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一夜疾馳，張書緣率領的百人錦衣衛，終於是趕在了日次巳時到達了紹興府。
    到了地方後，他們這一行人並沒選擇直接進紹興知府衙門修整，而喬裝打扮成商旅在城裏隨意找了間客棧修整了四個時辰。
    經過短暫的休息之後，他們這一行人便又再度啟程了。
    而他之所以這麽著急前往瀝海所。
    一是因為眼下的時間不夠再奔赴到寧波港或泉州港進行改革了。二是他想盡快讓百姓們參與到海洋的利益中，好讓自己能夠放開手收拾那群貪官墨吏。三是眼下他必須得算好時間趕在十月中旬回到京師，畢竟他可沒忘記曆史中的今年會發生什麽大事。
    雖然眼下朝廷是有了種種的布局，但這事兒說到底，眼下整個朝廷裏是沒有人相信建奴會南下進攻大明的。
    所以，他張書緣說什麽都是要在事情發生前回到京師，以防讓朱由檢獨自承擔兩黨的壓力。
    他這邊是在奔襲的路上，可杭州府內卻是齊聚了一眾高官，其中不乏有紹興府的同知、湖州府的知府，當然這裏麵也有許多的知州及知縣。
    而他們這些人加起來是足足有三十餘人，當然他們之所以能聚集在此地也是提前約定好的事情。
    原來自從張書緣他們處理了一批江西府的人後，身為浙江布政司指揮使的吳伯輿就開始勾連起了各方勢力。
    在吳伯輿看來，此事是針對他們所有人來的，並不是如往常那般的二黨相爭。
    這要問吳伯輿是如何看出來的，那自然是他得到了江西府那邊的消息。
    “哎呦，李大人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嗬嗬，老夫多謝王大人掛念，王大人這兩年過的可還好？”
    布政司的後院正堂裏，一眾地方官員是在互相吹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到了年底要集中向省府奏報呢。
    正當這許多人在堂裏互捧時，身著緋色盤領袍服的吳伯輿就同右布政使張爾基、都司指揮使嚴紹輝、提刑按察使陸問禮、浙江巡撫徐本望等人一同進入了正堂。
    “我等拜見大人。”
    見上司們進來了，一眾知州、知府、知縣便就齊聲躬身拜見。
    “嗯，諸位勞頓，入座吧。”
    看了眼到場的人，吳伯輿就滿意的點了點頭，大步流星的走到了主位，轉身示意身邊的幾位同僚入座。
    “省府大人，眼下情況如何？”
    剛一落座，擔任錢塘知縣的鄭瑞德架空）便就大著膽子出聲詢問。
    “沒有什麽情況，那廝他出去了。”
    “什麽？他…他出去了？大人可知道那廝去了何處？”
    一聽張書緣離開了布政司，鄭瑞德等一眾官吏就驚了趕忙詢問吳伯輿。
    “本司也不知道。不過諸位放心，眼下本司與嚴大人、陸大人、徐大人幾位商議了一番。”
    吳伯輿的話還未說完，在場的官吏便就凝神的看了過去，就好似是在觀望即將開彩的彩票一般。
    看著堂中眾人的觀望神色，嚴紹輝就不由的嗤笑一聲，可他這表現卻是讓眾人不敢有任何不滿。
    要知道，嚴紹輝可是掌控著一省軍務大權的主，而且他的身高足足是有一米八七，長相狠厲，哪怕是這一屋子的老家夥抱團，恐怕都打不過他一個人。
    見人都在觀望自己，吳伯輿頓了頓就繼續說了起來。
    “諸位皆知我省府的情況，這有些事情本司不說大夥兒也明白。對此，本司與四位同僚商議了一番，此事勿要阻攔讓他去查，最好是好好查查那些個商賈。”
    說道“商人”二字時，吳伯輿的眼睛裏是冒著金光。
    “商人？嘶…大人的意思是……”
    琢磨了兩句，這些人就明白吳伯輿說的是什麽意思了。
