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同調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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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骸骨巨獸的咆哮不再是單純的毀滅怒吼,而是糅雜了被螻蟻鎖鏈禁錮的無盡屈辱與滔天憤怒!它那山巒般的身軀在星骸燼鎖的束縛下瘋狂扭動、掙紮,每一次發力,都引得那燃燒著暗金骨架、流淌赤紅淨火、纏繞星輝符文的鎖鏈發出令人牙酸的、仿佛即將繃斷的刺耳鳴響!
    嘎吱——嘣!
    終於,一聲脆響撕裂風窟的轟鳴!一根束縛在巨獸右側肩胛關節要害處的星骸燼鎖,在巨獸傾盡全力的蠻橫爆發下,硬生生崩斷!燃燒著赤紅淨火的鎖鏈殘骸如同隕星般飛濺,砸入遠處的骨壁,爆開大團混合著火焰與星輝的能量亂流!
    缺口一開,巨獸的力量如同決堤的洪流,瞬間找到了宣泄的通道!它那被禁錮的龐大身軀猛地向掙脫的方向一掙!
    轟隆!哢嚓!哢嚓!
    又有兩根束縛在脊柱和肋下的鎖鏈應聲崩裂!巨獸那僅剩的、之前被枷鎖死死纏住的巨爪,驟然獲得了更大的活動空間!雖然依舊被數根最粗壯的鎖鏈纏繞著關鍵節點,但那股足以拍碎空間的恐怖力量,已然掙脫了徹底的禁錮!
    “吼——!!!”
    巨獸幽藍魂焰燃燒的頭顱猛地轉向深坑邊緣,鎖定了光繭中氣息奄奄的暮湮!毀滅的欲望徹底吞噬了最後一絲被淨化的可能!掙脫束縛的巨爪高高揚起,裹挾著掙脫鎖鏈時爆發的狂暴能量、噴薄的怨毒魂焰以及崩飛的玄冰死氣碎片,如同滅世之錘,狠狠朝著暮湮所在的深坑砸落!
    陰影遮天蔽日!死亡的罡風先一步撕裂大地,暮湮身下的骸骨地麵寸寸龜裂、塌陷!星髓玉牌撐起的光繭在這純粹的物理與靈魂雙重威壓下,發出瀕臨極限的哀鳴,清冷的玉光劇烈搖曳、黯淡,表麵裂紋瘋狂蔓延!
    光繭內,暮湮的右眼死死盯著那毀滅巨爪的降臨,瞳孔因極致的壓迫而縮成了針尖。左小臂那片被熵璃本源火種淨化、殘留著微弱暖意的皮膚,此刻成了黑暗中唯一的錨點,死死拽住他即將沉淪的意識。劇痛、晶化侵蝕、魂海汙染…所有痛苦在死亡的絕對陰影下,都顯得蒼白無力。星髓玉牌瘋狂汲取轉化著玄冥死氣,清涼的能量流拚命維持著他最後的心跳與識海清明,但麵對這毀天滅地的一擊,無異於螳臂當車!
    就在這千鈞一發、巨爪陰影已然吞噬暮湮全部視野的瞬間——
    嘶!
    一道細微卻陰毒無比的破空聲,如同毒蛇吐信,並非來自巨獸,而是來自側麵一處被死氣冰晶半掩的骸骨廢墟!
    是紫甲骨鞭女!
    這女人竟未隨梟骨遁走或死於巨獸餘波!她一直潛伏在側,如同最耐心的毒蛛,等待這鷸蚌相爭、必有一傷的時刻!她的目標不再是梟骨或晶核,而是暮湮!是這個身懷驚天秘密、狀態瀕死的少年!以及…他胸前那枚能切斷聖主因果絲、顯化星軌裂紋的詭異玉牌!
    此刻,巨獸全力一擊吸引了所有注意,光繭瀕臨破碎,正是她出手的最佳時機!
    一道凝練到極致、顏色近乎墨綠的骨鞭毒芒,無聲無息地撕裂了混亂的能量場,速度快得超越了視線捕捉!鞭梢並非抽打,而是如同毒牙般凝聚著一點能瞬間湮滅生機的歹毒咒力,刁鑽無比地繞過巨爪陰影的覆蓋範圍,直刺光繭側麵最薄弱的一道裂紋!目標直指暮湮暴露在破碎鎧甲外的、晶化最嚴重的脖頸要害!
