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床榻上灑下細碎的光斑。
    林兮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自己整個人都扒在了峰塵道身上。
    她的臉頰貼著他的肩膀，一隻手還緊緊攥著他的衣襟。
    "醒了？"
    頭頂傳來低沉的聲音，帶著晨起特有的沙啞。
    林兮抬頭，正對上峰塵道星空般的眼眸。
    他早已醒來，卻保持著平躺的姿勢，顯然是怕驚醒她。
    "早..."林兮訕訕地鬆開手，耳根發燙。
    她低頭檢查自己的睡相，還好除了姿勢不雅外，衣衫還算整齊。
    峰塵道起身，青蓮臂上的星紋在晨光中流轉。
    他走到窗前推開窗戶，清新的空氣裹挾著青溪的水汽湧入房間。
    樓下已經傳來早市的喧鬧聲，小販的吆喝此起彼伏。
    "我去買些早點。"峰塵道整理著衣襟，那裏還留著林兮攥出的褶皺。
    "一起！"林兮一骨碌爬起來，赤腳踩在木地板上，"我想吃豆花。"
    青溪鎮的早市熱鬧非凡。
    街邊支著各色早點攤子，蒸籠裏冒出嫋嫋白霧，油鍋裏炸著金黃的油條。
    林兮拽著峰塵道的袖子穿梭其間，時不時被新奇的小玩意吸引注意力。
    "師尊看這個！"她停在一個賣糖畫的攤子前，"能吹出鳳凰呢。"
    攤主是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正用銅勺舀起琥珀色的糖漿，在石板上勾勒出飛鳥的輪廓。
    峰塵道駐足觀看，突然開口："能吹星月嗎？"
    老者抬頭，渾濁的眼睛在看到峰塵道星空瞳的瞬間亮了一下："星穹閣的仙師？"他顫巍巍地取出另一把特製的銅勺，"老朽年輕時見過..."
    糖漿在石板上流淌，漸漸形成星月交輝的圖案。
    林兮看得入神，直到峰塵道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肘："拿著。"
    糖畫在陽光下晶瑩剔透，星紋與月芒栩栩如生。
    林兮小心地舔了一下，甜蜜的滋味在舌尖綻放："師尊也嚐嚐？"
    峰塵道搖頭，卻在她舉著糖畫轉身時，就著她咬過的地方輕輕抿了一口。
    這個細微的動作讓林兮心頭一暖，不自覺地往他身邊靠了靠。
    早飯後，二人來到破廟接那對兄妹。
    小姑娘的燒已經退了，正坐在草堆上編花環。
    見到林兮，她眼睛一亮，舉起手中歪歪扭扭的花環："仙女姐姐！"
    "我叫林兮。"她蹲下身，讓小姑娘把花環戴在自己頭上，"這是峰塵道師尊。"
    男孩——現在知道他叫阿晏——已經收拾好簡單的行囊：一個破布包，裏麵裝著幾件打滿補丁的衣裳和一隻木雕的小鳥。
    "就這些？"林兮問。
    阿晏點點頭，緊緊牽著妹妹的手："丫丫的病...真的能治好嗎？"
    峰塵道取出星河劍，劍身在陽光下泛著銀光："星穹閣有藥泉。"
    兩個孩子瞪大眼睛，看著飛劍緩緩變大。
    丫丫怯生生地摸了摸劍身，冰涼觸感讓她驚呼一聲，又咯咯笑起來。
    林兮將她抱上飛劍，小姑娘輕得像是沒有重量。
    "抓緊姐姐。"她叮囑道，又看向阿晏，"你跟著師尊。"
    飛劍升空時，丫丫嚇得閉上眼睛，小手死死攥著林兮的衣襟。
    但很快，好奇心戰勝了恐懼，她慢慢睜開眼，看著腳下的城鎮越來越小，最終變成棋盤般的方塊。
    "我們在飛！"她興奮地喊道，聲音被風吹散。
    林兮用玄陰之力撐起屏障，隔絕了凜冽的氣流。
    前方，峰塵道帶著阿晏穩穩領航，男孩緊繃的背影漸漸放鬆，甚至開始指著雲層問東問西。
    正午時分，他們在一條小溪邊停下休息。
    林兮從行囊裏取出紫蘇準備的幹糧——夾著醃菜的炊餅和幾塊蜜餞。
    丫丫捧著比自己臉還大的餅，小口小口地啃著。
    "慢點吃。"林兮幫她擦掉嘴角的餅屑，"還有好多呢。"
    峰塵道取出一張地圖鋪在草地上，阿晏立刻湊過去："仙師，我們到哪了？"
    "青溪以北三百裏。"峰塵道指著一條蜿蜒的線條，"再有兩日路程。"
    林兮也湊過來，發絲掃過地圖。她突然發現阿晏識字不少，正一字一頓地念著地圖上的標注："星...落...原..."
