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丹毒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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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燼宮深處,一座完全由熄滅的燼核構築的“寂滅囚籠”懸浮在幽暗之中。囚籠中心,鬼燼坊主的殘軀被九道流淌著灰燼符文的鎖鏈貫穿,枯槁如焦木的臉上,僅剩一隻被熵霧侵蝕成灰白色的眼球還在無意識地轉動,瞳孔深處殘留著炁無涯九轉湮瞳的冰冷烙印。空氣中彌漫著法則被強行剝離後的焦糊味,以及一種深入神魂的、源自熵魘真言的腐朽氣息。
    暮湮站在囚籠外,左眼的湮瞳深處,原初熵獸的烙印正散發出冰冷的吞噬欲望。他緩緩抬起右手,指尖纏繞著一縷凝練如赤金絲線的燼脈之力。在他身旁,族老暮千熵盤膝而坐,雙手結著一個繁複的古印,枯瘦的指間流淌著寂滅的灰燼符文,正以自身第八重燼墟經的浩瀚修為,強行壓製著鬼燼坊主體內最後一絲屬於熵魘聖宗的抵抗意誌。
    “他的識海已被熵魘真言徹底汙染,強行搜魂,如同在沸騰的熵燼海中撈針,反噬凶險。”暮千熵的聲音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沙啞,他維持著壓製,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那汗珠竟也帶著淡淡的燼灰之色。
    “無妨,他必須開口。”暮湮的聲音冰冷。他指尖的赤金絲線無聲探出,精準地刺入鬼燼坊主那隻灰白眼球的瞳孔!
    轟——!
    刹那間,無數混亂、破碎、充滿惡意的畫麵和聲音如同決堤的洪流,裹挾著刺骨的熵力寒毒,狠狠衝入暮湮的識海!
    他看到扭曲的、燃燒著灰白火焰的熵魘聖宗殿堂;聽到無數生靈在熵霧腐劍下化為飛灰的絕望哀嚎;感受到炁無涯那穿透萬界的冰冷目光掃過靈魂的戰栗……破碎的記憶碎片裏,充斥著背叛、陰謀、以及一種深入骨髓的、對燼墟靈族血脈的貪婪渴望。
    熵魘真言·噬魂! 潛伏在記憶碎片深處的真言烙印被觸動,瞬間化作億萬根灰白毒針,狠狠刺向暮湮的神魂核心!劇痛讓他眼前一黑,身體猛地一晃。
    “穩住!”暮千熵低喝,環繞囚籠的灰燼符文驟然明亮,如同燒紅的烙鐵,死死捆住鬼燼坊主的殘軀,也替暮湮分擔了部分真言反噬。
    原初之噬! 暮湮左眼湮渦瘋狂旋轉,那屬於熵獸的冰冷烙印爆發出吞噬萬物的凶性!侵入識海的灰白毒針如同遭遇黑洞,被強行拉扯、碾碎、吞噬!與此同時,他右臂的燼脈長河轟然奔湧,赤金色的灼熱洪流在經脈中咆哮,焚盡那些試圖侵蝕他血肉的熵力寒毒。
    痛苦與對抗中,暮湮的意識如同最精密的篩網,在汙濁的記憶洪流裏艱難地捕捉著任何與“腐心丹”相關的痕跡。終於,在記憶最底層、一片被刻意用熵霧掩蓋的混沌區域,他“看”到了:
    一幅以暗紅色血紋勾勒的詭異丹方懸浮在虛空中,散發著令人作嘔的甜腥氣。丹方核心處,一株形態妖異、葉片如同蜷縮鬼爪、通體流淌著暗紫粘液的植物圖案清晰可見——蝕魂草!圖案旁邊,一行扭曲的熵魘符文標注著它的出處:暗影教·腐骨毒沼。
    畫麵一閃而逝,緊接著是大量被腐心丹控製的靈族戰士在戰場上麵目扭曲、燼脈失控、最終爆體化作灰白膿血的慘烈景象!最後定格的,是炁無涯模糊的九轉湮瞳虛影,以及一句冰冷的神念烙印:“源毒不絕,靈族必亡!”
