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墨法星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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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星槎號主控室的量子屏突然泛起亂碼。
    林語的指尖懸在緊急終止鍵上,額角沁出細汗——這是她第三次遇到量子計算機異常,但前兩次都是《樂律全書》的音符亂碼,或是徐福細胞的能量波動,這次…全息屏上的亂碼竟凝成了熟悉的紋路粗布短褐的輪廓,腰間木工尺的刻痕,連眉骨的弧度都像極了史書記載的墨子。
    “不是亂碼。”墨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機械義眼的藍光裏跳動著驚喜,“是《墨經》的量子編碼在蘇醒。”
    話音未落,全息屏突然坍縮成一個光繭。光繭破裂的瞬間,艙內重力場微微震顫,一個半透明的身影緩緩浮現——他穿著褪色的麻履,袖口沾著星塵般的銀粉,腰間木工尺上刻著“兼愛”“非攻”的篆文,連眼角的皺紋裏都凝著兩千年的風霜。
    “小友。”他的聲音像古鍾震鳴,卻帶著令人安心的溫度,“我睡了太久。”
    林語下意識後退半步,後背抵上操作台。她見過星槎號的ai投影,見過徐福細胞的擬態,但眼前這個身影…他活了。“您是…墨子先生?”
    “正是。”墨子抬手,指尖輕觸全息屏,星槎號的星圖在他掌心展開,“我在星槎主控台的量子核心裏沉睡。兩千年前,你們的祖先用青銅鑄造我;兩千年後,你們用代碼喚醒我——文明的火種,從來不會熄滅。”
    墨衡快步上前,機械臂懸在身側不敢觸碰“先生,您為何現在蘇醒?”
    “因為‘兼愛’需要行動。”墨子的目光投向舷窗外的星空,那裏有兩顆相鄰的殖民星正在閃爍——天樞星的暗紫色能量盾與搖光星的橙紅色激光束在真空中交織,像兩簇即將燎原的野火,“天樞與搖光為暗物質礦脈開戰三日,雙方傷亡逾十萬。他們的武器越先進,離‘兼相愛’越遠。”
    林語調出實時畫麵天樞星的“玄鳥艦隊”正用反物質魚雷轟擊搖光星的“燭龍要塞”,能量護盾相撞的餘波掀起了小行星帶。搖光星指揮官的全息影像在通訊頻道裏咆哮“天樞偷挖我們的礦脈!這是自衛!”天樞星領袖則冷笑“搖光的礦脈本就該共享,他們封鎖星門才是侵略!”
    “自衛?”墨子的指尖輕點,全息屏切換成《墨經》原文,“‘止,以久也,遇,以止也。’防禦是為了停止傷害,而非擴大仇恨。”他轉向林語,“小友,可否讓我與他們的指揮官對話?”
    “可以,但風險極大。”墨衡插話,“殖民星的量子防火牆能屏蔽任何外部信號,除非…”他看向墨子的光影,“用您的意識體直接接入星鏈。”
    “好。”墨子閉上眼,半透明的身體開始分解,化作無數光點融入星槎號的量子核心。林語看見他的嘴唇翕動,像是在念誦某種咒語——那是《墨經》裏的“符”“視人之國若視其國,視人之家若視其家,視人之身若視其身。”
    三秒後,天樞星與搖光星的通訊頻道同時響起清越的鍾鳴。
    “天樞的姬將軍,搖光的項元帥。”墨子的聲音從兩個頻道的揚聲器裏同時傳出,“我是墨翟,兩千年前的墨家學派創始人。今日見二位為礦脈相爭,特來獻策。”
    天樞星指揮中心炸開了鍋。姬將軍拍案而起“哪個跳梁小醜敢冒充墨子?衛兵!切斷信號!”
