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青瓷鼎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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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槎號,陽光透過舷窗斜斜切進文物修複室。
    林語站在全息投影前,指尖懸在“周禮·考工記”的青銅鼎紋樣上。投影裏的雲雷紋正與量子計算機解析的“九鼎星圖”重疊,淡金色的紋路在空氣中交織成網——這是諸葛青陽團隊用韓國青瓷與《周禮》九鼎紋飾融合燒製的“文明鼎”初胚。
    “林指揮官!”樸正雄的聲音從燒製窯方向傳來,老農的粗布圍裙沾著青釉粉末,手裏捧著塊半人高的鼎耳,“您看這紋路!”
    林語轉身時,正撞進一片青釉的光暈裏。樸正雄掌心的鼎耳泛著雨過天青的光澤,表麵浮著細密的冰裂紋——不是普通的開片,是《陶說》裏記載的“蟹爪紋”,每一道裂痕裏都嵌著極小的金色顆粒,在光線下像撒了把碎星子。
    “這是……倭國釉彩……”諸葛青陽的聲音從修複台後傳來,帶著些許驚訝和遲疑。
    老者的盲眼被一層薄紗輕輕遮蓋著,但那雙眼卻仿佛能夠穿透這層薄紗,“看”到鼎耳上的紋路。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蘊含著無盡的歲月和智慧。
    “我在《陶說》殘卷裏見過類似的記載,”老者緩緩說道,“上麵說‘異域釉彩,含星屑者,可通天地’。這種釉彩,我之前隻是聽聞,卻從未親眼見過。”
    樸正雄站在一旁,撓了撓頭,臉上露出老農特有的憨厚笑容。他的笑紋裏泛著一絲得意,似乎對自己所帶來的東西頗為自豪。
    “俺孫女兒在日本星域考古,”樸正雄解釋道,“她說這釉彩是從奈良古窯的廢墟裏挖出來的。窯底還壓著一塊碑,上麵刻著‘天平勝寶四年,遣唐使帶回唐窯秘方’……”
    聽到這裏,諸葛青陽不禁驚歎出聲。原來,這唐窯的釉彩,早在很久以前就與倭國的星屑釉產生了聯係。
    林語接過鼎耳,指尖觸到那些金色顆粒。顆粒比沙粒還小,卻帶著奇異的溫熱——像極了三天前在量子都江堰沙粒裏發現的“記憶結晶”。她湊近觀察,發現每粒金砂表麵都浮現出極淡的影像有戴鬥笠的陶匠在拉坯,有穿木屐的學徒在調釉,有老婦人往窯裏添鬆枝…
    “是未被選者的記憶。”諸葛青陽的聲音突然發顫,“《陶說》裏說‘釉者,土之精也,火之魂也’,原來這些被遺忘的陶匠,把他們的手藝、溫度、甚至心跳…都燒進了釉裏。”
    樸正雄的老淚滴在鼎耳上。他想起年輕時在老家窯廠當學徒的日子師傅總說“釉要燒到‘活’,得把自個兒的心意揉進去”。那時他不懂,現在才明白——那些被戰火毀掉的窯廠,被機器取代的手藝,被曆史書遺忘的陶匠,他們的“心意”從未消失,隻是藏在了釉彩裏,等一個重生的機會。
    “開始燒製吧。”林語將鼎耳放回窯爐,“用星槎號的量子窯,溫度控製在1280度——《考工記》說‘陶冶之器,必以火候為要’,量子窯的‘火候’,該是文明的火候。”
    窯爐的警報聲響起,全息屏開始跳動。樸正雄握著陶土製成的“火鉗”,老繭裏浸著三十年的窯溫記憶;諸葛青陽調整著量子編碼器,盲眼裏的“靈視”泛著青釉的光;林語盯著鼎身的九鼎紋飾,那是用《周禮》原文雕刻的納米級紋路,此刻正隨著窯溫升高,逐漸從平麵凸起,像要從鼎身裏“長”出來。
    “鼎腹的星雲圖要出現了!”諸葛青陽突然喊道。
    林語湊近觀察。鼎腹的青釉表麵開始泛起淡紫色的漣漪,像被風吹動的星河。漣漪中心,半人馬座α星雲的輪廓逐漸清晰——那是星槎號航行時最常見的星象,此刻卻以青瓷為媒,與《周禮》的九鼎紋飾完美融合。
    “這是…文明的坐標。”林語輕聲道,“半人馬座α是星槎號的,九鼎是華夏文明的象征,青瓷是東亞的技藝…它們在鼎裏相遇,像在說‘所有的文明,都指向同一個星空’。”
    樸正雄突然指著鼎腹。老農的瞳孔裏映著星雲圖,聲音發顫“那…那片星雲裏,有張人臉!”
