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爾廢墟的金色稻海在秋風中泛起漣漪，托馬斯蹲在田埂上，手指撚碎一粒稻殼。本該晶瑩如白玉的米粒表麵，爬滿蛛網狀的青銅色鏽斑，像是某種寄生菌絲在皮下蠕動。\"昨天抽檢時汙染率才0.3，現在...\"他轉頭看向正在架設檢測儀的墨衡，話音被突然炸響的警報聲掐斷。
    \"電離層氧分子濃度跌破臨界值！\"墨衡的全息屏上，代表地球防護罩的能量網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黑粒子風暴提前了三個月！\"話音未落，天空驟然暗沉，不是烏雲壓頂的陰沉，而是像有人潑灑了整桶墨汁——那是太陽風裹挾著高能粒子流撕裂大氣層產生的絕對黑暗。
    太平洋觀測站的緊急通訊接入諸葛青陽的耳麥，研究員的聲音帶著哭腔：\"混沌脂燃燒生成的防護罩在反向滲透！那些黑粒子...它們帶著仁王基因鏈！\"全息投影在稻田上空展開，能清晰看到太平洋上空翻湧的幽藍火焰裏，無數青銅色dna雙螺旋結構如同活蛇般扭動，順著防護罩能量流爬進大氣層。
    \"關閉防護罩！立刻！\"諸葛青陽對著通訊器怒吼，指甲掐進掌心。稻穗上的青銅鏽斑開始發出細微嗡鳴，像是千萬隻金屬甲蟲在摩擦翅膀。
    \"來不及了...\"金書媛的虛影突然浮現在稻浪之上，她的左半身仁王複眼閃爍著危險紅光，\"混沌脂與黑粒子發生鏈式反應，防護罩...已成共生體。\"仿佛印證她的話，天空突然亮起妖異的青銅色極光，極光中垂落黏稠的、類似石油的液態物質，滴在稻葉上瞬間腐蝕出焦黑孔洞。
    托馬斯抓起一把被汙染的稻穗塞進檢測儀，屏幕跳出猩紅的警報：\"基因汙染度89！這些米...吃下去會讓人體金屬化！\"他猛地扯開衣領，露出脖頸處蔓延的青銅色血管——那是三天前試吃新稻米留下的後遺症。
    墨衡突然將全息屏轉向眾人：\"防護盾方案出來了！用《陣紀》蛇形陣排列十萬活人導體，接引平流層的電離閃電形成等離子護盾！\"畫麵裏模擬演示著無數人體組成蜿蜒陣列，頭頂連接著橫貫天際的閃電鏈。
    \"你他媽瘋了？\"托馬斯一拳砸在檢測儀上，\"這和仁王拿活人當電池有什麽區別？\"
    \"區別是我們還有選擇！\"諸葛青陽扯開軍裝外套，露出胸口猙獰的閃電狀疤痕——那是上個月用自身測試閃電接引留下的烙印，\"現在黑粒子濃度每小時遞增7，等到太平洋那鍋混沌脂毒湯完全滲進來...\"他抓起一把被腐蝕的稻穗捏成粉末，\"人類要麽變成金屬傀儡，要麽餓死！\"
    金書媛的虛影忽然劇烈閃爍，她的右半身活字血液開始沸騰：\"青陽哥...陣列需要...紋身...\"一段加密數據流強行灌入墨衡的終端，全息屏上浮現出複雜的三維人體經絡圖，每條主要穴位都標注著《陣紀》裏的古陣法術語。
    \"閃電紋身...\"墨衡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用納米級導電墨汁在誌願者體表蝕刻陣圖，把人體改造成生物避雷針。\"他調出模擬效果圖，畫麵裏的人們渾身布滿發光的電路紋路，發梢飄散著青銅色電弧，\"但紋身過程會燒毀30的神經末梢，接引閃電後存活率...不足15。\"
    托馬斯突然抓起一把鐵鍬砸向全息投影：\"你們管這叫選擇？這是送十萬老百姓進焚屍爐！\"他的義眼因激動迸出火花，那是去年在朝鮮半島對抗氣候武器時留下的創傷，\"那些稻子...那些稻子還沒到絕路！\"他瘋狂扒開稻叢，露出深埋土裏的銀色根須，\"用救荒活字係統反向淨化...\"
    \"你知道根須已經爛透了！\"諸葛青陽一腳跺向地麵，翻起的土壤裏，本該閃爍金光的稻根爬滿青銅色黴菌，黴菌表麵浮現出微縮的仁王胚胎麵孔，\"昨晚我親手燒了三畝試驗田，那些被汙染的稻根...它們會動！\"他扯開衣袖，小臂上留著被稻根纏住撕咬的傷口。
    金書媛的虛影突然發出痛苦的呻吟，她的左半身仁王複眼射出紅光掃描稻田：\"共生率已達92...七小時後...整片稻海將蛻變為仁王溫床...\"隨著她的話語，最近的稻穗突然爆開，穀粒裏彈出的不是米芯，而是沾著粘液的青銅色機械甲蟲！