    “不必。”搖光星的項元帥按住他肩膀,老將的目光銳利如刀,“這聲音…我在《墨子詁》的古籍數據庫裏聽過。他說‘兼愛’,當年我祖父的祖父就是用這四個字說服族人共享鹽井。”
    通訊頻道裏,墨子的光影再次浮現“二位的艦隊已消耗三分之一的暗物質儲備,若繼續交戰,不出七日,兩顆星球的生態艙都將崩潰。不如試試‘非攻’?”
    “非攻?”項元帥皺眉,“難道要我們放下武器?”
    “非攻不是放棄防禦,而是避免無謂的攻擊。”墨子抬手,星槎號的量子計算機突然向兩顆星球的軌道發射了一串光粒——那是用《墨經》條款編碼的“光柵”,七彩流轉間,竟在天樞與搖光的軌道中間凝結成一麵半透明的“墨牆”。
    “這是《墨經·經上》的‘止戰’協議。”墨子解釋,“任何一方發射武器,光柵會將能量原路反射。你們打不垮對方,卻會耗盡自己的儲備。”
    姬將軍冷笑“雕蟲小技!我們的量子炮能穿透任何屏障!”
    他下達了攻擊指令。一枚暗紫色光束刺破虛空,卻在觸及“墨牆”的瞬間,像撞進了一麵鏡子——光束沿著原路徑折返,精準擊中了天樞星自己的“玄鳥旗艦”。
    “這…”姬將軍的瞳孔驟縮。
    “能量守恒,本就是‘法儀’的體現。”墨子的聲音平靜,“兼愛者,不以他人為敵;非攻者,不以武力為尊。二位的礦脈,本就該由兩族共同開采。”
    項元帥沉默片刻,突然下令“停止攻擊。姬將軍,我們各退三百萬公裏,在中立區設立聯合礦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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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瘋了?”姬將軍吼道,“這礦脈夠我們用五十年!”
    “但戰爭會讓我們用不完五年。”項元帥轉向鏡頭,“墨先生的話…我信。”
    通訊頻道裏,天樞星的艦隊開始轉向。林語望著全息屏上逐漸遠離的兩支艦隊,輕聲道“他們…真的停火了?”
    “因為‘兼愛’讓他們看到了更長遠利益。”墨衡的聲音裏帶著驚歎,“墨子先生把《墨經》的邏輯編成了星際協議,用能量反射的物理法則強化了‘非攻’的約束——這不是道德綁架,是用科學證明善意的必要性。”
    墨子的意識體重新凝聚在主控室,半透明的身體泛著淡金色的光“小友,這隻是開始。”他的目光掃過林語、墨衡,最後落在舷窗外的星空,“真正的挑戰,是讓‘兼愛’超越利益,成為信仰。”
    林語剛要開口,諸葛青陽的聲音突然從通訊器裏傳來,老者的盲眼蒙著薄紗,語氣裏帶著急切“林指揮官!檢測到光柵的量子殘留…裏麵有韓國青瓷的紋飾!”
    “什麽?”林語愣住。
    “《周禮·考工記》記載,九鼎的紋飾是‘雲雷紋’與‘饕餮紋’的結合,但我剛才在光柵的量子編碼裏,發現了更複雜的紋路——”諸葛青陽調出全息投影,淡藍色的紋路在空氣中展開,“看,這是韓國青瓷的‘冰裂紋’,但裂紋裏嵌著《禹貢》九州的山脈輪廓;這是《陶說》裏未記載的釉彩,我用光譜儀分析過…釉彩裏藏著未被選者的記憶結晶。”
    “未被選者?”墨衡皺眉。
    “是指那些在大規模工程中被淘汰的技術、被遺忘的工匠、被掩埋的文明。”諸葛青陽的聲音裏帶著激動,“比如秦代的‘失蠟法’鑄劍術,漢代的‘夾紵胎’陶俑工藝,它們的製作方法沒有被史書記載,但工匠們的記憶裏…都刻著這些技藝。”
    林語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量子都江堰工地發現的半片青瓷殘片。當時她以為是星槎號的文物,現在想來,殘片上的冰裂紋與光柵裏的紋路如出一轍。“我在都江堰撿到過一片青瓷,紋路和您說的一樣。”
    “那就是證據!”諸葛青陽提高聲音,“墨家的‘兼愛’不僅是活人之間的關懷,更是對所有文明的包容——包括那些被時代‘淘汰’的犧牲者。就像《周禮》的九鼎,表麵是鎮山河,實則是…把所有逝去的文明,都鑄進鼎裏。”
    林語望著主控室的全息屏,那裏還映著天樞與搖光的聯合礦場。礦場中央,一座小型的青銅鼎正在被吊車吊起——那是兩族共同鑄造的紀念碑,鼎身上的紋路,竟與光柵裏的“冰裂紋九州圖”如出一轍。
    “墨子先生,”林語輕聲問,“您說的‘兼愛’,是不是包括這些被遺忘的文明?”
