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廬內蒸騰的藥香裹著焦糊味，葉清雪猛地嗆出一口血沫。陸遠手一抖，剛熬好的湯藥灑出半盞，在青石板上燙出 “滋啦” 聲響。他慌忙扯下衣角要去擦她嘴角，卻被葉清雪抬手攔住，指節還泛著青白：“別浪費…… 這藥金貴。”
    “金貴個屁！” 陸遠紅著眼眶把藥碗重重擱在木桌上，震得碗沿磕出個豁口，“你都這樣了還惦記這些！” 他伸手探她脈搏，指尖觸到那若有若無的跳動，心口就像被血影盟的透骨釘又紮了一記。七天前在青石穀，她為自己擋下的那一擊，此刻還在他夢裏反複回放。
    葉清雪勉力扯出個笑，發間玉簪早已不知去向，散落的青絲黏著冷汗貼在蒼白的臉上：“你看，能說話，能喘氣，死不了。血影盟的賬……” 她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在粗布被單上，洇出暗紅梅花，“還等著我去算呢。”
    陸遠別過臉去抹了把眼睛，再轉回來時已換上平日的痞笑：“行，等你傷好了，咱們去把血影盟老巢掀個底朝天。不過現在 ——” 他端起藥碗吹了吹，“把這苦藥喝了，敢吐出來我就…… 就喂你吃十斤蜜餞！”
    三日後，葉清雪倚著藥廬斑駁的門框，看陸遠在院裏舞劍。逆世劍劈開晨霧，金紅劍芒卻比往日黯淡三分。她知道，這七日他不眠不休地照料自己，又抽空研讀藥廬裏的醫書，眼下怕是連內力都耗去大半。
    “發什麽呆！” 陸遠收劍入鞘，額頭還掛著汗珠，“收拾東西，咱們該走了。”
    葉清雪挑眉：“我這風都能吹倒的身子，你打算背著我闖血影盟？” 話雖這麽說，卻已轉身去取牆角的軟劍，劍柄纏手的布條上還留著前日采藥時的血漬。
    城郊街道上，寒風卷著枯葉撲在兩人臉上。陸遠壓低鬥笠，目光如鷹隼般掃過街角。三個黑衣人正縮在當鋪陰影裏，鬥篷下隱約露出繡著暗紅蝙蝠的衣角 —— 那是血影盟的標記。
    “清雪，看那幾個人。” 陸遠不動聲色地往葉清雪身邊靠了靠，壓低聲音道，“穿著黑衣還捂得嚴嚴實實，大白天的活像見不得光的老鼠。”
    葉清雪手腕輕轉，藏在袖中的銀針發出細微的嗡鳴：“八成是在等什麽人。跟著，小心他們有後手。”
    兩人遠遠綴在黑衣人身後，拐進一條狹窄的暗巷。牆根的青苔滑不留足，葉清雪腳下一崴，陸遠眼疾手快攬住她腰肢。“當心。” 他的呼吸掃過她耳畔，“等這事完了，我帶你去江南，找最好的大夫治傷。”
    葉清雪耳根發燙，輕輕推開他：“先管好眼前吧。” 話音未落，前方黑衣人突然加快腳步，拐進一座爬滿枯藤的廢棄宅院。陸遠與葉清雪對視一眼，同時施展輕功，如兩道黑影般跟了上去。
    宅院裏雜草沒過腳踝，殘破的窗欞在風中搖晃。陸遠貼著牆壁挪到窗邊，屋內傳來粗糲的交談聲：“盟主說了，三日內必須找到那東西，否則……”“可那上古秘境的線索，哪是說找就能找到的？”
    陸遠握緊劍柄正要踹門，葉清雪卻拉住他衣袖，指尖點了點自己的鼻子 —— 一股若有若無的腥甜氣息，正是蝕心藤毒液的味道。她從懷中摸出一枚解毒丹，衝陸遠晃了晃，眼中閃過狡黠。
    踹門聲驚飛梁上寒鴉，陸遠如猛虎般衝入屋內，逆世劍直指屋內眾人：“血影盟的狗東西，今天誰也別想逃！” 葉清雪則玉手翻飛，寒氣在門口凝結成冰牆，截斷退路。
    混亂中，一名嘍囉妄圖破窗而逃，陸遠反手一劍削斷他發髻。“說！血影盟最近有什麽計劃？蘇瑤在哪裏？” 劍尖抵住對方咽喉，陸遠能清楚看到他喉結上下滾動。
    嘍囉突然獰笑：“想讓老子開口？做夢……” 話未說完，葉清雪已扣住他手腕，內力探入經脈瞬間，那人臉色驟變 —— 蝕心藤的毒正在他體內肆虐。
    “這是解藥。” 葉清雪將丹藥舉在他眼前，“你隻有兩個時辰。若不想嚐遍千蟲噬骨的滋味，就把知道的全吐出來。”
    嘍囉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盯著解藥的眼神漸漸變得瘋狂：“我說！盟主在修煉噬心魔功，要吞噬百家內力！他勾結了鎮撫司，準備對各大門派……”
    陸遠瞳孔驟縮，劍柄在掌心攥得發白：“那神秘寶物又是怎麽回事？”
    “寶物…… 我隻知道和上古秘境有關，具體線索隻有長老們清楚……” 嘍囉突然暴起，卻被葉清雪點中穴道癱軟在地，“求你…… 給我解藥……”
    夜幕如墨，陸遠站在高坡上放飛信鴿。信箋在風中獵獵作響，他望著信鴿消失的方向，握緊了拳頭。葉清雪走到他身邊，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染紅的帕子還沒藏好就被陸遠搶去。
    “別瞞我。” 陸遠聲音發顫，“你傷根本沒好，為什麽還要……”
    “因為我們沒時間了。” 葉清雪按住他肩膀，目光堅定如寒星，“血影盟一旦練成魔功，拿到寶物，整個江湖都將生靈塗炭。蘇瑤還在他們手裏，我們……”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三盞紅燈籠刺破夜色，正是血影盟的標記。葉清雪反手抽出軟劍，卻因牽動傷勢踉蹌半步。陸遠立刻攬住她腰肢，逆世劍劍鳴聲震得人心慌。
    “看來他們等不及了。” 陸遠將葉清雪護在身後，嘴角勾起嗜血的笑，“來得正好，新仇舊恨，今天一並了結！” 而暗處，一雙陰鷙的眼睛正透過千裏鏡望著他們，鏡片閃過冰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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