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劉章詞集精品一百二)153再晚回家睡覺靈感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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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章婚後。
    劉章把車停在小區外的樹下時,老式座鍾正敲過十一點。路燈將樹影拉得斜長,他盯著儀表盤上幽藍的時間顯示,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手機在褲兜裏震動,是妻子發來的消息:“還不回來?”他盯著屏幕上跳動的光標,最終隻回了個“加班”,便將手機倒扣在副駕。
    樓道感應燈在他踏上台階時應聲亮起,指紋鎖發出“滴”的輕響,妻子的拖鞋整齊擺放在自己的運動鞋旁,像是某種無聲的對峙。他輕手輕腳換鞋,瞥見鞋櫃第三層擺著新拆封的除味盒——上個月他踢翻了半瓶威士忌,酒漬滲進木質隔板,到現在還殘留著刺鼻的氣味。
    “回來了?”妻子裹著淺灰色睡袍從臥室探出頭,發梢還沾著水珠。梳妝台上的台燈將她的影子投在牆上,像一幅單薄的剪紙。劉章瞥見茶幾上摞著的外賣盒,三個裝著不同菜品的塑料盒並排躺著,中間那個糖醋排骨的醬汁已經凝結成暗紅的硬塊。
    “臨時加了個項目,客戶難纏。”他扯鬆領帶,領口處沾著的口紅印在白熾燈下格外刺眼。那是半小時前,在城南公寓裏,一個女子撲過來親吻時留下的印記。他側身擋住,彎腰假裝係鞋帶,餘光看見妻子正用指甲刮著外賣盒上的標簽,塑料與紙板摩擦的聲音讓他後頸泛起細密的冷汗。
    浴室的水流聲響起時,劉章掏出手機。女子發來三張照片,第一張是她蜷縮在紫色絲絨沙發上,睫毛低垂;第二張露出鎖骨處的紅痕;第三張是淩亂的床單上,他遺落的銀色袖扣。他迅速將照片刪除,卻在鎖屏壁紙前頓住——那是去年結婚紀念日在海邊拍的,妻子穿著白色連衣裙,發間別著他送的貝殼發卡,笑容比身後的浪花還要明亮。
    淩晨三點,劉章被噩夢驚醒。夢裏他站在暴雨中的十字路口,左邊是女子猩紅的高跟鞋在水窪裏留下的印記,右邊是妻子被海水浸透的婚紗在礁石上飄蕩。他摸黑去客廳倒水,月光透過紗簾在地板上織出銀網,茶幾上多了杯涼透的蜂蜜水,杯底沉著幾顆枸杞。
    此後的每個周二和周四,劉章的行程開始變得微妙。他在公司日曆上標注“重要客戶會議”,卻開車駛向相反方向。女子的公寓在老城區的複式樓裏,爬滿青藤的鐵藝樓梯通向二樓,推開雕花木門,香薰蠟燭的暖光便將他裹住。她總穿著不同款式的真絲睡衣,發間飄著橙花的香氣,指尖纏繞著他的領帶將他拽向臥室。
    有次纏綿過後,女子枕在他胸口,忽然問:“你太太是做什麽的?”劉章的手指僵在她背上,空調外機的轟鳴聲從窗外灌進來。“教師。”他簡短答道,想起妻子批改作業時專注的側臉,以及她總愛在教案本邊緣畫的小雛菊。女子輕笑出聲,睫毛掃過他的皮膚:“那她一定很無趣。”
    周五深夜,劉章照例說要出差。收拾行李時,妻子默默將他的襯衫疊好放進箱子,最底層壓著他上周隨口提過想吃的桂花糕。他拖著行李箱出門時,聽見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回頭看見妻子正踮腳取下玄關掛著的情侶傘——那是他們戀愛時在迪士尼買的,傘麵上印著米奇和米妮牽著手的圖案。
    出差的謊言在第三個月被戳破。那天本該是“項目收尾”,劉章卻帶著女子去了新開的日料店。服務生上菜時,他聽見熟悉的聲音從隔壁包廂傳來。掀開門簾的瞬間,妻子握著清酒杯的手懸在半空,對麵坐著她的同事,那個總愛送她護手霜的男老師。
    “真巧。”妻子率先打破沉默,無名指上的婚戒在暖黃燈光下微微發亮。女子突然挽住劉章的胳膊,嬌嗔道:“這位是?”空氣瞬間凝固,劉章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像是要撞破胸腔。妻子起身時裙擺掃過桌角,她將賬單放在劉章麵前,輕聲說:“你胃不好,記得吃胃藥。”