    林語眯起眼。星雲圖的漩渦中心,果然浮著一張模糊的麵容——不是具體的人,而是無數張麵孔的疊加有戴鬥笠的陶匠,有穿木屐的學徒,有老婦人,有年輕學徒…他們的輪廓在星雲裏若隱若現,像被揉碎的星屑,又像被重新拚起的記憶。
    “是所有參與過製陶的人。”諸葛青陽的聲音裏帶著哽咽,“他們的記憶、技藝、溫度,都藏在釉彩裏,現在…被九鼎的紋飾喚醒了。”
    窯爐的溫度達到峰值。樸正雄的“火鉗”突然發出蜂鳴,他熟練地將鼎胚翻轉,青釉表麵瞬間泛起一層珍珠母貝般的光澤。林語看見,鼎腹的星雲圖裏,那些疊加的麵孔開始“流動”——陶匠的手在拉坯,學徒的筆在調釉,老婦人的手在添柴,所有動作都慢得像電影慢放,卻又清晰得像發生在眼前。
    “他們在…教我們製陶。”樸正雄的聲音發抖,“那個拉坯的陶匠,是我爺爺的爺爺!他當年教我‘手要穩,心要靜’,現在…他在教星際的陶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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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葛青陽的指尖輕輕撫過鼎身。老者的盲眼裏流出淚,卻笑著說“《考工記》說‘天有時,地有氣,材有美,工有巧’,原來‘材有美’不僅是泥土的美,是所有文明的記憶,都是‘美’。”
    林語突然收到通訊提示。她點開消息,是天醫節籌備組的提醒“七月廿五天醫節將至,建議結合‘天醫祛疫’民俗,開展藥用植物培育實驗。”
    她抬頭看向鼎腹的星雲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量子都江堰發現的“未被選者記憶結晶”——那些金砂裏的陶匠記憶,與《救荒本草》裏的草藥數據竟有03的重疊。
    “諸葛先生,”林語輕聲道,“您說…這些陶匠的記憶,會不會和《救荒本草》裏的藥方有關?”
    諸葛青陽的瞳孔微微收縮。他調出《救荒本草》的全息投影,與星雲圖重疊——果然,在“麥門冬”“忍冬藤”的條目旁,浮現出陶匠拉坯的手勢、學徒調釉的筆觸。“這不是巧合。”老者的聲音裏帶著興奮,“陶匠的‘手’,藥農的‘手’,都是…文明的‘手’。”
    樸正雄突然拍了下腦門。他指著鼎耳上的冰裂紋“俺孫女兒說,倭國的釉彩叫‘星屑釉’,因為燒的時候會掉星星。現在看…這些‘星星’,是所有文明的‘種子’。”
    窯爐的提示音響起。樸正雄用陶土手套捧起文明鼎,青釉表麵還泛著餘溫。林語接過鼎時,指尖觸到鼎腹的星雲圖——那些疊加的麵孔突然“活”了過來,他們的聲音像風穿過麥浪,在艙內回蕩
    “捏緊陶土,別慌。”
    “釉要調勻,心要靜。”
    “添柴要勤,火要穩。”
    “記住,陶是活的,文明也是活的。”
    林語望著鼎腹的星雲圖,突然明白所謂“文明”,從來不是孤立的。它是陶匠的手、藥農的鋤、工匠的尺、學者的筆,是所有被記住的、被遺忘的、被傳承的,共同織就的星河。
    “準備天醫節的實驗。”林語對通訊器說,“用徐福疫苗的殘留菌株,結合《救荒本草》的麥門冬,在量子溫室裏培育藥用麥。”她頓了頓,補充道,“記得在溫室裏放塊青瓷片——讓陶匠的記憶,和藥農的記憶,一起生長。”
    樸正雄將文明鼎小心地放在觀測台上。鼎腹的星雲圖仍在緩緩旋轉,半人馬座α的星光透過青釉,灑在每個人的臉上。諸葛青陽的盲眼蒙著薄紗,卻仿佛能看見——在星雲圖的深處,有座新的鼎正在成型,鼎身上的紋路,是青瓷的冰裂紋,是九鼎的雲雷紋,是所有文明的記憶,正在融合。
    “七月廿五…”林語望著窗外的陽光,輕聲道,“天醫節的藥香,該飄進鼎裏了。”
    而在宇宙的另一端,量子溫室的培育艙裏,徐福疫苗的菌株正與麥門冬的種子纏繞。菌株表麵浮現出淡金色的紋路——那是陶匠拉坯的手勢,是藥農翻土的腳印,是所有文明的“手”,正在共同,書寫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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