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繪陣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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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燼淵邊緣。絕對的黑暗如同凝固的墨汁,吞噬著光線、聲音,甚至時間流逝的感知。腳下是冰冷光滑、倒映不出任何影像的黑色鏡麵,延伸向吞噬一切的深淵。空氣裏彌漫著萬物終末的枯寂,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靈魂被凍結的刺痛。唯有懸浮在暮湮身前的三枚解經石,散發出微弱卻足以撕裂這永恒死寂的異芒:
    天解石:鴿卵大小,剔透如無瑕水晶,內部那片微型星雲瘋狂坍縮又重燃,寂滅的星輝與焚世的餘溫交織,散發出解構萬法的浩瀚之力。
    地解石:拳頭渾圓,溫潤土黃,內部無數道細小的赤金地脈靈焰如同活物般奔流、旋轉,構成生生不息的循環,散發出浩瀚、厚重、承載萬物的本源道韻。
    人解石:暗紅如凝固心髒,表麵焦黑灼痕猙獰,內部粘稠如血的暗影瘋狂掙紮、扭曲,散發出燼魘被控魂扭曲的畢生怨毒、對聖宗的恐懼詛咒,以及一絲被強行剝離後殘留的、扭曲的“本真”悸動。
    三枚石頭懸浮著,彼此間散發的能量如同磁石的兩極,激烈碰撞、排斥,在虛空中激蕩起無聲的漣漪,攪動著寂燼淵亙古的死寂。暮湮盤坐於黑鏡之上,身形在死寂中顯得渺小如塵。他狀態極差:眉心那灰黑色的控魂印記已蔓延至脖頸,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散發著深入骨髓的腐朽寒意;右臂焚天燼紋徹底黯淡,裂痕處滲出焦黑的血痂,赤金巨蟒的意誌在控魂侵蝕下蟄伏,卻如同伺機而動的毒蛇;周身氣息萎靡,神魂如同布滿裂痕的琉璃盞,承受著連續透支與反噬的劇痛。
    前方,那座承載著燼墟靈族至高傳承的熵燼碑靜靜矗立。碑身之上,第一重“焚紋鎖”解封後顯露的九道赤金熔岩裂痕猙獰交錯。而在九道裂痕的核心交匯處,一個由更加細密、深邃的湮滅神紋勾勒出的三重凹槽,正散發出冰冷而饑餓的召喚——正是第二重封印“燼魂印”的鎖孔!
    “天地人三鑰歸位,以汝身為引,燼魂為祭,破此封禁。”族老暮千熵枯槁的身影如同融入淵邊黑暗的雕像,聲音帶著金屬刮擦般的沙啞,穿透死寂。“過程凶險,汝之燼魂與控魂詛咒同源,恐引封印反噬,魂飛魄散…慎之!”
    暮湮緩緩抬起染血的雙手,指尖因劇痛而微微顫抖。他沒有言語,左眼湮渦深處那原初熵獸的烙印在寂滅環境的刺激下,散發出冰冷而貪婪的凶性。右臂深處,赤金巨蟒的意誌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麽,發出一聲焦躁不安的嘶鳴。
    開始! 意誌如同在懸崖邊行走的鋼絲!
    他雙手虛引,神念化作無形的刻刀,小心翼翼地引導著三枚解經石,緩緩落向熵燼碑上那三重凹槽。
    天解石歸位!寂滅星輝驟然熾亮,坍縮的星雲仿佛要吞噬一切!
    地解石歸位!渾厚的地脈之力轟然奔湧,赤金靈焰流轉加速!
    人解石歸位!暗紅的怨毒血光暴漲,內部掙紮的暗影發出無聲的尖嘯!
    嗡——轟!!!
    三石歸位的刹那,熵燼碑劇震!一股無法形容的、混合了星雲寂滅、地脈奔湧、怨毒詛咒的恐怖能量洪流,如同被壓抑了萬載的滅世火山,從三重凹槽中轟然爆發!九道赤金熔岩裂痕瞬間被這狂暴的洪流點亮、填滿,發出刺目的光芒!碑身表麵,那七十二道沉寂的湮滅神紋如同被驚醒的遠古凶獸,齊齊亮起,散發出扭曲空間、終結萬物的恐怖道韻!
    三股性質迥異、彼此排斥的本源力量,在碑身內部瘋狂衝突、撕扯!試圖強行融合、撬動那沉重的“燼魂印”封印!反噬之力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順著暮湮引導的神念,狠狠刺入他早已瀕臨崩潰的神魂!