    "你讀過書？"她驚訝地問。
    阿晏低下頭："爺爺教的。他說...說星穹閣的人都要認字。"
    一陣微風拂過，溪邊的蘆葦沙沙作響。
    林兮與峰塵道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孩子口中的爺爺，很可能真是星穹閣舊人。
    休息過後繼續趕路。丫丫已經不再害怕，甚至開始哼唱不知名的童謠。
    稚嫩的歌聲飄在雲端，為枯燥的旅途增添了幾分生氣。
    林兮時不時糾正她的調子，兩人一唱一和，逗得阿晏也忍不住笑起來。
    傍晚時分，他們在一處山穀降落。
    峰塵道選了個背風的空地，青蓮臂一揮，星力化作四根光柱，撐起簡易的結界。
    林兮則帶著兩個孩子撿柴生火，丫丫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後，把撿到的每根樹枝都當成寶貝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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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吃魚好不好？"林兮指著不遠處的小溪。
    阿晏自告奮勇："我會抓魚！"
    事實證明他確實是個好手。
    不到半個時辰，三條肥美的溪魚就被串在樹枝上，架在火堆旁烤著。
    魚皮漸漸變得金黃，油脂滴在火中，發出"滋滋"的聲響。
    "師尊嚐嚐。"林兮撕下一塊最嫩的魚肉，遞到峰塵道嘴邊。
    他低頭接過，唇瓣不經意擦過她的指尖。
    這個細微的接觸讓林兮心頭一顫，急忙收回手，假裝去幫丫丫整理散亂的發辮。
    夜幕完全降臨時，兩個孩子已經在結界內睡著了。
    丫丫蜷在林兮帶來的鬥篷裏，小手還攥著哥哥的衣角。
    阿晏則保持著警惕的睡姿，像是隨時準備跳起來保護妹妹。
    "他們讓我想起..."林兮望著跳動的火堆，聲音低了下去。
    峰塵道往火堆裏添了根柴："莫天璣和你。"
    林兮驚訝地抬頭。
    這是峰塵道第一次主動提起她的身世。
    火光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跳躍，星空瞳中映著點點火星，深邃得像是能看透人心。
    "師尊怎麽知道..."
    "猜的。"峰塵道將烤好的魚翻了個麵，"睡吧，明日還要趕路。"
    林兮卻不想結束這個話題。
    她往峰塵道身邊挪了挪，近到能聞到他身上星月草的氣息："我小時候...師尊也是這樣照顧我的嗎？"
    峰塵道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拂去她發間並不存在的草屑："你更鬧騰。"
    這個親昵的動作讓林兮心頭一暖。
    她大著膽子靠上峰塵道的肩膀，意料之外地沒有被推開。
    夜風拂過樹梢，帶著初秋的微涼，但結界內溫暖如春。
    "師尊。"
    "嗯？"
    "等到了星穹閣，我想教丫丫認字。"她輕聲說，"阿晏可以跟著師尊學劍法。"
    峰塵道沒有立即回應。就在林兮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頭頂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好。"
    火堆漸漸熄滅，化作點點餘燼。
    結界外，一隻夜鶯在枝頭輕啼，為這靜謐的夜晚添上幾分生氣。
    林兮在睡意朦朧間，感覺有人輕輕為她披上外袍。
    熟悉的星力包裹全身，像是無聲的承諾與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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