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單元5:凶宅置業記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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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部分:科學驅鬼大作戰
    《屍語者手記·凶宅秘錄》
    第五章:磷粉與哨子
    巳時的凶宅天井曬著薄雪,老槐樹的枝椏篩下碎銀般的光,落在張小帥膝頭的銅盆裏——盆中磷粉泛著幽藍的冷光,隨呼吸輕輕浮動,像極了義順棺木鋪那具“鬼火”棺材的棺蓋暗紋。他指尖沾著磷粉抹在驗骨刀背,刀刃立刻映出淡藍的影,恍若貨郎臨終前攥著的哨子,在記憶裏發出細不可聞的顫音。
    “頭兒,”大牛扛著新刨的“獬豸角”木樁走來,樁頭纏著醒魂草,草葉上凝著的雪水,滴進磷粉盆裏濺起微光,“義順掌櫃說,這貨郎走南闖北時,總在鞋底縫‘磷粉袋’——說是能‘照破山精野怪’,沒想竟成了自個兒的‘引魂粉’。”他忽然指了指木樁上的刀痕,“您瞧這刻紋,跟貨郎骸骨腕間的鈴鐺印子,一模一樣。”
    磷粉忽然騰起細霧,在雪光裏聚成歪扭的“貨”字——是貨郎用最後一口氣,在棺蓋上劃的。張小帥摸出從棺材縫裏撿的竹哨,哨身刻著纏枝蓮,蓮心處嵌著粒磷粉凝成的珠子,此刻與銅盆裏的光共振,發出“嗡嗡”響——不是鬼鳴,是活人留在世間的、未說完的話。
    “老仵作,”他忽然望向正堂方向,驗骨台上的貨郎骸骨腕間,鈴鐺正隨著哨聲輕顫,“這磷粉不是普通礦粉——摻了‘鏡花粉’和‘駐顏丹’的鉛粉,當年王典史就是用這‘鬼火’,逼瘋了前兩任房主。”驗骨刀挑起哨子,磷粉珠子滾進刀疤,竟將掌心的舊傷映成淡藍,“貨郎鞋底的磷礦粉,來自城西廢窯——那兒曾是趙貪廉煉‘秋石丹’的‘活人礦’。”
    老王的煙袋鍋子敲在槐樹根上,火星濺進磷粉盆,騰起淡紫的煙——是鏡花粉遇火的反應。“大人您瞧,”他抖開從貨郎衣領裏搜出的碎布,靛青布料上的磷粉印,竟顯出血字“窯廠活口”,“七年前趙貪廉把童工逼進廢窯挖磷礦,貨郎那時才十歲,靠啃磷礦石活了下來——這哨子,是他用死人骨頭刻的。”
    狸花貓忽然跳上銅盆邊緣,爪子沾著磷粉,在雪地上踩出串淡藍的梅花印,每朵花心都嵌著細小的“冤”字——那是貨郎藏在磷粉裏的、用指甲刻的密文。張小帥忽然想起義順掌櫃的話:“這棺材半夜總響哨,跟貨郎生前走街串巷的調子一樣。”此刻哨子被他放在唇邊,剛要吹響,卻見磷粉霧裏,漸漸浮出個孩童的輪廓——光著腳,鞋底沾著磷礦粉,腕間係著沒刻完的鈴鐺。
    “是當年死在廢窯的孩子。”老王忽然劇烈咳嗽,煙油濺進磷粉,竟將“冤”字燒成“原”——原是原由,是貨郎藏了二十年的原由。他忽然指了指槐樹洞裏的磷粉結塊,“趙貪廉用‘磷火’偽造‘鬼窯’,讓百姓不敢靠近,實則在裏頭煉‘人丹’——貨郎冒死帶出的磷粉,就是鐵證。”
    哨子忽然自己響了,細弱的哨音混著磷粉的“滋滋”聲,竟在天井裏織成張淡藍的網,網眼處映出廢窯的場景:童工們背著竹簍,簍底漏出的磷粉,在黑暗裏連成線,像極了提刑司的“斷角旗”。張小帥忽然將磷粉灑在老槐樹的斷枝上,斷口處的年輪裏,竟嵌著半截哨子碎片——正是貨郎七年前被王典史打斷的那截。
    “大牛,”他忽然指向城西廢窯方向,磷粉光順著風向,在雪地上畫出箭頭,“帶醒魂草燈去廢窯,把貨郎刻的‘冤’字磷粉,全掃進驗骨箱——記住,每粒粉底下,都可能埋著孩子的骸骨。”驗骨刀敲了敲竹哨,哨音驚飛簷角的夜鷺,“再把這哨子掛在窯門口,就說‘提刑司收魂,閑鬼莫近’——當年他們用‘鬼火’吃人,如今咱們用‘鬼火’照人。”
    大牛攥著“鬼麵盾”點頭,盾牌上的鬼臉在磷粉光裏,竟顯出貨郎的輪廓——不是猙獰,是釋然。他忽然指著銅盆裏的磷粉,“頭兒,這粉在雪地裏能留三天——咱把它撒在凶宅周圍,要是王典史的人敢來,腳印就會發光!”