    “呃啊啊啊——!”暮湮發出淒厲的慘嚎!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猛地向後弓起!眉心控魂灰印瞬間沸騰,灰黑色的紋路如同活蛇般瘋狂蔓延,爬滿他整張扭曲的麵孔,甚至向胸膛侵蝕!深入骨髓的腐朽劇痛與控魂惡念如同海嘯般席卷識海!右臂的焚天燼紋裂痕處,焦黑的血痂崩裂,赤金色的燼髓如同失控的熔岩般噴湧而出!蟄伏的赤金巨蟒意誌在劇痛與磅礴能量刺激下發出暴戾的咆哮,瘋狂衝擊著他的意誌壁壘!
    反噬! 封印的力量感應到了他神魂中同源的控魂詛咒,將其視作了封印的一部分,發動了最無情的絞殺!
    熵燼碑的震動愈發劇烈!九道裂痕中的能量洪流在衝突中開始失衡!天解石的星輝試圖壓製人解石的怨毒,地解石的厚重想要中和衝突,但人解石內部那源自炁無涯烙印的控魂詛咒,卻在暮湮神魂中的灰印呼應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陰冷邪力,瘋狂汙染、扭曲著其他兩股力量!整個熵燼碑表麵,開始浮現出細密的灰白色裂痕!恐怖的湮滅神紋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徹底失控、將這片空間連同暮湮一起歸於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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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穩住三源平衡!壓製詛咒!”暮千熵的厲喝如同驚雷!他枯槁的雙手閃電般結印,浩瀚的灰燼寂滅之力化作無形的巨手,試圖強行鎮壓碑身內暴走的能量,分擔暮湮的壓力。
    然而,那控魂詛咒與燼魂印的反噬之力遠超想象!暮湮的神魂如同風暴中的孤舟,意識在劇痛與灰白侵蝕下迅速沉淪!三枚解經石在凹槽中劇烈震顫,排斥之光愈發刺眼!熵燼碑的灰白裂痕迅速蔓延!
    要失敗了…連帶著被封印一起毀滅… 絕望如同冰冷的淵水,淹沒了暮湮最後的意識。
    就在這萬劫不複的刹那——
    暮湮瀕臨湮滅的神魂深處,那由《燼墟經·焚天繪陣篇》烙印下的、無數燃燒線條構成的立體陣圖,在極致毀滅的壓力下,竟自行運轉起來!不再是他主動操控,而是陣圖本身感應到了同源的燼魂之力與滅頂危機,爆發出最後的求生本能!
    以身為陣基!以魂為陣紋!引三源為墨!繪破封之圖! 一個冰冷而宏大的意念在暮湮殘存的神魂中炸開!
    他染血的雙手,不受控製地抬起!指尖纏繞著從天、地、人三枚解經石中強行抽取、被陣圖意誌糅合在一起的三色毀滅能量——寂滅星輝、地脈赤金、怨毒暗紅!能量狂暴而混亂,彼此撕扯,卻在那立體陣圖玄奧軌跡的強行約束下,化作三道凝練到極致、邊緣流淌著細微漆黑湮滅電光的奇異軌跡!
    暮湮如同一個提線木偶,身體在毀滅能量的衝擊下劇烈顫抖、崩裂,但他的雙手卻穩定得可怕,帶著一種超越生死的、純粹的法則韻律,在身前虛空中急速勾勒!
    第一筆落下!寂滅星輝的軌跡撕裂黑暗,帶著解構萬法的寒意!
    第二筆勾勒!地脈赤金的軌跡厚重奔湧,承載著大地的脈動!
    第三筆交織!怨毒暗紅的軌跡扭曲怨毒,卻蘊含著被強行剝離的“本真”悸動!
    嗡!嗡!嗡!
    隨著三道蘊含著不同本源道韻的軌跡在虛空中烙印、連接、嵌套,一股奇異的共鳴在熵燼碑與暮湮之間轟然爆發!碑身上那暴走的能量洪流,仿佛被這三道軌跡構成的微型陣圖所吸引、所引導!九道赤金裂痕中的光芒不再無序衝突,而是開始順著陣圖軌跡的韻律緩緩流轉!人解石內部的控魂詛咒被陣圖核心那代表“本真”的暗紅軌跡強行束縛、拉扯,暫時脫離了與暮湮神魂灰印的深度共鳴!
    燼魂共鳴陣!雛形初現! 這並非攻擊之陣,而是以自身燼魂為引,共鳴、引導、協調外界同源之力的輔助法陣!
