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焚天筆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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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燼宮的“燼墟經閣”並非尋常樓宇,而是一片懸浮在寂滅灰燼之上的折疊空間。無數由凝固火焰構成的巨大書頁如同山脈般矗立,其上流淌著永不熄滅的金紅符文。空氣中彌漫著紙張焚燒後的焦香與法則沉澱的厚重感,時間在這裏的流速都顯得粘滯。暮湮正踏在一張傾斜四十五度、邊緣仍在緩緩燃燒的“燼頁”上,腳下是深不見底的灰燼深淵。他指尖撚著一頁剛從“燼脈異聞”殘卷上剝離下來的焦黑碎片,碎片邊緣仍在逸散著細小的火星。
“線索斷了。”暮湮的聲音在空曠的經閣中帶著回音,他攤開手掌,任由那頁記載著“蝕魂草伴生菌變異圖譜”的殘片在指尖化為飛灰。連續數日,他翻遍了與暗影教、腐骨毒沼相關的所有燼墟殘卷,試圖找到克製蝕魂草毒性的線索,或是腐心丹的其他破解之法,卻一無所獲。右臂燼脈深處,那吞噬了蝕魂草漿果後便陷入沉寂的赤金巨蟒意誌,如同潛伏的火山,讓他心神不寧。
就在他準備離開這片區域,轉向更古老的“湮滅紀實錄”時,左眼湮瞳深處,那屬於原初熵獸的烙印毫無征兆地刺痛了一下!並非預警危險,而是一種奇異的共鳴!
他猛地側頭,視線穿透層層疊疊的巨大燼頁,鎖定在經閣最邊緣、幾乎被永恒飄落的灰燼掩埋的一角。那裏,半截斷裂的、顏色比其他燼頁更加暗沉、仿佛被某種極致高溫反複灼燒過的殘破書頁,正散發出微弱的、幾乎無法察覺的波動。這波動極其隱晦,卻與他右臂燼脈中那股暴走的意誌,產生了一絲微妙的牽引!
暮湮身形一晃,以湮瞳之力短暫扭曲空間,瞬間出現在那截殘頁前。拂開堆積的灰燼,殘頁的真容顯露:材質非金非玉,觸手冰冷,卻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灼燒感。頁麵上沒有任何文字,隻有一道貫穿了整張殘頁的、狂放不羈到極致的焦痕!那焦痕並非燒毀的痕跡,而是某種力量以無上意誌強行“書寫”其上留下的道痕!焦痕邊緣,殘留著極其細微的、仿佛星火餘燼般的金紅色光點,正以一種玄奧的頻率明滅。
燼脈感應!暮湮右臂的紋路不受控製地亮起,赤金色的光芒流淌,與那焦痕邊緣的星火餘燼產生強烈的呼應!更有一股霸道、熾烈、仿佛要焚盡諸天萬界的恐怖意誌從焦痕中透出,狠狠撞入他的識海!
轟!
無數破碎的畫麵在暮湮腦中炸開:
一杆筆身纏繞著熔岩紋路、筆鋒流淌著液態星辰的符筆,在虛空中隨意揮灑!筆鋒過處,空間被烙下永不熄滅的火焰軌跡,法則被強行改寫,化作焚天火龍!一支由熔岩巨獸組成的軍團在筆鋒下哀嚎湮滅!畫麵最後,那杆符筆被一隻覆蓋著暗金鱗甲、燃燒著寂滅火焰的巨爪狠狠拍中,筆身崩裂出蛛網般的裂痕,帶著不甘的悲鳴,墜向一片由無數巨大熔岩核心構成的、正在不斷爆炸與坍縮的恐怖遺跡!
畫麵破碎,一行由最精純的燼墟本源之力凝聚的暗金古篆在殘頁焦痕上方浮現,每一個字都如同跳動的熔岩心髒:
“焚天燼尊殞落之地,熔核遺跡,筆蹤存續七十二時辰!”