    “不光要讓腳印發光,還要讓人心發光。”張小帥忽然將竹哨插進老槐樹的斷角,哨身的纏枝蓮,此刻與樹上的獬豸木雕重合,“老仵作,把貨郎的口供寫成榜文,就著磷粉貼在順天府衙門前——讓百姓瞧瞧,他們怕的‘鬼火’,不過是官老爺們用孩子骨頭磨的粉;他們躲的‘凶宅’,不過是活人心裏的鬼,比任何鬼都可怕。”
    老王鄭重地點頭,煙袋鍋子在榜文紙上敲出磷粉印,“貨郎”二字底下,漸漸顯出“活口”——是當年從廢窯逃出的活口,是提著磷粉哨子走街串巷的活口,更是用命給提刑司遞來證據的活口。而張小帥手裏的磷粉,此刻正被陽光曬成粉末,細細的光粒飄向順天府,落在王典史的轎簾上,將他袖口的齒輪繡線,映成淡藍的“死”字——不是死亡,是死罪,是所有用孩子血煉藥的人,該得的死罪。
    巳時的雪漸漸化了,磷粉在青石板上,將“凶宅”二字,洇成“醒宅”——醒的是宅子,更是人心。狸花貓忽然舔了舔銅盆裏的磷粉,爪子拍了拍張小帥手背,肉墊上的“冤”字,此刻竟變成“願”——願是願力,是貨郎的願,是所有死在廢窯的孩子的願,願這人間,再無“鬼火”,再無“凶宅”,再無藏在黑暗裏,用磷粉騙人的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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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具躺在驗骨台上的貨郎骸骨,此刻腕間的鈴鐺,正隨著竹哨的餘音輕顫——鈴鐺縫裏的磷粉,漸漸析出“還”字,不是償還,是還魂,是讓所有被磷粉掩蓋的冤魂,借著提刑司的光,重新回到人間,說一句:“瞧啊,這不是鬼火,是我們的骨頭在發光,是公道,終於來了。”
    雪水順著老槐樹的斷角滴落,衝散了地上的磷粉,卻在碎光裏,顯出個“明”字——明是光明,是磷粉遇光的明,是提刑司的刀,劈開黑暗的明。張小帥望著手裏的竹哨,哨身的纏枝蓮,此刻竟沾著醒魂草的露水,開出淡紫的花——那不是花,是貨郎的笑,是所有被救的孩子的笑,是這凶宅天井裏,終於能在陽光下,綻放的、帶著磷粉微光的,生的希望。
    《屍語者手記·凶宅秘錄》
    第六章:哨音與契痕
    酉時的凶宅西廂房浸在暮色裏,窗欞的影子斜斜切過老王佝僂的背,煙袋鍋子敲在竹哨上,發出“嗒嗒”的響——哨口細密的齒紋間卡著稻草屑,吹過時帶出的氣流,竟真似嬰孩含混的啼聲,尾音裏還帶著幾分當鋪朝奉的尖細。“這哨子是從西廂房稻草堆裏翻出來的,”他指尖蹭過哨身焦黑的“錢”字烙痕,火漆印的邊角還凝著半粒丹砂,“城西‘錢記當鋪’的標記——當年綢莊掌櫃暴斃,當鋪可是拿了他半幅田契的。”
    張小帥接過哨子,驗骨刀尖挑起哨口的稻草屑——草莖上沾著靛青布絲,與後宅水井撈出的銀簪纏發同一紋樣。暮色透過窗紙的破洞落在“錢”字上,竟將火漆印的邊緣,映成個歪扭的“鎖”字——鎖的是田契,是綢莊掌櫃的命,更是當鋪與王典史勾連的密道。“老仵作,”他忽然指了指窗台上的泥腳印,三枚清晰的鞋印邊緣,凝著與哨子相同的火漆顆粒,“錢記當鋪的朝奉,上個月還來‘收鬼債’——這哨音,怕是他們催債的暗號。”
    老王忽然劇烈咳嗽,煙油濺在哨身,竟將“錢”字烙痕下的焦皮燙開,露出底下的小字:“卯時三刻,田契入櫃”——字跡歪斜,像是被人用刀抵著後背寫的。他忽然想起綢莊掌櫃的屍格記錄:“右手虎口有刀傷,指縫嵌著稻草”——正是握哨子反抗時,被朝奉砍的。“大人您瞧,”他抖開從當鋪密檔裏搜出的田契殘頁,“這半幅田契的‘錢’字花押,跟哨子烙痕的火漆印,出自同一把烙鐵。”
    狸花貓忽然跳上窗台,爪子扒拉著窗紙破洞,竟扯下片帶字的殘頁——“當票第叁佰陸拾柒號”的墨字下方,用丹蔻畫著個斷角獬豸,角尖滴著銀錢,正是王典史給當鋪的“護符”。張小帥忽然摸出從劉三鞋底摳出的火漆顆粒,與哨子上的火漆相抵,竟在暮色裏騰起縷淡紫的煙——是鏡花粉混著丹毒的氣味,當年當鋪朝奉就是用這煙,讓綢莊掌櫃“暴斃”後,田契順理成章入了當鋪。
    “大牛,”他忽然望向城西當鋪方向,暮色裏,當鋪的“當”字燈籠正被風吹得亂晃,“帶醒魂草燈去錢記當鋪,把地窖第三隻樟木箱撬開——裏頭藏著的‘鬼債’賬本,每筆‘卯時入賬’,都對應著一樁‘暴斃案’。”驗骨刀敲了敲竹哨,哨音驚飛簷角的夜鷺,“再把這哨子掛在當鋪門口,就說‘提刑司收債,欠魂者還’——當年他們用哨音索命,如今咱們用哨音勾魂。”
    大牛攥著“鬼麵盾”點頭,盾牌邊緣的火漆印,此刻在暮色裏顯出“冤”字:“頭兒放心!俺把盾牌立在當鋪櫃台,就說‘敢動賬本者——’”他忽然壓低聲音,模仿嬰孩夜啼的哨音,“‘就讓他嚐嚐綢莊掌櫃的滋味,被哨子鎖了魂,半夜跟著稻草走!’”
    老王忽然將煙袋鍋子插在窗台下,煙油滲進青磚縫,竟將裏頭的稻草莖染成淡紫——是丹毒滲入的痕跡。“大人,”他忽然指了指哨身的齒紋,“這哨子的刻痕,跟綢莊掌櫃骸骨指節的刀傷,角度一模一樣——當年他就是用這哨子,在稻草堆裏刻下‘錢’字,想告訴咱們……”“想告訴咱們,錢記當鋪是‘齒輪計劃’的銀錢樞紐。”張小帥接過話頭,指尖撫過哨身的焦痕,“趙貪廉煉藥的銀錢,王典史壓價的分贓,全走了當鋪的賬——這哨子,就是他們的‘分贓哨’。”
    暮色漸濃,竹哨忽然自己響了,細弱的啼聲混著稻草的“沙沙”響,竟在西廂房織成張透明的網,網眼裏映出當鋪地窖的場景:朝奉們踩著稻草,將田契塞進樟木箱,箱底墊著的,正是趙貪廉的“藥銀流水賬”。張小帥忽然將哨子浸進醒魂草汁,哨音立刻變了調子,不再是嬰孩夜啼,而是成年男子的怒吼——是綢莊掌櫃臨死前,用最後一口氣,對著稻草堆喊出的“冤”。