    深夜的街道空蕩冷清,劉章站在小區樓下,望著自家窗口透出的微弱燈光。手機在口袋裏震動,女子發來消息:“今晚來我這兒?”他盯著屏幕,想起妻子收拾行李時藏在桂花糕裏的創可貼——上周他回家時,女子抓花了他的手背。風卷起路邊的枯葉,他轉身走向相反方向,皮鞋踩碎滿地月光。
    推開家門,妻子正坐在飄窗邊織圍巾。毛線團在她膝頭輕輕滾動,電視裏播放著無聲的紀錄片。“回來了?”她頭也不回,聲音平靜得像湖麵。劉章站在原地,喉嚨發緊,所有辯解的話語都化作沉默。妻了終於轉頭,眼裏沒有憤怒,隻有疲倦:“離婚協議我放在書房了,你看看。”
    月光漫過窗台,灑在茶幾上那杯蜂蜜水的表麵,泛起細碎的銀光。劉章想起新婚夜,妻子也是這樣坐在飄窗邊,指著窗外的煙花說要一起走到白頭。此刻她起身收拾毛線,背影單薄得仿佛風一吹就會散。“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她的聲音混著毛線針碰撞的輕響,“你襯衫上的香水味,手機裏沒刪幹淨的聊天記錄,還有每次你說加班時,樓下便利店老板娘說根本沒見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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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章跌坐在沙發裏,想起那些在外麵過夜的夜晚,妻子獨自在家等待的模樣。月光將她的影子拉長,落在離婚協議上,墨跡在光影裏暈染開來,像是他們漸漸模糊的婚姻。
    妻子第三次走到門口,將劉章的拖鞋擺正。米色拖鞋的邊緣已經磨得發白,鞋底沾著的幾片枯葉不知是哪個雨天帶回來的,此刻在暖黃色的燈光下泛著黯淡的光。她望著空蕩蕩的鞋架,忽然想起上周整理鞋櫃時,在最底層發現的那盒未拆封的除臭劑——明明家裏的鞋子都保持著幹爽,她盯著包裝上“消除異味”的字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塑料封條。
    廚房飄來銀耳羹的甜香,這是劉章最愛喝的。妻子掀開鍋蓋,氣泡在濃稠的湯汁表麵此起彼伏,像無數未說出口的心事。手機屏幕亮起,是閨蜜發來的消息:“又加班?要不要來我這兒坐坐?”她猶豫片刻,回複“再等等”,卻在發送鍵按下的瞬間,聽見臥室傳來短信提示音。
    穿過鋪著淺灰色地毯的走廊,床頭櫃上劉章的手機正在震動。妻子站在床邊,手指懸在接聽鍵上方顫抖。她記得這個號碼,上周三深夜,就是這個號碼連著打了三通電話,把熟睡的劉章從被窩裏拽起來。那時他穿著睡衣站在陽台,壓低聲音說話的樣子,讓窗外的月光都變得可疑。
    “喂?”妻子終於按下接聽鍵。對麵傳來嘈雜的音樂聲和碰杯聲,一個帶著醉意的女聲傳來:“章哥,你什麽時候回來啊?大家都等著你呢!”她感覺血液瞬間衝上頭頂,耳邊嗡嗡作響,手機差點從指間滑落。對方似乎察覺到不對,匆忙掛斷,留下忙音在寂靜的房間裏回蕩。
    窗外開始下雨,雨滴敲打玻璃的聲音像極了心跳。妻子抱著膝蓋坐在飄窗上,望著樓下昏黃的路燈。結婚三年來,劉章晚歸的次數越來越多。起初是“項目緊急”,後來變成“客戶應酬”,最近甚至開始在外麵過夜。她記得第一次徹夜未歸時,他回來帶著陌生的香水味,解釋說是酒局上沾到的。當時她默默洗了他的襯衫,卻在領口發現半枚口紅印——顏色鮮豔得像道傷口。
    十一點,妻子開始給劉章發消息。“路上注意安全”“要不要留門”“餓不餓”,每條消息都石沉大海。她打開手機相冊,翻到去年結婚紀念日拍的照片。照片裏劉章摟著她的肩膀,笑得眉眼彎彎,背景是他們親手布置的氣球牆。那時他說要給她一個永不熄滅的家,可現在,家裏的溫度正隨著時間流逝慢慢冷卻。
    浴室傳來滴水聲,是早上刷牙時忘記關緊的水龍頭。妻子起身去關,鏡子裏映出她眼下的青黑。上個月體檢,醫生說她有些神經衰弱,建議好好休息。可每個劉章未歸的夜晚,她都數著時鍾的滴答聲,在半夢半醒間等待。有時恍惚聽見鑰匙轉動的聲音,衝到門口卻隻看見穿堂而過的風。
    淩晨兩點,手機終於震動。劉章發來消息:“今晚不回了,項目出問題。”妻子盯著屏幕,眼淚突然不受控製地掉下來。她想起懷孕那次,也是這樣的深夜,他守在產房外整整一夜,握著她的手說“別怕”。如今同樣的深夜,他的“別怕”卻成了最鋒利的刺。
