵海靈墟,開啟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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