“焚天符筆…”暮湮瞳孔驟縮。傳說中上古燼墟靈族最強符器之一,以熔煉星辰核心為墨,可書寫焚世法則!它竟在“焚天燼尊”與熵魘聖宗某位恐怖存在的戰鬥中受損,墜入了那片由失控的熔岩核心構成的絕地——熔核遺跡!而這殘頁上留下的道痕與燼脈共鳴,竟如同一個倒計時信標,顯示著符筆最後力量氣息還能在遺跡中存留的時間——七十二個時辰!時間一到,符筆殘存的氣息將徹底被遺跡中狂暴的熔核之力同化、湮滅,再難尋覓!
一股難以言喻的熾熱渴望從右臂燼脈深處升起,那沉寂的赤金巨蟒意誌仿佛聞到了絕世美味,在血脈中躁動翻滾!這符筆蘊含的焚世燼力,對燼脈修行者乃是無上至寶,更是修複、強化甚至鎮壓他右臂暴走意誌的關鍵!
“熔核遺跡…”暮湮握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那地方是萬界聞名的絕地,空間結構極不穩定,充斥著能將觀虛境修士瞬間汽化的熔核風暴,更有當年焚天燼尊殞落時殘留的恐怖意誌碎片和隨之誕生的“熔核傀儡”。七十二個時辰,是機遇,更是催命符!
熔核遺跡。這裏沒有天空與大地之分,隻有無數大小不一、如同星辰般懸浮、燃燒、坍縮又重燃的巨大熔岩核心。它們噴射著億萬丈高的等離子火柱,相互碰撞時爆發的能量潮汐足以撕裂空間。空氣如果還能稱之為空氣的話)是滾燙的金屬蒸汽和沸騰的法則碎片,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熔岩。暮湮的身影在一塊相對穩定、直徑約百裏的暗紅色熔岩平台上顯現。他體表覆蓋著一層薄而堅韌的赤金琉璃光膜,那是將燼脈第七重“燼域”之力壓縮到極致形成的護體罡氣,隔絕著外界恐怖的高溫與輻射。左眼的湮瞳全力運轉,漆黑的旋渦在瞳孔中旋轉,穿透狂暴的能量亂流,捕捉著空間中任何一絲屬於焚天符筆的微弱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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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多了。”暮湮心中默算,進入遺跡已過去十二個時辰。他攤開手掌,掌心由燼脈之力凝聚出一枚微縮的暗金色指針,指針尖端正是那截殘頁上拓印下的焚天筆痕道韻。此刻指針正劇烈震顫,指向平台邊緣一道深不見底、被赤白火焰充斥的熔岩裂穀。
他毫不猶豫地躍入裂穀!身體在狂暴的上升熱流和墜落引力間急速穿梭,赤金琉璃護體罡氣與熔岩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嘯和密集的火星。湮瞳視野中,無數由凝固火焰構成的尖刺、流淌著熔融金屬的漩渦陷阱、以及隱藏在火焰幕布後、形態扭曲的能量生物清晰可見。他如同暴風雨中的海燕,以最小的動作、最精準的軌跡規避著致命威脅。
突然,下方傳來震耳欲聾的咆哮!三頭由純粹熔岩核心碎片拚湊而成的巨大怪物從裂穀火海中升起!它們沒有固定形態,身軀由無數燃燒的暗紅石塊和流淌的金色岩漿構成,核心處鑲嵌著一枚跳動不息的赤紅晶核,散發出混亂而暴虐的意誌——熔核傀儡!這是被焚天燼尊殞落時的怨念和遺跡狂暴能量催生出的守護者!
吼! 當先一頭熔核傀儡揮動由凝固岩漿構成的巨臂,帶起一片焚滅空間的赤白火浪,狠狠砸向暮湮!火浪未至,恐怖的高溫已將暮湮周圍的空氣徹底點燃,形成一片絕域!
燼脈·赤金鎖鏈! 暮湮右臂揮出,赤金鎖鏈如怒龍出海,並非硬撼,而是靈巧無比地纏繞上熔核傀儡砸來的巨臂!鎖鏈上蘊含的焚燼之力與傀儡的熔岩核心之力瘋狂對耗,發出刺耳的“滋滋”聲和熔岩飛濺的爆鳴!
湮瞳·虛點! 左眼幽光一閃,一道凝練到極致的漆黑湮流光束後發先至,精準地點在熔核傀儡胸口那枚跳動的赤紅晶核之上!