    “找到了!”暮湮猛地抽回赤金絲線,指尖微微顫抖,一縷灰白色的真言餘毒被他強行逼出,在空氣中發出“滋滋”的腐蝕聲。他額間七彩髓痕光芒流轉,快速修複著神魂的細微創傷。
    “腐骨毒沼…”暮千熵緩緩收回壓製符文,囚籠中鬼燼坊主的殘軀徹底化作一捧飛灰,那隻灰白眼球也隨之湮滅。“暗影教的巢穴之一,那裏是萬界法則腐化最深的汙穢之地,毒瘴彌漫,更有蝕魂草伴生的‘蝕骨鬼藤’守護,凶險異常。聖宗以此草為源煉製腐心丹,是要從根本上斷絕我族燼脈傳承!”
    暮湮攤開手掌,掌心燼脈之力凝聚,將那幅以血紋勾勒的“腐心丹方”完整地拓印在虛空中,蝕魂草的位置閃爍著刺目的暗紫光芒。“源毒不絕,靈族必亡…炁無涯不僅要滅族,更要斷我族根基。這毒沼,必須走一趟。”
    三日後,暮湮的身影出現在一片被終年不散的墨綠色毒瘴籠罩的界域邊緣。腳下的大地不再是堅實的土壤,而是如同巨大腐爛內髒般緩緩蠕動、不時鼓起粘稠氣泡的腐骨毒沼。空氣中充斥著刺鼻的腥甜與屍體腐敗的惡臭,濃鬱到幾乎凝結成液的毒瘴遮蔽了天光,視野所及不過十丈。耳邊充斥著沼澤深處傳來的、如同骨骼摩擦的窸窣聲,以及某種滑膩生物在泥漿中穿行的粘稠聲響。
    他收斂了所有氣息,右臂的燼脈紋路被刻意壓製到最低,隻維持著一層薄薄的赤金色光暈覆蓋體表,抵擋著無孔不入的劇毒瘴氣。左眼的湮瞳卻完全張開,漆黑的旋渦無聲旋轉,穿透層層疊疊的毒瘴,如同最精準的探測器,掃描著前方每一寸危險的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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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一隻潛伏在泥漿下、形似腐爛巨蜥的毒獸剛露出布滿膿包的頭顱,一道凝練如針的漆黑湮流便從暮湮左眼射出,瞬間洞穿其頭顱。毒獸連慘叫都未發出,整個身體連同周圍的毒泥便無聲無息地塌陷、消失,隻留下一個邊緣光滑的小坑,隨即被新的泥漿覆蓋。湮滅之力,不留痕跡。
    他如同鬼魅般在危機四伏的毒沼中穿行。避開緩慢移動、能吞噬靈光的“噬光水母瘴”;繞開看似平靜、實則布滿能腐蝕燼脈的“蝕髓泥潭”;用湮瞳製造短暫的“虛無盲區”,騙過那些依靠能量波動感知獵物的“毒瘴哨兵”。每一步都踩在相對堅實的枯骨或尚未完全腐化的巨大植物根莖上,輕盈無聲。
    越深入毒沼中心,環境越是詭異。空氣中開始飄蕩著淡紫色的孢子,這些孢子觸碰到暮湮體表的赤金光暈,竟發出“滋滋”的侵蝕聲,留下微小的黯淡斑點。蝕魂草的伴生孢子!暮湮心中一凜,右臂燼脈之力略微增強,赤金光暈變得明亮幾分,將靠近的孢子焚成飛灰。左眼湮瞳的視野裏,遠處一大片區域被濃鬱的紫色孢子雲籠罩,孢子雲的核心,隱隱透出幾株扭曲搖曳的暗紫色植物輪廓——蝕魂草!
    就在他準備加速靠近時,左眼湮渦猛地一縮!
    危險!
    並非來自前方,而是腳下!他毫不猶豫地發動“虛無滑行”,身影瞬間變得模糊。
    嘩啦——!!!
    他原本站立的那片看似尋常的“枯骨地”猛地炸開!數條粗如巨蟒、通體覆蓋著暗紫色粘液、生滿倒刺的猙獰藤蔓破泥而出!藤蔓表麵布滿了不斷開合的吸盤口器,噴吐著濃烈的紫色毒霧,頂端更是裂開成布滿利齒的花瓣狀巨口,狠狠噬咬向暮湮消失的位置!蝕骨鬼藤!