    你張書緣不是要查走私嗎？那就讓你查，隻不過你看到的線索可就不一定是指向我們的了。
    “什麽什麽意思？本司可沒說什麽呀。”
    吳伯輿是笑著點著頭，就仿佛他是什麽也沒說。
    “鄭瑞德、張三光、鄭康寧……”
    “下官在。”
    這鄭瑞德年約六旬，長相和煦，身著一襲青色官服，言談舉止間透著一股濃濃的精幹的氣質。別看他鄭瑞德今年有六十了，可他的手腕卻是十分幹練，對上對下都有著一套章法。
    而張三光倒是不錯，長相文質彬彬的就如一教書先生一般，隻不過，他與鄭瑞德不對付，或者說是他背後的東林黨人看不上他，因為他們二人乃屬兩個黨派的人。
    “本司命你等，從即刻起嚴查下轄府城商戶情況，若有發現即刻上報於商業司。”
    吳伯輿是微微的笑著，言辭間仿佛是站到了張書緣那一頭。可實際上，他這番話聽在眼前的那群人耳中就變成了別的意思。
    “是，下官等明白！”
    “嗯。”
    看著眾人都意會了自己的意思後，吳伯輿就遣散了這些人，自己則是跟三位同僚去喝酒了。
    沒錯，這場聚會是他浙黨與東林黨人的一次聯手，隻不過，其他時候是他們一起聯手蒙騙朱由校或朱由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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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麵再轉向瀝海所。
    又跑了一天，張書緣帶著一百位錦衣衛終於是抵達了瀝海地區。
    這瀝海衛所在地區不愧是海防要塞，雖然地勢平坦，但這地卻密布著大大小小的村落，人口加起來也有足足三十萬。當然，除了這密集的村落以外，此地還留著諸多的壕溝，拒馬樁、炮台等軍事設施，基本上隻要是個大點的村落都會有這些玩意。
    進入了瀝海衛的地盤後，張書緣便帶著人直奔向了衛所，打算到了衛所後在行休息。
    一路疾馳，不多時一行人就奔到了衛所的駐地前。
    “站住，前方何人！”
    還未抵達，營前的兵卒便舉起了長戈拒止。
    “放肆，你麵前這位乃我朝內閣司員張書緣大人，速去報你衛指揮使迎接！”
    張書緣還未露麵，走在隊伍前的錦衣衛便出聲嗬斥了起來。
    一聽是內閣的人，這小兵就有些麻了，趕忙跪地拜見。
    “無妨，去喊你所指揮使吧，本閣就在此間等候。”
    見人跪下也不動彈，張書緣就喊了一聲，讓人下馬等候了。
    “是，請大人等候！”
    這小兵雖然不知道內閣司員是什麽官位，但他卻知道內閣一詞是個什麽分量。在看眼身旁的同僚後，當即便就去喊自家大人了。
    而這瀝海衛是個單獨衛所並不是千戶所，在江浙一代有著很重要的地位，其最高長官是一位名叫趙戊的指揮使。
    大約過了五刻的功夫，那兵卒才帶著幾位身著甲胄的人走了出來。
    “末將趙戊拜見大人！”
    “末將孔燁磊拜見大人！”
    雖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內閣的人，但趙戊還是本著先行禮在說話的本能行事了。也是這作為一方將領，那自然也是同文官一樣知道這官場的道道。
    “兩位將軍請起。”
    見人出來了，張書緣就打算下馬說話了。
    “不知閣部大人何在？”
    聽到聲音，趙戊便就站了起來，看向了自己這邊。
    “本閣在這裏。”
    翻身下馬，張書緣就打量起了這位趙戊。
    這趙戊，長相普通說不上有什麽亮點，但他的身材卻是很魁梧，那胳膊粗的就仿佛是一個十五厘米大的管子似的。
    “您…您是……”