    客廳的窗簾被風吹起,露出窗外漆黑的夜空。妻子走到餐桌前,打開保溫罩。銀耳羹已經涼透,表麵結了層薄薄的膜。她用勺子輕輕攪開,想起戀愛時劉章總說她做的甜品比外麵賣的還好吃。
    冰箱上貼著他們的合照,是去年在海邊拍的。照片裏妻子穿著白裙子,劉章戴著她選的墨鏡,兩個人的影子在沙灘上疊成幸福的形狀。現在照片邊緣已經微微卷起,像他們逐漸褪色的誓言。妻子伸手撫摸照片,忽然發現冰箱側邊貼著張便簽,是今早出門前她寫的:“今晚做了你愛吃的銀耳羹。”字跡被水汽暈染,變得有些模糊。
    三點,妻子躺在空蕩蕩的大床上,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黑暗中,她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和樓下汽車駛過的聲音。床頭櫃上的安眠藥瓶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是上次失眠時醫生開的,但她始終沒勇氣打開。她寧願清醒著等待,哪怕等到的隻是更深的失望。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妻子又一次走到窗邊。遠處的高樓亮起零星的燈光,像墜落人間的星星。她想起小時候,奶奶說每盞深夜未滅的燈,都藏著一個等待的人。此刻這座城市裏,又有多少像她這樣,守著空房,數著分秒,把擔憂熬成濃稠的黑夜?
    手機在枕邊震動,是劉章發來的消息:“早上直接去公司,不用等我吃早飯。”妻子握著手機,眼淚滴在被子上,洇出深色的痕跡。晨光漸漸爬上窗台,她看著梳妝鏡裏憔悴的自己,突然發現無名指上的婚戒已經有些鬆動——就像他們搖搖欲墜的婚姻,不知何時就會脫落,消失在時光的縫隙裏。
    劉章站在辦公室落地窗前,看著樓下街道上亮起的萬家燈火,忽然想起昨晚妻子蜷縮在沙發上睡著的樣子,手機還握在手裏,屏幕上停留在給他發的最後一條消息:"路上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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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輕輕歎了口氣,轉身收拾桌上的文件。曾經覺得加班到深夜是成功的勳章,在外麵過夜是職場人的常態,可現在,那些未歸的夜晚像一根根刺,紮在心裏隱隱作痛。他記得上周三,淩晨兩點回到家時,發現客廳的燈始終亮著,餐桌上的飯菜用保鮮膜仔細蓋著,早已涼透。妻子歪在沙發上睡著了,臉上還帶著不安的神情,手機屏幕在黑暗中忽明忽暗,那是她給他發的未讀消息。
    "劉總,這麽晚還在忙?"助理抱著文件經過,打斷了他的思緒。
    "嗯,處理完這點就走。"劉章微笑著點頭。他打開手機,日曆上密密麻麻的行程裏,周二和周四晚上依然標注著"客戶應酬"。這些都是他和女子見麵的時間。想到女子,劉章心裏五味雜陳。那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像一團熱烈的火焰,曾讓他在枯燥的婚姻生活裏找到了新鮮感。可現在,每當看到妻子疲憊的眼神,那些短暫的激情都變得蒼白無力。
    收拾好東西,劉章看了看表,八點半。這個時間,要是往常,他應該正和女子在城南的公寓裏。手機適時地響了,是女子發來的消息:"今晚來嗎?我做了你愛吃的牛排。" 劉章盯著屏幕,手指懸在鍵盤上方許久,最終回複:"抱歉,今晚要回家。"
    走出寫字樓,晚風帶著些許涼意。劉章決定走路回家,順便整理一下思緒。街道兩旁的店鋪亮起暖黃色的燈光,櫥窗裏陳列著各式各樣的商品,情侶們手挽手走過,孩子們嬉笑打鬧著追逐。這樣平凡的煙火氣,曾經被他忽略了太久。
    路過一家花店,劉章停下腳步。櫥窗裏,一束香檳玫瑰在燈光下靜靜綻放,花瓣柔軟得像嬰兒的肌膚。他想起結婚那天,妻子手捧的就是香檳玫瑰。那時她穿著潔白的婚紗,眼裏閃爍著幸福的光芒,對他說:"以後的每個夜晚,我們都要一起度過。"