    時機、角度、狠辣,皆妙到毫巔!這是絕殺中的絕殺!
    前有毀天滅地的巨獸之爪,側有陰毒致命的鞭影毒牙!
    死亡,已成定局!
    暮湮破碎的右眼中,倒映著巨爪撕裂空間的紋理,倒映著那點墨綠毒芒刺破光繭死角的寒光…洞玄視野將這雙重絕殺清晰地烙印在瀕臨崩潰的意識裏。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左小臂那點微弱的暖意。
    要結束了嗎?辜負了熵璃的犧牲…辜負了這玉牌的守護…
    不!
    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超越痛苦、超越絕望、甚至超越死亡本身的不甘與憤怒,如同沉寂億萬年的火山,轟然爆發!這不是理性的反抗,而是生命麵對終結時,源自本源的、最原始的嘶吼!
    嗡——!
    幾乎在暮湮靈魂發出這聲無聲咆哮的同一刹那,他體內兩股沉寂已久、卻彼此排斥的本源力量——左眼深處那吞噬萬物的湮瞳之力,右臂燼脈核心那焚盡法則的燼墟之脈——如同被這極致的死亡威脅和滔天的不甘意誌強行點燃、引爆!
    轟!轟!
    左眼!那被暗紫晶化覆蓋了大半的眼球深處,一點混沌的灰芒驟然亮起,如同宇宙初開的奇點,帶著吞噬一切光與熱的絕對冰冷與虛無,瘋狂旋轉、膨脹!被晶化壓抑到極致的湮瞳之力,如同掙脫牢籠的凶獸,瞬間衝垮了覆蓋眼球的晶膜!灰芒透眼而出,將破碎頭盔下僅存的視野染成一片死寂的混沌!
    右臂!那力量枯竭、軟軟垂下的臂膀,燼脈紋路如同回光返照的熔岩,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暗金光芒!這光芒不再是厚重如山的死亡道韻,而是充滿了焚滅萬物、將一切有形之物歸為燼墟的狂暴與決絕!失控的燼脈之力掙脫了晶化的束縛,在臂骨內瘋狂奔流、咆哮!
    然而,這並非各自為政的爆發!
    在暮湮那被死亡陰影和滔天不甘徹底點燃的靈魂核心,在星髓玉牌星軌裂紋瘋狂流轉、汲取轉化海量玄冥死氣形成的磅礴能量場的催化下,那兩股本該相互排斥、彼此湮滅的本源之力,第一次…在死亡的絕境邊緣,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超越他自身理解的——共鳴!
    如同兩顆逆向旋轉、本應相互毀滅的星辰,在某種無法言喻的宇宙偉力星軌)的強行扭曲與調和下,在億萬分之一刹那,達到了一個絕對危險的…同頻!
    嗤啦——!
    一聲仿佛來自靈魂層麵、又似空間被強行撕裂的詭異聲響,在暮湮的體內炸開!
    左眼的混沌灰芒與右臂的狂暴暗金,不再是涇渭分明,而是在他意識無法操控、身體無法承受的狀態下,強行穿透了血肉與經脈的阻隔,於他胸膛深處、星髓玉牌所在的位置——那星軌裂紋的核心點,轟然交匯!
    灰與金,吞噬與焚滅,兩種代表著湮滅終極形態的本源法則,如同兩條狂暴的孽龍,在星軌裂紋的約束與玄冥死氣轉化能量的“潤滑”下,沒有發生預想中的毀滅性湮滅爆炸,而是形成了一種極其短暫、極其不穩定、卻又蘊含著無法言喻恐怖威能的——渦旋!
    一個微型的、由混沌灰芒與暗金流火構成的、緩緩逆向旋轉的法則渦旋!
    熵燼同調!
    暮湮的身體成為了這恐怖渦旋的載體,也承受著它帶來的毀滅性反噬!周身經脈在兩種本源之力的對衝與強行同調下寸寸撕裂,如同被億萬把燒紅的鋼刀切割!皮膚表麵瞬間浮現出無數蛛網般的裂痕,左半身流淌著死寂的灰氣,右半身蒸騰著焚滅的金焰!他的意識被這超越極限的痛苦和法則層麵的混亂衝擊徹底撕碎,隻剩下一個模糊的、由求生本能驅動的念頭——停下!都給我停下!