    “呃…啊!”暮湮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吼,殘存的神智在陣圖意誌的驅動下,爆發出最後的瘋狂!他猛地將正在勾勒陣圖的雙手,狠狠按向自己劇烈起伏的胸膛——那控魂灰印蔓延的核心!
    噗嗤——!
    仿佛烙鐵印入血肉!那三道由三解石能量構成的、尚未完成的陣圖軌跡,被他以身為基,強行烙印進了自己的血肉與神魂之中!
    無法形容的劇痛瞬間淹沒了所有感知!他的身體如同被投入了法則的熔爐!寂滅星輝在焚燒經脈!地脈赤金在衝撞骨骼!怨毒暗紅在腐蝕神魂!眉心那沸騰的灰印如同遭遇克星,發出淒厲的“滋滋”聲,蔓延之勢被強行遏製、甚至被那陣圖軌跡蘊含的“本真”之力反向灼燒!右臂的赤金巨蟒意誌發出驚恐的嘶鳴,被陣圖的力量強行鎮壓回燼脈深處!
    轟哢——!!!
    熵燼碑發出了開天辟地般的巨響!碑身核心處,那三重凹槽所在的位置,無數道細密的湮滅神紋如同活了過來,瘋狂旋轉、交織、崩解!一個由純粹湮滅符文構成的、不斷向內坍縮的灰黑色印記——“燼魂印”——在刺目的光芒中浮現,隨即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
    破! 暮湮心中發出無聲的咆哮!
    嘩啦——!
    灰黑色的燼魂印徹底崩碎!化作無數流散的湮滅符文,被熵燼碑重新吸收!
    一股浩瀚、精純、仿佛源自萬界燼墟本源的洪流,如同決堤的天河,從破碎的封印處奔湧而出,瞬間灌入暮湮那瀕臨破碎的軀體!這股力量並非溫和的滋養,而是狂暴的衝刷與重塑!它衝刷著被蝕魂毒力、控魂詛咒、分身反噬汙染的經脈與神魂,如同熔岩衝刷汙穢的河道!所過之處,焦黑的傷口被強行焚盡、愈合,布滿裂痕的骨骼被重新熔鑄,瀕臨枯竭的燼髓長河被重新注滿、拓寬、咆哮奔湧!
    “呃啊啊啊——!”暮湮的身體在洪流的衝刷下劇烈痙攣、懸浮而起!體表焦黑的死皮寸寸剝落,露出下方新生的、流轉著赤金琉璃光澤的肌膚!眉心那猙獰的灰黑控魂印記被洪流中蘊含的純淨燼墟本源瘋狂衝刷、淡化,最終被壓縮回一個細微的灰點,死死封印在額骨深處!雖然未能根除,卻已暫時被鎮壓!萎靡的氣息節節攀升,瞬間衝破觀虛巔峰的桎梏,穩固在洞玄境初期!身後,一條比之前更加凝實、更加寬闊、奔湧著赤金熔岩與細微湮滅電光的燼髓長河虛影轟然顯現!長河之中,無數縮小版的熵燼碑虛影沉浮起落,每一次浪湧都帶起湮滅與創生的磅礴道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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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識海之中,《燼墟經》古卷虛影光芒大放!翻動的書頁停留在嶄新的一章。這一頁不再是焚天繪陣的火焰線條,而是由無數道細密的、如同神經元突觸般的赤金色光線構成的立體網絡陣圖!陣圖的核心,是一枚不斷脈動、散發出強烈共鳴波動的赤金符文!浩瀚的信息洪流湧入暮湮的神魂:
    陣名:燼魂共鳴陣!
    陣理:以自身燼魂本源為陣樞,引動、編織、共鳴百米範圍內所有同源燼脈之力!
    威能:陣域籠罩之下,所有友方燼墟靈族戰士,其引動的燼脈攻擊之力,將在法則層麵獲得共鳴增幅——傷害提升百分之百! 其效非能量疊加,而是法則層麵的共鳴共振,引動更深層次的燼墟本源之力!
    群體戰陣!傷害倍增! 這絕非單體強化的秘術,而是足以改變戰局的軍團級殺器!