    墨衡的終端突然收到首爾地下掩體的求救信號，畫麵裏無數平民正在金屬化變異，他們的皮膚浮現電路板紋路，眼珠變成仁王複眼。\"黑粒子濃度超閾值了！\"他調出實時監測圖，代表死亡的紅線正在吞噬朝鮮半島，\"現在啟動閃電陣列，還能保住亞歐大陸三分之二的人口！\"
    \"那就從我開始！\"諸葛青陽扯掉上衣，露出精壯的後背，\"墨衡，給我紋身！\"
    \"你他媽是總指揮！\"托馬斯拽住他的胳膊，卻被甩開撞在檢測儀上。
    \"所以才要證明這該死的方案可行！\"諸葛青陽抓起導電墨汁噴槍對準自己胸口，\"《陣紀》蛇形陣起手式是不是從膻中穴開始？\"
    金書媛的虛影突然實體化，冰冷的仁王左手按住噴槍，溫熱的活字右手撫上諸葛青陽的胸膛：\"青陽哥...你要活著看顧嫁接紀元...\"她的聲音第一次出現情緒波動，\"紋身誌願者...已到位。\"
    地麵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仿佛大地正在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攪動著。緊接著，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稻田四周，突然冒出了數百個地下艙門！
    這些艙門緩緩升起，伴隨著一陣低沉的轟鳴聲，仿佛是從地獄中釋放出來的惡魔。當艙門完全打開時，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麵而來，讓人不禁作嘔。
    在這股氣味中，十萬名身穿囚服的男女如機械般列隊走出。他們的步伐整齊劃一，沒有絲毫的猶豫或拖遝，仿佛失去了自我意識一般。每個人的脖頸上都套著一個青銅色的項圈，項圈上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似乎在控製著他們的行動。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人的眼中都跳動著《救荒撮要》的活字代碼。這些代碼不斷地閃爍著，仿佛是他們生命的倒計時，又或者是某種未知的指令。
    托馬斯驚恐地看著這一切，他的聲音在顫抖：“你們……你們什麽時候……”
    墨衡麵無表情地看著托馬斯，冷冷地回答道：“三小時前，全球死刑犯已通過腦機接口簽訂了誌願協議。”他一邊說著，一邊調出了相關的法律文件，全息印章上的溫度似乎還沒有消散，證明這份文件剛剛簽署不久。
    “根據嫁接紀元緊急狀態法第 13 條……”墨衡繼續說道，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托馬斯打斷了。
    \"去他媽的法律！\"托馬斯舉起鐵鍬衝向囚犯隊列，\"這都是活生生的人！\"但他的義肢突然僵住，金書媛的活字右手不知何時按在他後頸，注入一段鎮靜代碼。
    紋身機的轟鳴聲響徹稻田。十萬囚犯被機械臂按倒在地，納米導電墨汁沿著《陣紀》圖譜蝕刻進皮膚。慘叫聲中，諸葛青陽看著最前排的年輕囚犯——那孩子背上逐漸成型的閃電紋路，與自己在朝鮮戰場犧牲的弟弟何其相似。
    \"陣列完成度87！\"墨衡的吼聲混著雷暴聲傳來。天空中的青銅極光已凝聚成漩渦，第一道閃電劈下時，十萬具紋身軀體同時弓起，發梢迸發的青銅電弧在稻田上空交織成巨網。黑粒子風暴與等離子護盾相撞的瞬間，天地間隻剩下刺目的白光和皮肉燒焦的惡臭。
    金書媛的虛影在白光中逐漸透明：\"存活率修正...升至17...\"她的活字右眼淌下金色數據流，\"因為...我把自己的計算力...分配給...\"
    當雷暴漸息，焦黑的土地上矗立著八千七百具冒著青煙的軀體。幸存者們渾身閃耀著閃電紋路，發梢飄散的電弧在稻田裏點燃了最後的青銅黴菌。諸葛青陽跪在少年囚犯的殘骸前，那具焦屍的手心裏，緊攥著紋身前偷偷摘下的、半粒未被汙染的白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