    這個源自生命本源的、最純粹的“靜止”意念,如同投入沸騰油鍋的冰水,瞬間引爆了那強行同調的、極不穩定的法則渦旋!
    嗡——!!!
    一股無形無質、卻仿佛能凍結諸天萬界、凝固時光長河的恐怖力場,以暮湮的身體為中心,毫無征兆地、驟然爆發開來!
    範圍不大,僅僅籠罩了他周身三丈之地,將他自己、那拍落的巨獸利爪尖端、以及那點刺破光繭裂紋、即將觸及他脖頸的墨綠毒芒,完全籠罩在內!
    時間…靜止了!
    不,並非絕對的靜止!而是被強行拖入了一種近乎凝固的、遲緩到令人絕望的粘稠狀態!如同整個空間被浸泡進了萬載不化的玄冥死氣本源之中,又似被投入了吞噬一切的混沌奇點!
    巨獸那毀天滅地、撕裂空間的利爪尖端,距離暮湮的頭顱僅剩不到三尺!其上縈繞的狂暴魂焰、崩飛的骨屑碎片、撕裂的能量亂流…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被凍結在琥珀中的蚊蟲,凝滯在半空!連那巨爪上每一道骨縫間流淌的幽藍魂焰,都保持著跳躍的形態,卻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那點陰險歹毒、凝聚著湮滅生機的墨綠鞭梢毒芒,已然刺穿了光繭的裂紋,距離暮湮脖頸晶化的皮膚僅剩毫厘!毒芒上閃爍的歹毒咒力符文清晰可見,卻同樣被死死定住,無法再進一分!
    甚至暮湮自己,他那因劇痛而弓起的身體,嘴角噴濺的血沫和晶粒,周身燃燒的灰氣與金焰,撕裂的皮膚下滲出的血珠…所有動態,都在這一刻被強行按下了暫停鍵!
    唯有思維!暮湮那被撕碎的意識,在這片被強行凝固的時空碎片中,詭異地恢複了一絲清明!他“看”到了頭頂懸停的死亡利爪,“看”到了側頸凝滯的陰毒毒芒,“看”到了自己身體上那觸目驚心的撕裂傷和流淌的灰金異芒!
    這是…什麽?!
    洞玄視野在這凝固的時空中被無限放大、拉近!他看到自己周身,那強行同調、由混沌灰芒與暗金流火構成的微型渦旋並未消失,而是在這凝固的時空中緩緩逆向旋轉著。渦旋每一次極其緩慢的轉動,都牽動著這片被凍結的空間微微震顫,仿佛隨時會崩解!
    更讓他靈魂震顫的是,在這緩慢旋轉的法則渦旋影響下,他身體的周圍,虛空之中,正無聲無息地浮現出兩道朦朧的、巨大無比的虛影!
    左半邊,是無數飛旋飄散的、帶著終末死寂氣息的…灰色燼塵!它們無聲翻湧,如同一個正在緩慢坍縮、走向寂滅的微型宇宙,散發出吞噬一切生機與存在的冰冷虛無感。
    右半邊,則是一隻緩緩睜開、巨大無比、冰冷俯瞰萬物的…深紫色豎瞳虛影!豎瞳深處,混沌的灰芒緩緩流轉,倒映著被凍結的巨獸利爪和毒芒,仿佛在解析、在漠視、在準備吞噬這被凝固的一切!
    灰燼與紫瞳!燼脈的終末與湮瞳的吞噬!兩種終極湮滅形態的虛影,在這強行同調、凍結時空的禁忌領域內,首次顯化!
    熵燼同調·時空凝滯!
    雖然這凝滯的範圍極小,僅僅三丈;時間極短,按照外界正常時空的流速,僅僅隻有0.3息!但這0.3息,對於處於絕對凝固狀態中的暮湮來說,卻仿佛被拉長成了一個世紀!
    在這被拉長的“世紀”裏,暮湮被撕裂的意識,憑借著洞玄視野的放大與星髓玉牌星軌裂紋的指引,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內視”到了自己體內那強行交匯、狂暴衝突又詭異同調的兩股本源之力!看到了那由湮瞳灰芒與燼脈金焰構成的、緩慢旋轉的法則渦旋!看到了自己身體在這渦旋力量下瀕臨徹底崩潰的慘狀!