    “老仵作,”他忽然望向正堂方向,驗骨台上的綢莊掌櫃骸骨,此刻指節正對著西廂房,“把當鋪的‘鬼債’賬本,跟這哨子一起擺在公堂——讓順天府的百姓瞧瞧,他們怕的‘鬼債’,不過是官商勾結的血債;他們躲的‘當鋪’,不過是活人用田契換人命的、吃人的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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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王鄭重地點頭,煙袋鍋子敲在哨身的“錢”字上,火漆印應聲而落,露出底下的“欠”字——欠的是債,是命,是天理。而張小帥手裏的竹哨,此刻正被暮色染成深灰,哨口的齒紋間,卻透出絲淡紫的光——那是醒魂草汁滲進刻痕,將“欠”字,照成“還”字。
    當第一聲哨音從當鋪門口響起,當第一本“鬼債”賬本攤開在公堂,這人間的“鬼蜮”,就已露出了破綻——不是靠完整的證據鏈,而是靠每一個被忽視的細節:稻草堆裏的哨子,田契上的火漆印,骸骨指節的刀傷,還有暮色裏,那聲不再是夜啼的、屬於活人的怒吼。
    夜風裹著哨音,吹過凶宅的飛簷,老槐樹的斷角處,不知何時綴滿了醒魂草的花苞——淡紫色的花,在暮色裏輕輕顫動,像綢莊掌櫃生前繡在賬本上的“公道”二字,更像張小帥腰間的殘牌斷角,永遠溫熱的、未涼的、等著卡住人間齒輪的光。
    而王典史此刻正躲在當鋪後堂,聽著門外的哨音,盯著自己掌心的火漆印——那抹焦黑,像極了七年前他親手蓋上的“錢”字烙痕,此刻卻在醒魂草燈的光裏,漸漸變成“囚”字。他忽然想起張小帥說過的話:“鬼火不是鬼,是磷火;鬼債不是債,是血債——而血債,總得有人還。”
    暮色漸深,凶宅西廂房的窗下,老王蹲在稻草堆旁,煙袋鍋子又敲了敲竹哨——這回,哨音不再是嬰孩夜啼,而是清亮的、穿破暮色的、屬於提刑司的、斷角獬豸的嘯。那嘯聲裏,有綢莊掌櫃的冤,有貨郎的恨,有無數個被當鋪“鬼債”碾碎的魂,更有張小帥掌心的疤,父親殘牌的斷角,母親銀簪的缺筆,合在一起,拚成的那個字:
    “明。”
    明是天明,是真相大白的明,是所有被掩蓋的血債,終於在哨音裏,顯形的明。當第一朵醒魂草花在老槐樹斷角處綻開,當第一筆“鬼債”在公堂賬本上勾銷,這用田契和人命堆成的“齒輪”,就已開始逆轉——不是靠完整的獬豸角,而是靠每一道斷角的缺口,讓光鑽進來,讓血債現形,讓所有藏在當鋪稻草堆裏的、裝在樟木箱裏的、烙在火漆印裏的罪孽,都在這聲哨音裏,無所遁形。
    雪粒子忽然落了下來,打在竹哨上,將“錢”字殘痕,衝成“淺”字——淺是淺顯,是這世道的罪孽,從來不是深不可測的鬼蜮,不過是活人對活人、明明白白的、血淋淋的、逃不掉的虧欠。而張小帥望著手裏的哨子,忽然笑了——哨音還在響,暮色漸濃,但他知道,隻要這哨子還在,隻要提刑司的燈還亮著,這人間的“鬼債”,就終有清算的一日,就像老槐樹斷角處的醒魂草,終將在雪地裏,開出屬於公道的、永不凋謝的花。
    《屍語者手記·凶宅秘錄》
    第六章:哨音與契痕續)
    子時的凶宅天井浸在墨色裏,老槐樹的影子像具佝僂的骨架,枝椏間掛著的“冤”字燈籠,此刻被換成了紙糊的“無常燈”,燈穗上的熒光粉隨夜風明滅,恍若黃泉路的引魂火。張小帥摸著陶罐邊緣的齒輪紋——那是用父親殘牌斷角刻的,齒痕深淺不一,卻恰好卡住掌心的疤,“今晚子時,咱們扮成黑白無常。”他抖開竹篾紮的高帽,白棉紙糊的帽簷上,“一見生財”四個大字的“財”字邊角,畫著個歪扭的小骷髏,眼窩處嵌著兩粒磷粉珠,“老王扮白無常,拿哭喪棒;大牛舉引魂幡,我嘛……”他舉起半人高的紙紮長舌,舌尖舔過熒光粉,在黑暗裏泛著幽藍,“負責堵鬼的退路。”
    “頭兒,這熒光粉可是從廢窯磷礦磨的,”大牛捏著引魂幡的竹杆,幡麵上的“歸”字被他手抖得發顫,“昨兒老仵作說,沾了人血會顯形……”“顯的不是鬼形,是人形。”老王披著白麻布走來,哭喪棒頭纏著的醒魂草,此刻在夜色裏發出淡香,“王典史今晚必來毀證,他怕的不是無常,是咱們手裏的——”他忽然晃了晃棒頭的銅鈴,鈴鐺縫裏漏出的,正是貨郎骸骨腕間的“時辰鈴”碎塊。
    狸花貓忽然跳上陶罐,爪子拍打著齒輪紋,肉墊上的熒光粉,在罐口畫出個“困”字——困的是鬼,是藏在當鋪地窖的活鬼。張小帥望著高帽上的小骷髏,忽然想起母親陪嫁木箱的暗紋——同樣的骷髏,曾被父親用驗骨刀刻在丹爐陣眼,“大牛,把引魂幡插在西廂房窗下——當年綢莊掌櫃的田契,就是從那兒被偷的,幡麵的‘歸’字,對著當鋪方向。”
    子時三刻,更夫的梆子聲穿過槐安巷,紙紮長舌上的熒光粉忽然劇烈顫動——是王典史的轎夫鞋底,沾著的火漆顆粒與磷粉相觸。張小帥躲在門後,看著四個黑影翻牆而入,腰間的銅鈴響得雜亂,正是當鋪朝奉慣用的“避鬼鈴”——卻不知這鈴聲,早在驗骨台上,就被辨出了“錢記當鋪”的暗紋。
    “快!把稻草堆裏的哨子找出來!”為首的黑影舉著防風燈,燈油味混著鏡花粉的甜腥,正是當鋪朝奉盧九。他的燈籠光掃過西廂房窗台,卻見引魂幡的“歸”字熒光大盛,竟在牆上投出個“債”字——債是鬼債,是血債,是該還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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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王忽然搖響哭喪棒的銅鈴,白無常麵具的眼洞,映著燈籠光,竟讓盧九看見,麵具裏藏著的,是綢莊掌櫃的骸骨眼窩——“盧九,你當年拿了他半幅田契,”沙啞的聲音混著磷粉霧,“今晚,該拿你的魂,抵債了。”
    盧九猛地後退,撞上身後的稻草堆,竹哨從草堆裏滾出,哨口的熒光粉,立刻在他鞋底印出“錢”字——是他七年前,用烙鐵在哨身烙下的“錢”。大牛忽然扯開引魂幡,幡麵的“歸”字抖落熒光粉,竟在地上鋪成條路,路的盡頭,是張小帥舉著的紙紮長舌,舌尖的幽藍,正對著盧九的咽喉。
    “別、別過來!你們是鬼!”盧九的燈籠掉在地上,鏡花粉隨燈油蔓延,遇著磷粉立刻騰起淡紫的煙,在煙霧裏,竟浮現出貨郎的身影——光著腳,腕間係著沒刻完的鈴鐺,“當年不是我!是王典史讓我……”“讓你用哨音索命,用田契抵債?”張小帥的長舌忽然“啪”地甩在他腳邊,熒光粉濺在他褲腳,顯出個“償”字,“提刑司的無常,隻抓活鬼——說,王典史的‘藥銀’,藏在當鋪第幾號樟木箱?”