噗嗤! 湮滅之力爆發!晶核表麵瞬間出現一個深坑,狂暴的能量流從中失控噴湧!熔核傀儡發出痛苦的咆哮,動作一滯。
暮湮借力一蕩,赤金鎖鏈猛地拉扯,身體如炮彈般從傀儡巨臂下險之又險地穿過!另外兩頭熔核傀儡的攻擊接踵而至,一道熔岩吐息如光柱橫掃,另一頭則張開由無數旋轉熔岩尖刺構成的大口噬咬而來!
燼脈長河,顯! 暮湮低喝,身後赤金色的燼髓長河虛影轟然顯現!長河奔湧,並非防禦,而是化作狂暴的推力,推動他的身體在間不容發之際向上急躥!熔岩吐息擦著腳底掠過,將下方一片空間燒熔成扭曲的琉璃態;那噬咬而來的巨口則狠狠撞在裂穀岩壁上,引發劇烈爆炸。
暮湮毫不停留,赤金鎖鏈再次甩出,纏住更高處一塊凸出的燃燒巨岩,身體再次拔高!他目標明確——在裂穀中段,一塊被赤白火焰環繞的懸浮平台上,殘留著一道清晰無比的、由灼熱意誌烙印在空間中的筆鋒軌跡!那軌跡如同燃燒的閃電,帶著焚盡一切的狂放與悲愴,正是焚天符筆留下的道痕!掌心的暗金指針在此處瘋狂旋轉,共鳴強烈到了頂點!
他落在平台上,無視了下方熔核傀儡憤怒的咆哮和不斷轟擊平台的熔岩火球。平台中央,那道空間筆痕如同活物,散發著灼熱的氣息。暮湮右臂的燼脈紋路前所未有地明亮,赤金巨蟒的意誌在血脈中咆哮,對這道筆痕透出的本源之力充滿了貪婪的渴望。
“就是這裏!”暮湮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著精純的燼脈之力,緩緩探向那道燃燒的筆痕,試圖感受、拓印、甚至引動其中殘留的符筆本源。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將觸碰到筆痕的刹那——
嗡!
整個熔核遺跡猛地一震!一股源自遺跡最深處、更加古老、更加狂暴的意誌蘇醒了!暮湮腳下的平台劇烈搖晃,邊緣開始崩解!下方裂穀中,那三頭熔核傀儡發出混合著恐懼與狂熱的咆哮,它們龐大的身軀竟然開始融化、聚合!
無數燃燒的巨石和流淌的岩漿如同百川歸海,瘋狂湧向一點!三枚赤紅晶核在熔岩洪流中猛烈碰撞、融合!恐怖的能量波動讓整個裂穀的空間都在呻吟、扭曲!一個由三頭傀儡熔鑄而成的、高達千丈的三重熔核巨像正在形成!它擁有三個猙獰的頭顱,六條熔岩巨臂,胸口鑲嵌著一枚如同小型太陽般刺目、散發出焚世之威的融合晶核!巨像尚未完全成型,其恐怖的威壓已如同實質的山嶽,狠狠壓在暮湮身上,讓他體表的赤金琉璃罡氣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
更致命的是,暮湮右臂的燼脈紋路,在感應到那三重熔核巨像胸口融合晶核中蘊含的、屬於焚天燼尊殞落核心的狂暴意誌時,那赤金巨蟒的意誌徹底暴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貪婪與吞噬欲望,如同燎原之火,瞬間席卷了他的神魂!
“呃啊!”暮湮悶哼一聲,左眼瞬間爬滿血絲!右臂不受控製地抬起,赤金光芒暴漲,那條赤金鎖鏈自行顯化,瞬間膨脹、扭曲,化作一條鱗甲怒張、雙目赤紅如血的猙獰巨蟒虛影!巨蟒虛影死死盯著正在成形的三重熔核巨像,尤其是它胸口那枚融合晶核,發出無聲的、充滿暴戾與渴望的嘶鳴!它竟然想吞噬那巨像的核心!
前有焚天筆痕近在咫尺,後有恐怖巨像即將成型,體內更有暴走的意誌要反客為主!七十二時辰的倒計時,如同喪鍾在暮湮神魂中瘋狂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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