    不能死!熵璃的火種還在左臂!這玉牌…這同調…
    求生的本能與對熵璃的執念,在這凝固的時空碎片中瘋狂燃燒!他不再試圖去理解這超越他境界的力量,而是用盡全部殘存的意誌,去引導!去控製!去駕馭這0.3息內,這凝固時空中,他唯一能觸及的“變量”——星髓玉牌!
    意念如同無形的觸手,艱難地延伸向胸口那枚裂紋流淌星輝的玉牌。玉牌仿佛感應到了他絕境中的呼喚,星軌裂紋驟然亮起,一股比之前更加精純、清涼、蘊含著定序之力的能量流,順著他的意念指引,不再反哺他的身體,而是…瘋狂注入那緩慢旋轉的法則渦旋之中!
    如同向沸騰的油鍋裏注入了一瓢帶著法則的冰水!
    噗——!
    緩慢旋轉的灰金渦旋猛地一滯!緊接著,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混亂的反衝力量從中爆發!這力量不再是凍結時空的凝滯力場,而是…毀滅性的排斥與爆炸!
    0.3息…到了!
    凝固的時空如同被重錘擊碎的琉璃,轟然崩塌!
    轟!!!
    時間流速瞬間恢複正常!
    停滯的巨獸利爪帶著被凝滯積蓄的、更加狂暴的力量,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狠狠拍落!
    凝滯的墨綠毒芒,帶著被凝固壓縮到極致的歹毒咒力,以電光石火的速度,刺向暮湮的脖頸!
    而暮湮的身體,則被體內那法則渦旋失控爆發產生的恐怖排斥力,如同出膛的炮彈般,狠狠向後炸飛!覆蓋全身的殘餘骨鎧徹底粉碎!鮮血混雜著灰氣金焰狂噴而出!
    砰!!!
    巨爪拍落,整個深坑連同周圍數十丈的骸骨大地,如同脆弱的沙盤般轟然塌陷、粉碎!狂暴的能量衝擊混合著骨屑與死氣衝天而起!
    嗤!
    墨綠毒芒刺穿了暮湮原先所在位置殘留的虛影,歹毒的咒力在空氣中腐蝕出一個幽綠的孔洞!
    “噗——!” 暮湮的身體如同破布娃娃般砸在百丈外一處相對完好的骨壁之上,深深嵌入其中!周身撕裂的傷口深可見骨,左半身流淌的灰氣與右半身蒸騰的金焰明滅不定,相互侵蝕,帶來更恐怖的痛苦。脖頸處,暗紫晶化再次蔓延,但左小臂那片被淨化的區域,暖意卻奇跡般地未散。
    他眼前陣陣發黑,意識在劇痛與同調反噬中沉浮,但破碎的嘴角,卻扯出一個極其微弱、帶著血沫的弧度。
    他…活下來了!在雙重絕殺下,活過了那0.3息!
    遠處,紫甲骨鞭女保持著揮鞭突刺的姿勢,臉上的狠辣與貪婪早已被無邊的驚駭與恐懼取代!她看到了!她看到了那瞬間的凝滯!看到了巨爪和她的毒芒被定格的詭異景象!看到了暮湮周身浮現的灰燼與紫瞳虛影!雖然隻有一瞬,但那超越認知的景象,已如同最深的噩夢,烙印在她靈魂深處!
    “怪…怪物!” 她失聲尖叫,再不敢有絲毫貪婪之念,如同見了鬼般,轉身就朝著風窟外圍亡命逃竄!
    而被星骸燼鎖依舊部分束縛的骸骨巨獸,則因那0.3息的凝滯和積蓄力量的爆發落空,陷入了短暫的僵直和更大的暴怒!它瘋狂咆哮著,掙紮著,鎖鏈再次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嵌入骨壁的深坑中,暮湮艱難地抬起頭,破碎的右眼望向巨獸,又低頭看向自己流淌著灰金異芒、撕裂劇痛的身體,最後,目光落在胸口那枚裂紋依舊在流轉星輝、卻顯得黯淡了許多的星髓玉牌上。
    0.3息的同調…灰燼與紫瞳的虛影…
    一條從未設想過的、充滿毀滅與痛苦、卻也蘊含著無盡可能的…絕路,在他眼前,撕開了一道染血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