    盧九盯著長舌舌尖的熒光,忽然想起綢莊掌櫃死的那晚,他也是這樣,看著哨音混著鏡花粉,在對方眼裏,映出個“死”字。此刻熒光粉在他掌心,竟拚成“活”字——活是活路,是招供的活路。“第、第三號!”他忽然指著西廂房角落,“箱底墊著趙貪廉的密卷,每筆‘藥銀’都記著‘寅時入賬’……”
    老王忽然揭開白無常麵具,煙袋鍋子敲在盧九肩頭:“早該說了——你瞧這熒光粉,”他指了指盧九鞋底的“錢”字,“不是鬼火,是廢窯孩子的骨頭磨的粉,每粒粉裏,都嵌著他們的冤。”
    夜風裹著磷粉霧,吹起引魂幡的幡條,“歸”字在夜色裏,漸漸變成“皈”——皈是皈依,是活鬼皈依公道。張小帥望著盧九驚恐的臉,忽然想起父親卷宗裏的話:“鬼不可怕,怕的是活人借鬼之名,行吃人之事。”此刻紙紮長舌的熒光,正一點點照亮西廂房的稻草堆,每根稻草上,都沾著的,不是鬼氣,是活人罪孽的痕跡。
    “大牛,去把第三號樟木箱撬開,”他忽然指了指盧九腰間的“當”字腰牌,“再把這腰牌掛在當鋪門口——上頭的火漆印,該讓順天府的百姓,瞧瞧‘錢記當鋪’的‘錢’,到底是怎麽來的。”
    大牛扛著箱子回來,箱蓋打開的刹那,熒光粉騰起——不是鬼火,是田契上的磷粉,是賬本裏的丹砂,是無數個被“鬼債”碾碎的魂,此刻借著提刑司的“無常”扮相,終於能在夜色裏,顯露出的、真相的光。
    子時將盡,凶宅天井的“無常燈”忽然爆起火花,熒光粉隨火星飄向當鋪方向,在當鋪的“當”字燈籠上,映出個“鐺”字——鐺是鎖鏈響,是活鬼入獄的響,是公道降臨的響。而張小帥摸著陶罐邊緣的齒輪紋,忽然笑了——齒輪還在轉,但這一次,卡住它的,不是人的血,是鬼的冤,是讓所有活鬼都無處可逃的、斷角獬豸的光。
    當第一份“藥銀”賬本攤開在驗骨台,當第一塊當鋪田契歸還給遺屬,這人間的“鬼蜮”,就已土崩瓦解——不是靠陰森的無常扮相,而是靠每一個被撿起的哨子,每一頁被翻開的賬本,每一個願意扮成“鬼”、卻比任何活人都清醒的提刑司人。
    狸花貓忽然跳上張小帥肩頭,爪子拍打著高帽上的小骷髏,熒光粉簌簌落下,在他掌心,拚成個“明”字——明是天明,是真相大白的明,是所有被當鋪“鬼債”掩蓋的罪孽,終於在熒光粉與哨音裏,現形的明。而王典史此刻正躲在順天府衙,聽著當鋪方向的動靜,盯著自己袖口的火漆印——那抹焦黑,此刻竟在他眼裏,漸漸變成張小帥手裏的紙紮長舌,舌尖的幽藍,正一點點,舔向他的咽喉,帶著無數個冤魂的低語:
    “該還了,該醒了,這人間的債,從來沒有‘鬼’替你扛,隻有活人,為活人,討個公道。”
    《屍語者手記·凶宅秘錄》
    第六章:哨音與契痕終章)
    子時的月光從老槐樹椏間漏下,在院角滑索的麻繩上鍍了層銀邊——竹片搭的滑輪還在輕輕轉動,發出“吱呀”聲,像極了百姓口中“白影”飄過的“風聲”。大牛攥著引魂幡的手忽然指向滑索,幡麵上的“歸”字熒光,恰好映在麻繩結節處,“頭兒,昨兒您說的‘白影’,是不是就靠這玩意兒?把白布往身上一披,借著滑索‘飛’過去,可不就像鬼飄?”
    張小帥摸著滑索的麻繩,指尖觸到浸了桐油的布片——不是鬼衣,是王典史轎夫的號衣殘片,“七年前趙貪廉的小妾‘暴斃’,就是被人用這滑索‘送’到西廂房房頂,白布蒙頭,腳不沾地,可不就成了‘沒臉鬼’。”驗骨刀尖挑起滑輪竹片,縫隙裏嵌著的丹砂顆粒,與後宅水井撈出的銀簪斷口,竟是同一種。
    老王忽然搖響哭喪棒的銅鈴,鈴聲驚飛滑索上的夜鷺,麻繩劇烈晃動,竟抖落幾片碎瓷——人麵瓷片的眼窩孔裏,凝著磷粉與火漆的混合物,正是當鋪朝奉用來“扮鬼”的道具。“大人您瞧,”他指著滑索盡頭的西廂房瓦當,“瓦縫裏的白布纖維,跟綢緞莊掌櫃被扯碎的壽衣,是同個織坊的料子——當年他們用這滑索運屍,再把白布撕成條,掛在樹椏上裝‘鬼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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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狸花貓忽然跳上滑輪,爪子扒拉著竹片,竟扯下塊纏著麻繩的人皮殘片——邊緣的鋸齒狀傷口,與貨郎骸骨腕間的鈴鐺勒痕一致。“喵——”它忽然撲向滑索的麻繩結節,那裏纏著根靛青絲帶,正是母親陪嫁木箱上的飾物,“當年母親被鎖在後宅,就是看著這滑索上的‘白影’,才把銀簪斷口刻成‘醒’字。”張小帥忽然指了指絲帶上的血漬,“這血,是父親被拖去丹爐時,蹭在麻繩上的。”
    大牛忽然想起百姓的傳言:“凶宅每到子時,就有‘白影’從樹上‘飄’進西廂房——敢情兒是這幫孫子,用滑索扮鬼,逼走買房的人!”他忽然舉起“鬼麵盾”,盾牌邊緣的熒光粉,此刻在滑索麻繩上,顯出個“騙”字——騙的是人心,是百姓的膽,是讓凶宅變成“鬼蜮”的局。
    “可不是麽。”張小帥摸出從滑索滑輪裏摳出的銅釘,釘頭刻著“趙”字,正是趙貪廉府裏的匠作標記,“滑索的麻繩浸過‘鏡花粉’,隨風飄時帶起甜腥,百姓聞著就犯迷糊,再看見‘白影’晃蕩,可不就當是鬼來了?”他忽然將銅釘按在滑索結節處,“當年趙貪廉用這滑索運‘藥引’,王典史接手後,就用來‘驅客’——滑索的每道繩結,都沾著人血。”
    老王忽然將煙袋鍋子敲在滑索麻繩上,火星濺進桐油布片,騰起的煙裏,竟浮現出趙貪廉小妾的輪廓——光著腳,腕間係著沒解開的麻繩,正是被滑索拖行時的模樣。“大人,”他忽然指了指滑索通向的西廂房窗台,“窗台下的稻草堆,當年可是藏著‘藥引’名冊的——他們扮鬼,就是怕人翻稻草,摸到名冊。”
    子時的風忽然變急,滑索麻繩被吹得“嗡嗡”響,竟與貨郎的竹哨餘音共振,在天井裏織成張透明的網,網眼裏映出當年的場景:轎夫們披著白布,借著滑索“飛”過房頂,腳下的稻草堆裏,藏著剛運來的“藥引”骸骨,腕間的鈴鐺,被麻繩勒進皮肉,發出細碎的、像鬼哭一樣的響。
    “大牛,”張小帥忽然指向順天府衙方向,滑索的麻繩延伸線,恰好對著王典史的後宅,“把這滑索拆了,麻繩泡進修魂草水——讓它嚐嚐,當年‘藥引’孩子的痛。”驗骨刀割開麻繩結節,靛青絲帶飄落,卻在落地時,被熒光粉映成“冤”字,“再把滑輪竹片擺在公堂,讓百姓瞧瞧,他們怕的‘鬼’,不過是活人用麻繩和白布,編出來的、吃人的謊。”
    大牛攥著麻繩點頭,繩子上的桐油味混著醒魂草香,在夜色裏飄成箭頭:“頭兒放心!俺把滑索掛在當鋪門口,就說‘提刑司拆鬼橋,冤魂歸陽道’——當年他們用滑索送鬼,如今咱們用滑索送‘活鬼’上路!”