    暮湮緩緩睜開雙眼。左眼的湮渦深邃如淵,深處那原初熵獸的烙印清晰而冰冷;右眼則燃燒著赤金的燼火,瞳孔深處倒映著那枚不斷脈動的共鳴陣符。新生的力量在體內奔湧,控魂的陰影被暫時壓製,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灰點深處蟄伏的腐朽惡念,以及右臂燼脈中那被強行鎮壓、卻更加危險的赤金巨蟒意誌。
    他緩緩抬起右手,指尖赤金光芒流轉。隨著他意念微動,一個覆蓋方圓百米的、由無數細密赤金光線構成的立體網絡虛影,以他為中心瞬間展開!虛影網絡明滅不定,散發出強烈的共鳴波動。
    燼魂共鳴陣!啟! 暮湮心念一動。
    嗡——!
    一股無形的、卻浩瀚磅礴的共鳴之力瞬間掃過寂燼淵邊緣的死寂空間!這股力量並未直接攻擊,卻讓這片區域的法則都為之輕輕震顫!暮湮身後那條奔湧的燼髓長河虛影,在這共鳴陣域內,陡然變得更加凝實、狂暴,散發出的威壓暴漲一倍!
    “成功了!”暮千熵枯槁的臉上第一次露出難以掩飾的震動與欣慰,他看著籠罩在共鳴陣域中、氣息暴增一倍的暮湮,如同看著一柄新生的、足以斬破黑暗的利劍。
    然而,就在暮湮感受著新陣威能,心神稍鬆的刹那——
    “哼!竊取封印之力,雕蟲小技!”一個冰冷、漠然、仿佛從九幽深淵傳來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暮湮和暮千熵的神魂深處同時炸響!
    熵燼碑上空,那被破封能量攪動的絕對黑暗猛地向內坍縮!一隻由純粹灰白色湮滅符文構成的、巨大無朋的眼眸虛影緩緩睜開!眼眸中心,是不斷旋轉的九重湮渦,散發出俯瞰萬界、終結一切的恐怖威壓!——炁無涯的意誌投影!
    眼眸虛影冰冷地“注視”著下方被燼魂共鳴陣籠罩的暮湮,一股凝練到極致、無視了空間距離的灰白色湮滅神光,如同審判之矛,無聲無息地刺向暮湮的眉心!目標直指那被暫時封印的控魂灰點!其目的,並非擊殺,而是引爆暮湮體內那枚最危險的炸彈!
    快!太快!超越了思維的極限!
    暮湮瞳孔驟縮!新生的力量尚未完全掌控,共鳴陣域主增幅而非防禦!那湮滅神光蘊含的腐朽終結之力,足以瞬間引燃他眉心被封印的詛咒,讓他從內而外徹底崩解!
    燼魂分身!歸墟爆! 生死一線,暮湮根本來不及思考!他體內那點新生的、與燼魂共鳴陣相連的分身種子被瞬間點燃!不是召喚分身,而是直接引爆了那份與陣圖同源的“共鳴”之力!
    轟!
    暮湮身周,那覆蓋百米的燼魂共鳴陣虛影猛地向內坍縮、爆發出刺目的赤金光芒!光芒並非擴散,而是化作一道凝練無比、由億萬共鳴法則光線構成的赤金屏障,瞬間擋在眉心之前!屏障之上,無數細密的陣圖符文瘋狂流轉!
    噗——!
    灰白色的湮滅神光狠狠刺在赤金共鳴屏障之上!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法則被強行侵蝕與共鳴瓦解的刺耳銳響!赤金屏障劇烈震顫,無數光線崩斷、湮滅!屏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薄、黯淡!但那湮滅神光也被屏障蘊含的磅礴共鳴之力強行阻滯、中和、最終在距離暮湮眉心不足一寸之處,徹底消散!
    代價是巨大的!暮湮如遭重錘,剛剛穩固的洞玄境氣息劇烈動蕩,嘴角溢出一縷鮮血。強行引爆共鳴陣域核心之力,讓他神魂如同被撕裂,新生的燼脈也傳來陣陣灼痛。眉心被封印的灰點,在近距離的湮滅神光刺激下,隱隱傳來悸動。
    “寂燼淵下…本座…親取汝魂。”炁無涯的意誌投影發出冰冷無波的宣告,巨大的眼眸虛影緩緩閉合、消散於黑暗之中,留下令人窒息的餘威。
    暮湮緩緩擦去嘴角鮮血,看著消散的共鳴陣域虛影,感受著眉心灰點的悸動和體內翻騰的氣血,眼神冰冷如淵。燼魂共鳴陣初露鋒芒,便已驚動聖主。而寂燼淵深處,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仿佛傳來一聲低沉而滿足的歎息。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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