    攻擊落空,鬼藤發出無聲的尖嘯那是一種直接作用於神魂的震蕩),瘋狂舞動,攪動起大片的毒泥。其中一條最為粗壯的鬼藤似乎鎖定了暮湮的氣息,藤身猛地繃直,如同紫色的毒矛,無視空間距離般刺向他滑行軌跡的終點!藤尖所過之處,毒瘴被撕裂,空間留下淡淡的腐蝕痕跡。
    暮湮的身影剛剛凝實,致命的藤尖已至麵門!腥風撲麵,那濃鬱的紫色毒霧甚至讓他體表的赤金光暈都劇烈波動起來。
    燼脈·赤金鎖! 千鈞一發之際,暮湮右臂猛地揮出,一道凝練如實質、纏繞著毀滅電光的赤金鎖鏈後發先至,並非硬擋,而是如同靈蛇般纏繞上刺來的藤尖!
    滋啦——! 刺耳的腐蝕聲與火焰燃燒聲同時響起!赤金鎖鏈上蘊含的焚燼之力與鬼藤的蝕魂劇毒瘋狂對耗,紫煙升騰。鎖鏈迅速黯淡,但鬼藤藤尖也被灼燒得焦黑一片,發出痛苦的痙攣。
    湮瞳·虛噬! 暮湮左眼幽光爆閃,一個拳頭大小的漆黑湮渦瞬間出現在鬼藤藤身中段!恐怖的吞噬之力爆發,那堅韌無比的藤身如同被無形的巨口狠狠咬住,堅韌的表皮和內部的紫色毒漿被強行撕扯、吞噬!鬼藤發出更淒厲的神魂尖嘯,整個藤蔓瘋狂扭曲掙紮,試圖擺脫湮渦的吞噬。
    借著鬼藤受創失控的瞬間,暮湮右臂赤金鎖鏈猛地一絞一甩!狂暴的燼脈力量爆發,硬生生將那根粗壯的鬼藤連同被湮渦吞噬的部分,狠狠砸向旁邊另一條襲來的鬼藤!
    嘭! 兩條鬼藤猛烈撞擊,毒液四濺。暮湮身影毫不停留,左眼湮渦持續旋轉製造幹擾,右臂赤金鎖鏈如同靈動的鞭影,或抽、或纏、或點,精準地擊打在鬼藤的節點薄弱處,每一次接觸都爆發出赤金與紫黑對撞的光芒。他不再戀戰,身形化作一道飄忽的赤金流光,頂著漫天噴濺的毒液和更狂暴的藤蔓絞殺,強行衝破孢子雲,直撲那幾株搖曳的蝕魂草!
    目標近在咫尺!一株形態最為妖異、葉片如同鬼爪般蜷縮、頂端結著一顆暗紫色漿果的蝕魂草就在眼前。暮湮左手探出,指尖包裹著厚實的赤金燼力,抓向草莖。
    嗡——!
    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蝕魂草的刹那,異變陡生!他右臂的燼脈紋路毫無征兆地劇烈灼燙,一股狂暴的、不受控製的意誌順著燼脈直衝腦海!那條由燼脈能量幻化出的赤金鎖鏈再次失控,猛地脫離暮湮掌控,自行暴漲、扭曲,瞬間化作一條鱗甲猙獰、雙目赤紅的赤金巨蟒虛影!
    巨蟒虛影發出一聲充滿暴戾與貪婪的嘶鳴,血盆大口猛地張開,竟不是攻擊襲來的鬼藤,而是狠狠噬向暮湮左手即將采下的那株蝕魂草!其目標,赫然是草莖頂端那顆流淌著粘稠暗紫液體的漿果!
    “又是你!”暮湮又驚又怒。這右臂燼脈中潛藏的詭異意誌,在玉髓重獄和熵眼之爭時就曾兩次暴走,目標直指寂燼淵方向。此刻它竟對蝕魂草的果實展現出如此強烈的渴望!
    給我停下! 暮湮神魂之力狂湧,左眼湮渦逆轉,試圖鎮壓右臂暴走的意誌。同時左手加速抓向蝕魂草。
    然而,那赤金巨蟒虛影的速度更快!蛇口帶著焚盡萬物的灼熱氣息,搶先一步,一口將那顆暗紫色的蝕魂草漿果連同小半截草莖囫圇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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