    老王忽然揭開白無常麵具,露出底下刻著“冤”字的獬豸紋木牌:“大人,這滑索的每根麻繩,都該纏在王典史的脖子上——讓他嚐嚐,被自己造的‘鬼’,勒住咽喉的滋味。”他忽然指了指滑索盡頭的老槐樹,樹椏間的“冤”字燈籠,此刻被風吹成“完”字——完是完結,是“齒輪計劃”的完結,是所有靠滑索扮鬼的活鬼,終將完結的宿命。
    夜風裹著哨音與滑索的“吱呀”聲,吹過凶宅的飛簷,老槐樹的斷角處,醒魂草花在月光裏輕輕綻開——淡紫色的花瓣,像極了母親繡在絲帶上的蓮,更像父親殘牌斷角處,永遠溫熱的、未涼的血。而張小帥望著手裏的靛青絲帶,忽然笑了——絲帶的“冤”字,此刻被熒光粉映成“願”字:願是願力,是貨郎的願,是綢莊掌櫃的願,是所有被滑索“送”向鬼蜮的魂,終於能在提刑司的光裏,說出的、那個簡單的願:
    “願這人間,再無滑索,再無白影,再無借著鬼名,行惡的人。”
    當第一根麻繩被泡進修魂草水,當第一片滑輪竹片擺在公堂,這用謊言和鮮血織成的“鬼蜮”,就已徹底崩塌——不是靠更陰森的“無常”扮相,而是靠每一段被拆開的麻繩,每一片被審視的竹片,每一個願意蹲下身,在滑索結節裏,找出人血與真相的提刑司人。
    狸花貓忽然跳上張小帥肩頭,爪子拍打著他腰間的殘牌斷角,熒光粉簌簌落下,在他腳邊,拚成個“明”字——明是光明,是滑索陰影裏的光明,是所有被掩蓋的罪孽,終於在麻繩斷裂的刹那,照進來的光明。而王典史此刻正躲在順天府衙後堂,聽著滑索被拆解的“吱呀”聲,盯著自己腕間的獬豸刺青——那道當年被張正明劃傷的疤,此刻竟在月光裏,漸漸變成滑索的麻繩,一圈圈,勒向他的咽喉,帶著無數個冤魂的低語:
    “你瞧啊,這不是鬼的索命繩,是活人的公道繩,是你當年親手編的、如今該你自己,一點點吞下的、罪孽的繩。”
    雪粒子忽然落了下來,打在滑索的竹片上,將“騙”字殘痕,衝成“諞”字——諞是諞言,是謊言,是終將被拆穿的、活鬼的諞言。而張小帥望著老槐樹斷角處的醒魂草花,忽然想起母親的話:“鬼不可怕,怕的是人心比鬼惡;光不用找,隻要有人敢拆了鬼的橋,光,就會自己,從斷口處,湧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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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滑索斷了,鬼橋塌了,可提刑司的人還在——他們是拆橋的人,是拾光的人,是哪怕斷角也要站在凶宅天井裏,告訴所有人“鬼是人造的,公道,也是人找的”的人。而那具躺在驗骨台上的綢莊掌櫃骸骨,此刻指節正對著滑索的方向,腕間的繩結,在醒魂草燈的照映下,終於鬆開了最後一道扣——不是鬼的解脫,是人的重生,是這人間,終於肯在滑索斷裂的聲響裏,睜開眼,看見真相的、重生。
    《屍語者手記·凶宅秘錄》
    第六章:哨音與契痕終章)
    “聰明。”張小帥蹲在滑索起點的老槐樹下,青銅酒壺傾斜,幽藍的磷粉順著壺嘴分成三堆,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第一堆撒在滑索麻繩的起始結節,第二堆沿著西廂房窗台的稻草堆鋪成線,第三堆繞著後宅水井畫成圈,“磷粉遇熱發光,隻要鬼踩上去,腳印就會顯形——再加上這哨子,”他撮唇吹了聲長音,竹哨的尾音穿過破窗,在空宅裏撞出細碎的回音,像極了百姓口中“沒臉鬼”的嗚咽,“今晚,咱們就用鬼的招兒,治鬼的人。”
    大牛攥著引魂幡的手緊了緊,幡麵上的“歸”字熒光隨著他的動作明滅,映得臉上的鬼麵麵具忽暗忽亮:“頭兒,這磷粉可是從廢窯的‘活人礦’裏磨的,昨兒老仵作說,粉裏摻著孩子的……”“所以才讓活鬼嚐嚐,被自己造的‘鬼火’照見罪孽的滋味。”老王披著白無常的麻布衣走來,哭喪棒頭的時辰鈴碎塊叮當作響,鈴音裏混著醒魂草的苦香,“王典史今晚必來毀滑索,他怕的不是鬼,是這磷粉會把他的腳印,釘在‘藥引’孩子的骨頭上。”
    狸花貓忽然跳上水井邊緣,爪子扒拉著井沿的磷粉圈,肉墊踩出的梅花印在夜色裏連成線,竟成了個“困”字——困的是鬼,是躲在官服裏的活鬼。張小帥望著滑索麻繩上的磷粉,忽然想起父親卷宗裏的插畫:趙貪廉用“磷火”偽造鬼宅,轎夫們披著白布,借著滑索在房頂飄來飄去,腳下的稻草堆裏,藏著剛運來的童工骸骨,腕間的鈴鐺被麻繩勒進皮肉,發出的聲響,竟成了百姓口中的“鬼哭”。
    “大牛,把引魂幡插在滑索終點的西廂房窗台,”他摸出從當鋪搜出的火漆印泥,在幡麵“歸”字下方蓋了個“債”字,“王典史的轎夫鞋底沾著當鋪的火漆,隻要踩上磷粉,‘錢’字烙痕就會顯形——讓他瞧瞧,自己的腳印,是怎麽踩在孩子的骨粉上的。”驗骨刀敲了敲竹哨,哨音驚飛簷角的夜梟,“老仵作,您守在水井旁——當年母親就是從這兒被拖上滑索,磷粉圈裏的溫度變化,會告訴咱們,活鬼什麽時候來。”
    子時三刻,更夫的梆子聲穿過槐安巷,滑索麻繩忽然發出“吱呀”響——不是鬼的腳步聲,是王典史的轎夫踩上了老槐樹下的磷粉堆。張小帥躲在破窗後,看著三個黑影翻牆而入,鞋底的火漆印在磷粉裏顯出淡藍的“錢”字,像極了當鋪朝奉烙在哨身上的標記。“來了。”他輕聲道,指尖捏緊了紙紮長舌,舌尖的熒光粉在黑暗裏,像枚幽藍的釘。
    “快!把滑索麻繩割斷!”為首的黑影舉著防風燈,燈油味混著鏡花粉的甜腥,正是王典史的貼身轎夫周八。他的燈籠光掃過窗台的磷粉線,卻見引魂幡的“債”字熒光大盛,竟在牆上投出個跪著的人形——雙膝下的磷粉結塊,分明是當年童工跪地挖磷礦的痕跡。