    推開花店的門,花香撲麵而來。"先生,買花嗎?"店員微笑著問道。
    "嗯,要一束香檳玫瑰。"劉章點點頭。
    抱著花走在回家的路上,劉章的心情漸漸平靜。他想起和妻子剛結婚時的日子,那時他們會一起買菜做飯,飯後手牽手去公園散步,談論著未來的規劃。後來事業慢慢有了起色,他卻在追逐成功的路上,弄丟了最初的那份純粹。
    走到小區樓下,劉章抬頭望向自家的窗戶。燈亮著,透過窗簾,可以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在來回走動。那是妻子,她一定又在等他。想到這裏,劉章加快了腳步。
    電梯緩緩上升,劉章深吸一口氣。電梯門打開的瞬間,熟悉的家的氣息撲麵而來。妻子的拖鞋整齊地擺放在他的鞋旁邊,和往常一樣。他輕輕打開門,客廳的燈光柔和而溫暖。妻子正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一本書,聽到動靜,慌忙起身。
    "你...你回來啦?"妻子有些驚訝,眼中閃過一絲欣喜,隨即又恢複了平靜,"吃飯了嗎?我給你熱一下飯菜。"
    "不用了,我吃過了。"劉章將花遞給她,"送給你。"
    妻子愣住了,接過花的手微微顫抖:"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不是。就是突然想送你花。"劉章看著她,認真地說,"對不起,這些日子讓你擔心了。以後不管多晚,我都會回家。"
    妻子的眼眶紅了,淚水在打轉:"真的嗎?"
    "真的。"劉章將她輕輕擁入懷中,"我想通了,事業再成功,也比不上有你在身邊重要。那些在外麵過夜的日子,我讓你受委屈了。"
    妻子靠在他懷裏,輕聲說:"其實我知道你工作忙,隻是...隻是一個人在家等你,心裏總是不安。"
    "以後不會了。"劉章撫摸著她的頭發,"從今天起,我會推掉不必要的應酬,多花時間陪你。我們一起做飯,一起散步,就像剛結婚時那樣。"
    妻子抬起頭,破涕為笑:"那你那些"重要客戶"怎麽辦?"
    劉章笑了笑:"有些"客戶",該斷的就斷了。"他想起女子,決定明天就和她好好談一談。有些錯誤,及時止損才是最好的選擇。
    廚房裏,電飯煲的保溫燈還亮著。妻子打開鍋蓋,裏麵是香氣四溢的玉米排骨湯。"本來想等你回來一起喝的。"她說。
    "現在喝也不晚。"劉章盛了兩碗湯,和妻子坐在餐桌前。湯的溫度透過碗壁,溫暖了雙手。這一刻的寧靜與溫馨,比任何應酬場合的觥籌交錯都要珍貴。
    飯後,兩人坐在陽台上。夏夜的風輕輕吹過,帶來遠處的蟲鳴聲。妻子靠在劉章肩上,指著天上的星星:"你看,那顆最亮的星星,像不像我們結婚時在海邊看到的?"
    劉章握住她的手:"像。以後每個夜晚,我們都一起看星星。"
    城市的燈光在夜色中閃爍,萬家燈火裏,他們的小窩散發著溫暖的光。劉章終於明白,真正的幸福,不是事業的成功,不是短暫的激情,而是有一個人願意在每個夜晚,為你留一盞燈,等你回家。
    從那天起,無論工作多忙,劉章都會盡量準時回家。推掉不必要的應酬,拒絕曖昧的邀約。他開始學著下廚,周末會和妻子一起去菜市場買菜,像普通夫妻那樣過著平淡卻幸福的生活。
    有時候加班到很晚,他也會給妻子發消息,告訴她大概幾點到家。而妻子,總會在他回來前熱好飯菜,留一盞溫暖的燈。那些曾經因為他晚歸而充滿不安的夜晚,漸漸被溫馨和信任取代。
    生活又回到了正軌,甚至比以前更加甜蜜。劉章知道,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在這個喧囂的世界裏,有一個溫暖的家,有一個願意等他的人,就是最大的幸福。
    夜幕降臨,城市被燈光點亮。劉章結束了一天的工作,看著手機裏妻子發來的消息:"今晚做了你愛吃的紅燒魚,等你回家。" 他嘴角上揚,快步走向地鐵站。因為他知道,在城市的另一頭,有一盞燈,一個人,在等著他回家。
    “今後再晚,回家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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