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倒懸的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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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淵的冰冷,如同萬載玄冰,滲透骨髓,凍結靈魂。暮湮躺在巨大而光滑的暗銀色鏡麵上,四周是無邊無際、流淌著暗紫色能量脈絡的扭曲鏡壁。鏡中倒映著無數破碎扭曲的過往與可能,如同無形的利爪撕扯著他混亂的意識。自我認知的錯亂感和空間的絕對異質感,比冥骸墟的絕望更令人窒息。
    他掙紮著坐起,身體在無形的重力束縛下異常沉重。右臂晶化的刺痛與鏡麵冰冷交織,裂紋深處透出的暗紅燼脈光芒與鏡壁流淌的暗紫脈絡持續發出細微的“滋滋”排斥聲。他第一時間低頭看向懷中的幽凰。
    她依舊昏迷,生命氣息微弱如絲,仿佛隨時會徹底融入這片冰冷的鏡淵。然而,讓暮湮瞳孔驟縮的是——她胸口的致命傷與那瀕死的毒藤,竟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違背常理的“平衡”!
    左側肺葉的貫穿傷口,邊緣不再滲血,而是被一層薄薄的、散發著微弱灰白煙氣的冰晶所覆蓋!那冰晶並非純粹的寒冰,其內部仿佛凍結著極其細微、如同塵埃般閃爍的幽紫色星點——那是被強行凝固的熵燼火殘留!而刺穿傷口的中心,那嵌入皮肉的變異毒藤主體,此刻完全被慘白如霜的冰晶物質包裹,如同被封在琥珀中的毒蟲!藤蔓的搏動徹底消失,龜裂的縫隙中滲出的暗紫色汁液也凝固成晶體。
    更詭異的是,在冰封的毒藤核心深處,一點極其微弱、卻無比純粹的暗金紅色燼脈之火源自暮湮的饋贈),並未熄滅!它如同被冰封的燭芯,在慘白的冰晶內部,極其緩慢地、頑強地燃燒著!而毒藤那被冰封的根係刺入幽凰心髒的部分,其汲取生命本源的過程似乎也被這極致的冰寒和那點暗金紅火焰強行“凍結”了!形成了一種極其脆弱的、瀕臨崩潰卻又暫時維持的“靜止”!
    熵燼火的殘焰被凍結,毒藤的侵蝕被冰封,燼脈的餘火在冰核中掙紮…三種截然不同的、本該相互衝突湮滅的力量,在這鏡像空間的極致法則異常下,竟達成了一種詭異的、如同行走在刀鋒上的平衡!幽凰的生命,如同被這冰晶棺槨強行吊住了一口氣,懸於生死之間。
    暮湮的心被這詭異景象狠狠揪住,他小心翼翼地將幽凰平放在冰冷的鏡麵上,用殘破的衣袍盡量蓋住她。他必須弄清楚這個空間!
    他強忍著右臂的劇痛和空間的錯亂感,艱難地站起身。湮瞳的視野掃過無邊無際的鏡壁,那些流淌的暗紫脈絡和閃爍的破碎畫麵讓他頭暈目眩。他強迫自己將目光投向更廣闊的“空間”。
    當他抬起頭,望向這片鏡淵的“上方”時,一股難以言喻的驚悚感瞬間攫住了他!
    沒有天空。所謂的“上方”,同樣是無窮無盡的、流淌著暗紫脈絡的暗銀色鏡麵。然而,在那倒懸的鏡麵“穹頂”之上,卻生長著…骸骨!
    不是散落,不是堆積,而是如同植物般,違反一切重力法則地——倒懸生長!
    無數巨大的、形態各異的神魔骸骨,從倒懸的鏡麵穹頂“生長”出來!它們的根部或者說本該是末梢的尖端)深深紮入鏡麵之中,被暗紫色的能量脈絡纏繞、包裹!而骸骨的主體,則違背常理地向下對暮湮而言是向上)延伸、舒展!巨大的脊椎如同倒掛的山脈,猙獰的頭骨如同垂懸的巨鍾,斷裂的翼骨如同枯萎的參天古木…所有的骨骼都呈現出一種慘白的、被鈣化侵蝕般的色澤,表麵覆蓋著粗糙的灰白晶體,散發著濃烈的死亡與石化氣息。
    這些倒懸的骸骨森林,無聲地懸掛在鏡淵的“天空”,構成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的奇觀。它們的形態扭曲而痛苦,仿佛在生命終結的瞬間被強行扭曲、定格在這違背法則的姿態中。
    更讓暮湮感到靈魂顫栗的是,在這些倒懸骸骨的根部鏡麵連接處),那些流淌的暗紫色能量脈絡,正如同貪婪的根須,源源不斷地從骸骨深處汲取著某種東西!
    在湮瞳的視界中,暮湮清晰地“看”到,一縷縷極其稀薄、卻蘊含著純粹“石化”、“衰亡”法則氣息的灰白色能量流,正被那些暗紫色的脈絡,從倒懸的骸骨中強行抽離!這些灰白色的能量流,順著暗紫脈絡,流淌向鏡淵的更深處,匯聚到某個未知的、散發著更加龐大而冰冷波動的核心!
    骨鏽病的本源力量!正在被這詭異的鏡像空間,從這些倒懸的骸骨中抽取、收集!
    “法則…異常…”暮湮的聲音沙啞幹澀,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這裏的一切都在顛覆常理:重力顛倒,空間扭曲,時間破碎,甚至連死亡和侵蝕的力量,都被以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馴服”和“收集”!
    他下意識地看向自己晶化的右臂。那裂紋深處透出的暗紅燼脈光芒,與鏡壁流淌的暗紫脈絡的排斥感,仿佛在無聲地對抗著這空間的異常法則。而幽凰傷口處那詭異的冰封平衡,似乎也是這異常法則幹涉下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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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他腳下所站的鏡麵,突然如同水波般蕩漾起來!
    鏡麵中倒映出的、那些破碎扭曲的畫麵碎片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幅景象:景象中,不再是這倒懸骸骨的鏡淵,而是一片燃燒著幽綠色火焰的骸骨荒原!年輕的暮千熵正高舉燃燒著熾白火焰的長刀,帶著焚盡一切的憤怒,斬向虛空中一個模糊卻散發著恐怖氣息的陰影輪廓炁無涯的化身)!這正是暮湮之前吞噬淨水裝置記憶時看到的景象!
    然而,在這鏡像的倒影中,景象的角落,一處不起眼的、由幾根巨大肋骨構成的天然拱門下方,地麵上赫然刻著一個極其微小、卻與熵燼海邊緣那個傳送陣符文如出一轍的標記!
    這個標記…這個景象…暮千熵與炁無涯戰鬥的地點?!
    倒懸的骸骨,冰封的平衡,抽取的骨鏽本源,以及鏡中閃現的、指向暮千熵戰鬥地點的傳送陣標記…這詭異的鏡淵,絕非偶然的囚籠!它像一座巨大的、扭曲的法則熔爐,又像一個精心布置的、指向某個關鍵節點的路標。暮湮站在冰冷的鏡麵上,仰望著頭頂那片倒懸的死亡森林,感受著空間無處不在的異常法則,一個冰冷的念頭在他心中升起:想要救幽凰,想要解開這一切的謎團,或許,必須深入這鏡淵的核心,找到那個收集骨鏽本源的存在,並循著鏡中的指引,找到暮千熵戰鬥的遺跡。而這每一步,都將在顛覆的法則中,走向未知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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