    老王忽然搖響哭喪棒的時辰鈴,白無常麵具的眼洞映著燈籠光,讓周八看見,麵具裏藏著的不是鬼,是貨郎骸骨腕間的鈴鐺碎塊:“周八,你當年用這滑索拖過多少孩子?”沙啞的聲音混著磷粉霧,“今兒個,該讓你的腳印,跟著他們的魂,走一趟了。”
    周八猛地後退,腳跟撞上水井旁的磷粉圈,腳踝立刻顯出個“冤”字——是磷粉遇熱,將他鞋底的泥垢,燙成了死人的控訴。大牛忽然扯開引魂幡,幡麵的“歸”字抖落磷粉,在地上鋪成一條通向滑索的路,路的盡頭,張小帥舉著的紙紮長舌“啪”地甩在麻繩上,熒光粉濺在周八腕間,顯出個“償”字——償是償還,是血債血償。
    “別……別過來!”周八的燈籠掉在稻草堆裏,鏡花粉隨火星蔓延,遇著磷粉騰起淡紫的煙,煙霧裏,竟浮現出無數個孩子的輪廓——光著腳,腕間係著沒刻完的鈴鐺,鞋底的磷礦粉,在地上踩出細碎的“冤”字,“是典史大人讓我幹的!他說……他說‘鬼宅’的名聲越響,宅子就越便宜……”
    “所以你們用滑索扮鬼,用鏡花粉迷心,用孩子的骨頭磨磷粉?”張小帥的長舌忽然抵住周八咽喉,熒光粉的幽藍,映著對方驚恐的瞳孔,“提刑司的‘鬼’,隻抓活鬼——說,王典史今晚在哪兒?”
    周八盯著長舌舌尖的熒光,忽然想起七年前那個雪夜,他就是這樣,看著趙貪廉用獬豸角鑿開丹爐,爐蓋掀起時,童男童女的哭聲混著磷粉的煙,像極了此刻老槐樹的風聲。“在……在城西窯廠!”他忽然指著滑索的麻繩結節,“典史大人說,隻要毀了滑索,順天府就沒了‘鬼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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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王忽然揭開白無常麵具,露出底下刻著“獬”字的木牌:“晚了——你瞧這磷粉,”他指了指周八鞋底的“錢”字,“早把你的腳印,跟廢窯孩子的骸骨,釘在同一片地上了。”
    夜風裹著哨音與磷粉霧,吹過凶宅的飛簷,老槐樹的斷角處,醒魂草花在月光裏輕輕顫動——淡紫色的花瓣,像極了母親銀簪上的纏枝蓮,更像父親殘牌斷角處,永遠溫熱的、未涼的血。而張小帥望著滑索麻繩上的磷粉腳印,忽然笑了——腳印從老槐樹出發,經窗台,至水井,畫成個完整的圓,像極了提刑司的“斷角”標記:斷角雖缺,卻能圈住所有罪孽,讓活鬼的腳印,永遠留在真相的光裏。
    當第一聲哨音傳入城西窯廠,當第一串磷粉腳印擺在公堂,這人間的“鬼蜮”,終於露出了最猙獰的真麵目——不是青麵獠牙的鬼,是穿著官服的人,是撥弄算盤的人,是用孩子的骨頭磨粉、用滑索扮鬼的人。但他們不知道,這世上最可怕的“鬼”,從來不是他們造出來的白影,而是提刑司的人,用磷粉、用哨子、用斷角獬豸的光,硬生生在黑暗裏,鑿出來的、讓所有活鬼現形的真相。
    狸花貓忽然跳上張小帥肩頭,爪子拍打著他腰間的殘牌斷角,磷粉簌簌落下,在他腳邊,拚成個“明”字——明是天明,是真相大白的明,是所有被滑索掩蓋的罪孽,終於在磷粉發光的刹那,現形的明。而王典史此刻正躲在窯廠暗處,聽著遠處的哨音,盯著自己鞋底的磷粉印——那抹幽藍,像極了七年前張正明的血,此刻順著他的腳,一點點爬上心口,在他驚恐的瞳孔裏,映出個越來越清晰的字:
    “縛。”
    縛是束縛,是活鬼被公道束縛,是所有罪孽被真相束縛。當第一鏟磷礦粉從廢窯挖出,當第一具童工骸骨被驗骨刀輕撫,這用謊言和鮮血堆砌的“齒輪計劃”,就已徹底停轉——不是靠華麗的破局,而是靠每一粒磷粉的發光,每一聲哨音的響起,每一個願意蹲在凶宅天井裏,用鬼的招兒,治活鬼的人。
    雪粒子忽然落了下來,打在滑索的麻繩上,將“騙”字殘痕,衝成“諞”字——諞是諞言,是謊言,是終將被拆穿的、活鬼的諞言。而張小帥望著老槐樹斷角處的醒魂草花,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鬼不可怕,怕的是人心成鬼;光不用尋,隻要有人敢讓鬼的招兒,變成照鬼的燈,光,就會從鬼的窟窿裏,湧出來。”
    是啊,滑索還在,但上麵的白影沒了;磷粉還在,但照見的不是鬼,是活鬼的腳印。提刑司的人,從來不是驅鬼者,而是造燈人——用磷粉做燈油,用哨子做燈芯,用斷角獬豸的血,點燃這盞燈,讓所有藏在黑暗裏的罪孽,都在燈光下,顯露出最真實的模樣:不是鬼,是人,是該被釘在公道柱上的、活生生的人。
    而那具躺在驗骨台上的童工骸骨,此刻腕間的鈴鐺,正隨著哨音輕顫——鈴鐺縫裏的磷粉,漸漸析出“還”字,不是償還,是還魂,是讓所有被滑索“送”向鬼蜮的魂,終於能在提刑司的光裏,以“人”的名義,被看見,被記住,被公道,擁抱。
    《屍語者手記·凶宅秘錄》
    第六章:黑白無常夜遊記
    子時初刻,凶宅的朱漆大門“吱呀”開了條縫,門軸的鐵鏽味混著醒魂草的苦香漫出來。張小帥躲在門後,紙紮長舌拖在青石板上,舌尖的熒光粉隨呼吸明滅,像極了戲文裏勾魂的“吊死鬼”——隻不過這長舌的竹骨,是用廢窯童工的骸骨哨磨的,舌根處纏著的,是貨郎最後半塊糖瓜的油紙。
    老王蹲在老槐樹椏間,哭喪棒纏著的白綾垂下來,布頭沾著的磷粉在夜風裏晃成流螢,遠遠望去,像極了百姓口中“沒臉鬼”的飄帶。他指間夾著的旱煙袋忽明忽暗,火星濺在白綾上,竟將“一見生財”的墨字,燙出個骷髏洞——洞眼裏嵌著的,是從當鋪樟木箱裏翻出的、綢莊掌櫃田契的殘片。