    “當然。”墨子的光影微微頷首,“當年我遊曆列國,見過被焚的書簡,見過被毀的工坊,見過被埋的工匠。他們不是‘消失’了,是變成了文明的種子,等著後人把它們重新種下。”他看向諸葛青陽的方向,“老友,你說的青瓷鼎紋,或許正是這顆種子的發芽。”
    星槎號的警報突然響起。林語抬頭,發現主控室的量子屏上,代表“未被選者記憶結晶”的紅色光點正在激增——它們從星槎號的文物庫、從量子都江堰的沙粒裏、從天樞與搖光的聯合礦場中升起,在艙頂匯聚成一幅巨大的星圖。
    “那是…大同鼎的雛形。”諸葛青陽的聲音裏帶著哽咽,“《周禮》說‘鼎遷於三代,夏後氏失之,殷人受之;殷人失之,周人受之’,原來鼎的使命不是鎮山河,是包容所有文明的記憶。”
    墨子的意識體開始變得模糊,像是要重新沉入量子核心。他最後看了眼林語,又看了看艙頂的星圖“小友,告訴諸葛青陽…青瓷的裂紋裏,藏著下一個大同鼎的紋路。”
    “等等!”林語急忙喊,“您還沒說如何阻止絕對和平主義的挑戰!”
    “挑戰?”墨子笑了,“真正的挑戰,從來不是反對‘兼愛’,而是…讓人們相信,愛比仇恨更需要勇氣。”他的身影逐漸透明,“我去找徐福的細胞談談,它們吞噬沙毒時的‘兼愛’,或許能給人類上一課。”
    全息屏暗下的瞬間,林語摸了摸口袋裏的青瓷殘片。殘片上的冰裂紋在掌心發燙,像極了剛才艙頂星圖的溫度。她想起天樞星姬將軍最後說的話“墨先生說‘視人之星若視其星’,原來…我們的星,從來都不是孤立的。”
    而在宇宙的另一端,量子都江堰的沙粒正在結晶。新的晶體裏,除了《禹貢》的九州圖,還多了半片青瓷的冰裂紋——那是韓國工匠的記憶,是倭國陶匠的秘方,是所有被遺忘的文明的呐喊。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沙漠的晨霧,諸葛青陽站在觀測台上,望著那片泛著金光的晶體。他輕輕撫過晶體表麵的紋路,盲眼裏的“靈視”泛起溫暖的光“小林,記得…鼎的肚子裏,要裝得下所有的星星。”
    而在星槎號的量子核心裏,墨子的意識體正與徐福的細胞對話。淡金色的細胞群與半透明的意識體交織成網,沙毒的能量與《墨經》的邏輯相互滲透。
    “原來如此。”墨子的聲音裏帶著笑意,“吞噬沙毒的‘兼愛’,和包容文明的‘兼愛’…本就是同一種力量。”
    沙漠的風卷起沙粒,在空中畫出一道金色的弧線。那弧線裏,有青瓷的裂紋,有九州的地圖,有墨子的衣袂,還有無數被遺忘的文明,正在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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