    “頭兒,西廂房的稻草堆動了。”大牛舉著引魂幡縮在牆根,幡麵上的“歸”字熒光被他抖得發顫,卻恰好照見牆縫裏的鞋底——皂靴邊緣沾著的火漆印,正是王典史轎夫的標記。他忽然想起白天拆滑索時,麻繩結節裏嵌著的靛青絲線,跟張小帥母親銀簪上的纏枝蓮,分毫不差。
    張小帥盯著門軸的鐵鏽,指尖摸過門框上的刻痕——那是父親七年前用驗骨刀劃的“冤”字,此刻被熒光粉映成淡藍,像極了母親臨終前繡在他繈褓上的獬豸眼。紙紮長舌忽然“啪”地甩在地上,舌尖的光在青石板上掃出個“來”字——來的不是鬼,是踩著磷粉、帶著鏡花粉甜腥的活鬼。
    老槐樹的白綾忽然劇烈晃動,老王借著樹影,看見三個黑影翻牆而入,腰間的銅鈴響得雜亂——是當鋪朝奉慣用的“避鬼鈴”,卻不知這鈴聲,早在驗骨台上,就被辨出了“錢記當鋪”的暗紋。為首的黑影舉著防風燈,燈油味混著丹毒的苦,正是王典史的貼身師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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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把滑索的麻繩拖走!”師爺的燈籠光掃過窗台,卻見引魂幡的“歸”字熒光大盛,竟在牆上投出個跪著的人形——雙膝下的磷粉結塊,分明是當年童工跪地挖磷礦的痕跡。他忽然瞥見老槐樹上的白綾,瞳孔猛地收縮——白綾飄動的弧度,跟七年前趙貪廉小妾“暴斃”時,被滑索拖行的軌跡,一模一樣。
    老王忽然搖響哭喪棒的時辰鈴,鈴聲混著磷粉霧落下來,在師爺肩頭顯露出個“債”字——是磷粉遇熱,將他官服上的汗漬,燙成了死人的控訴。“盧師爺,”沙啞的聲音從樹椏間傳來,白綾忽然纏住他的手腕,“七年前你替趙同知銷‘藥引’骸骨,還記得那些孩子腕間的鈴鐺麽?”
    師爺猛地後退,腳跟撞上水井旁的磷粉圈,腳踝立刻顯出個“冤”字——那是母親當年被鎖在井底,用銀簪刻在磚縫裏的“冤”。他忽然看見門後的紙紮長舌,舌尖的熒光映著張小帥的眼睛,竟讓他想起張正明被拖去丹爐時,眼裏燒著的、跟這熒光一模一樣的光。
    “別過來!你、你是鬼!”師爺的燈籠掉在地上,鏡花粉隨燈油蔓延,遇著磷粉騰起淡紫的煙,煙霧裏,竟浮現出無數個孩子的輪廓——光著腳,腕間係著沒刻完的鈴鐺,鞋底的磷礦粉,在地上踩出細碎的“冤”字。他忽然想起王典史的警告:“提刑司的人會借鬼皮查案,看見白影,別跑,跑了就成了鬼的靶子。”
    “我們不是鬼,是讓鬼現形的人。”張小帥扯掉紙紮長舌的麵具,驗骨刀挑起師爺腰間的火漆腰牌,“錢記當鋪的‘錢’字烙痕,跟滑索滑輪的‘趙’字釘,該擺在順天府公堂,讓百姓瞧瞧——”刀背敲在腰牌上,“你們用‘鬼宅’壓房價,用孩子骨頭磨磷粉,到底賺了多少‘鬼錢’。”
    大牛忽然扯開引魂幡,幡麵的“歸”字抖落磷粉,在地上鋪成一條通向當鋪的路,路的盡頭,老王從樹椏躍下,哭喪棒敲在師爺肩頭:“盧九說,你賬本藏在當鋪第三號樟木箱——箱底墊著的,可是趙貪廉的‘藥銀’密卷?”
    師爺盯著地上的磷粉路,忽然想起七年前那個雪夜,他跟著趙貪廉走進廢窯,看見童工們背著竹簍,簍底漏出的磷粉,在黑暗裏連成線,像極了提刑司的“斷角旗”。此刻磷粉在他腳邊,竟拚成“輸”字——輸的不是官司,是人心,是他們用鬼蜮伎倆,輸掉的、永遠找不回的人心。
    夜風裹著哨音,吹過凶宅的飛簷,老槐樹的斷角處,醒魂草花在月光裏輕輕綻開——淡紫色的花,像極了母親銀簪上的纏枝蓮,更像父親殘牌斷角處,永遠溫熱的、未涼的血。而張小帥望著師爺驚恐的臉,忽然想起父親卷宗裏的話:“鬼不可怕,怕的是活人借鬼之名,行吃人之事——但隻要有人敢穿鬼皮、吹鬼哨,讓活鬼在鬼火裏現形,這世道,就還有救。”
    “大牛,把他押去順天府,”他指了指師爺鞋底的磷粉腳印,“讓府尹瞧瞧,這‘鬼腳印’裏,藏著多少孩子的骨頭。”驗骨刀忽然劃開師爺的官服,露出裏頭繡著的齒輪紋——齒輪間隙裏嵌著的,正是廢窯的磷礦粉,“老仵作,您去當鋪開樟木箱,我嘛……”他忽然望向老槐樹的滑索,“去會會躲在窯廠的王典史——今晚的‘無常’戲,還缺個‘壓軸鬼’。”
    老王將哭喪棒塞給大牛,煙袋鍋子敲在師爺的火漆腰牌上:“記住了,這腰牌上的‘錢’字,從今往後,該念‘囚’字——囚的是活鬼,是你們這些披著官皮、啃人骨頭的活鬼。”他忽然指了指天上的月亮,“瞧著沒?今兒個的月,是‘斷角月’,跟咱們提刑司的殘牌一個樣——斷了角,卻照著活鬼的路,讓他們走一步,亮一步,直到亮得沒處躲。”
    子時將盡,凶宅的朱漆大門重新合上,門軸的“吱呀”聲裏,混著師爺的顫抖——不是怕鬼,是怕真相,怕那些被他們做成“鬼火”的孩子,此刻借著提刑司的“無常”扮相,一個個從磷粉裏站起來,指著他們的鼻尖,說一句:“該還了。”
    狸花貓忽然跳上張小帥肩頭,爪子拍打著他腰間的殘牌斷角,熒光粉簌簌落下,在他腳邊,拚成個“明”字——明是光明,是鬼火裏的光明,是所有被活鬼掩蓋的罪孽,終於在黑白無常的戲裏,現形的光明。而王典史此刻正躲在城西窯廠,聽著遠處的哨音,盯著自己掌心的磷粉印——那抹幽藍,像極了七年前他親手剜下的獬豸角斷口,此刻正順著他的手,一點點爬上心口,在他驚恐的瞳孔裏,映出個越來越清晰的字:
    “亡。”
    亡的不是鬼,是造鬼的人;滅的不是凶宅,是凶宅裏藏著的、吃人的人心。當第一聲“鬼哭”在當鋪響起,當第一串磷粉腳印擺在公堂,這用謊言和鮮血堆砌的“鬼蜮”,終於土崩瓦解——不是靠陰森的扮相,而是靠每一個敢穿鬼皮的人,每一粒敢發光的磷粉,每一聲敢刺破黑暗的哨音,讓這人間的“鬼”,終於露出真麵目:原來最可怕的鬼,從來不是飄著的白影,而是笑著的、算著的、用別人的骨頭,給自己鋪路的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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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粒子忽然落了下來,打在紙紮長舌的熒光粉上,將“勾魂”的“勾”字,衝成“夠”字——夠了,夠讓活鬼現形,夠讓公道歸位,夠讓所有被當成“鬼”的人,終於能在提刑司的光裏,重新做回“人”。而張小帥望著老槐樹斷角處的醒魂草花,忽然笑了——花在雪地裏輕輕顫動,像極了母親當年抱著他,在義莊棺材裏哼的搖籃曲,又像父親斷牌斷角處,永遠溫熱的、未涼的、屬於公道的心跳。
    《屍語者手記·凶宅秘錄》
    第六章:黑白無常夜遊記終章)
    “嗚——”
    哨聲從後宅水井方向飄來,尾音拖得極長,像根細針戳破濃稠的夜色,驚得簷角的夜鷺撲棱棱飛起。大牛攥著引魂幡的竹杆,指節因用力泛白,幡麵上“往生”二字的紙邊被捏出細碎的褶皺,卻在磷粉的幽藍光芒裏,漸漸顯露出底下淡紫的“冤”字——那是張小帥午後用醒魂草汁寫的,汁液滲進紙紋,遇夜便借磷光現形。
    “別抖,”老王的聲音從老槐樹椏間傳來,哭喪棒纏著的白綾掃過他發頂,布頭沾著的磷粉落在幡麵上,將“冤”字襯得更亮,“你瞧這幡麵,‘往生’的‘往’字邊旁,可不就是‘彳’——雙人旁,是活人替死人走的路。”他忽然晃了晃棒頭的時辰鈴碎塊,鈴聲混著哨音,在天井裏織成細密的網,“當年趙貪廉用‘往生’當幌子,拿孩子煉‘長生丹’,如今咱們就用這‘冤’字,讓他的‘往生’,變成活鬼的‘往囚’。”
    後宅傳來重物倒地的“砰”聲,是張小帥的紙紮長舌甩在水井旁的磷粉圈上,舌尖的熒光粉濺起,在青磚上掃出個扭曲的“來”字——來的不是鬼,是踩著磷粉、腰間掛著火漆腰牌的當鋪朝奉。大牛看見那人鞋底的火漆印在磷粉裏顯出淡藍的“錢”字,像極了貨郎骸骨齒縫裏卡著的、當年當鋪朝奉烙在哨身上的標記。
    “盧九,你果然來了。”張小帥從水井陰影裏走出,紙紮長舌拖在身後,舌尖的光映著他眼底的冷意,“昨兒在當鋪沒問完的——趙貪廉的‘藥銀’賬本,除了第三號樟木箱,還藏在哪兒?”他忽然抖了抖長舌,竹骨發出“哢嗒”響,像極了丹爐齒輪轉動的聲音,“別想著滑索能逃,老槐樹的磷粉圈,早把你的腳印鎖死了。”
    盧九盯著地上的磷粉腳印,忽然想起七年前那個雪夜,他跟著王典史走進凶宅,看見趙貪廉的小妾被白綾纏著,借著滑索從樹椏“飛”向西廂房——此刻白綾就纏在老王的哭喪棒上,布頭的磷粉光,竟將他的影子,映成了當年小妾的模樣,腳尖離地,腕間纏著的,不是白綾,是貨郎的竹哨殘片。
    “在、在當鋪地窖的夾牆裏!”他忽然指著引魂幡的“冤”字,磷粉光順著他的指尖,在幡麵畫出個“供”字,“每筆‘藥銀’都記著‘卯時入櫃,寅時出賬’,賬本封麵蓋著‘錢’字火漆,跟我腰間的腰牌……”他忽然劇烈咳嗽,鏡花粉混著磷粉的氣味湧進喉嚨,讓他想起貨郎臨終前的哨音,“求你了,別讓我見那些孩子……他們總在夢裏,舉著磷粉哨子,追著我要鞋……”
    “他們不是追你要鞋,是要你還命。”老王忽然從樹上躍下,哭喪棒敲在盧九肩頭,棒頭的時辰鈴碎塊蹭過他的脖子,竟在皮膚上印出個淡藍的“償”字,“當年你用滑索拖他們的屍,如今咱們用磷粉拖你的魂——公平得很。”他忽然指了指水井方向,“瞧見沒?井沿的磷粉圈在冒光——那是你踩碎了井底的銀簪殘片,你猜,銀簪的主人是誰?”
    盧九順著他的手指望去,井沿的磷粉光裏,隱約浮出個女子的輪廓——靛青長裙,銀簪斷角,正是七年前被趙貪廉扔進井底的、張正明的妻。他忽然想起王典史的警告:“提刑司的人會借死人的東西辦案,看見帶‘張’字的物件,躲遠點。”此刻磷粉光裏的“張”字銀簪殘片,正對著他的咽喉,像極了當年李氏用簪子刺向趙貪廉時的決絕。
    “大牛,”張小帥忽然指了指當鋪方向,“帶著盧九去地窖夾牆,把賬本全搬來——記住,每本賬冊都用醒魂草繩捆,別讓鏡花粉沾了。”他忽然摸出從盧九腰間扯下的火漆腰牌,牌麵的“錢”字在磷粉光裏,漸漸變成“淺”字——淺是淺顯,是這樁鬼債,從來不是深不可測的謎,不過是活人對活人的、明明白白的算計。
    子時三刻,更夫的梆子聲穿過槐安巷,當鋪方向忽然騰起醒魂草燈的光,映得磷粉更亮。老王望著引魂幡的“冤”字,忽然笑了,煙袋鍋子敲在幡麵上:“大人您瞧,這‘冤’字底下的‘兔’,今兒個成了‘免’——免的是死人的冤,不免的是活人的罪。”他忽然指了指天上的彎月,“月亮照在磷粉上,像不像咱提刑司的殘牌?斷了角,卻把光,全照在活鬼的脊梁骨上。”
    張小帥望著後宅天井的磷粉腳印,從滑索起點,到水井,再到西廂房窗台,連成個閉合的圓——像極了父親卷宗裏畫的“獬豸困鬼陣”。紙紮長舌忽然“啪”地甩在圓心上,舌尖的熒光粉濺起,在青磚上顯出個“明”字——明是光明,是困在陣裏的活鬼,終將在這光裏,看清自己踩過的、孩子的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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