    循著聲音望去，趙戊就是一愣，心說這人怕不是假的來行騙的吧！
    沒錯，在他的眼中，張書緣長的太過年輕了，完全就不像是能做到內閣大臣的人。
    “此乃我朝內閣張書緣大人，汝安敢放肆？！”
    見他帶著懷疑的目光掃了過來，張書緣還未開口，身邊的錦衣衛便就嗬斥了一聲。
    “誒，趙將軍有所懷疑理應正常，趙將軍這是本閣的符印你且看看。”
    攔住近前的錦衣衛，張書緣就掏出了自己隨身帶著的大印了。
    經由錦衣衛傳遞，很快一方三寸大小的方印就出現在了趙戊的手中。
    隻看了一眼，趙戊的呼吸就變的粗重的起來，因為他清晰的看到了“安定郡王”四個大字，而除了這四個字以外，此印還是貴重的鍍金銀上麵還雕刻著一隻烏龜！
    “請閣部海涵！”
    看完以後，趙戊就又單膝跪了下去，他確定這個人真是來自內閣了，因為這市井傳言，皇帝待那安定郡王特別好，不但在京城裏有大宅子還將人直接請入了中樞。
    其實，按理來說，張書緣的印章是不會有什麽圖案的，僅僅是以鍍金銀的材質來彰顯郡王地位，隻有親王級別才會有圖案雕刻。但讓百官無語的是，朱由檢用他破獲山西走私案和查獲秦藩貪汙的案子，直接給他了一枚鍍金銀的親王印……
    “誒，趙將軍這說的是哪裏的話，你我乃一朝同僚，本閣來此是有要事與你商議啊。”
    微微一笑，張書緣也沒端著架子，走上前去就親自扶起了他。
    他這動作，對自己來說是沒什麽，可趙戊的眼中就成了禮遇了，要知道他張書緣可是內閣大臣、皇帝的表兄、大明的郡王啊！
    於是，這趙戊是連連客氣，說什麽都要正兒八經的行個禮才是。
    見他執意如此，張書緣也沒轍了，隻得是受了他一禮才算罷休……
    經由這烏龍之後，一行人是行走在瀝海衛的大營裏。
    “大人，不知您來此是……”
    “嗬嗬，本閣方才說了，是有要事要與你商議啊。”
    “哦？有要事商議？”
    聽到這話，趙戊就懵逼了，心說你一中樞大員有事情不去找布政司、都指揮司，找我一衛所指揮使幹啥？
    “是啊，這事情非你不可……”
    見他有些懵逼，張書緣就笑著搖頭道。
    說實在的，張書緣也很想找布政司、都指揮司去談，但奈何眼下自己要調查他們解決到這走私的問題，所以自己也隻能是退而求其次來找這趙戊了。
    “非…非末將不可？”
    趙戊就更懵了。
    “是啊，本閣受命於吾皇負責我大明的商業司一事，可調研來調研去的，發現這想要給我大明朝生財，還是避不開你們這些衛所啊，所以本閣就想來於你聊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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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書緣是古井無波的說著，也沒有因為他懵逼而笑他。
    “我…我衛所怎的還牽扯到了商戶…，張閣，您…您是不是……”
    “你覺的是本閣調研方向錯了？”
    “末將不敢。”
    這說著話的功夫，一行人就到了大帳的門前。
    “大人請。”
    見到了自己的辦公場所了，趙戊便先人一步親自掀起了帳簾請張書緣入內。
    “嗯。”
    進入坐下，趙戊讓人上了兩杯茶後，就清退了所有人，隻留下了兩名錦衣衛。
    “大人，您方才說的事情可與我……”
    “你是想問此事嚴大人知曉否？”
    看著他一本正經的看著自己，張書緣也沒打啞謎。
    “嚴大人不知。”
    “不…不知？”
    “嗯，他們有他們的事情。趙將軍直說了，眼下有一樁大功勞，就不知你想不想要啊。”
    看著趙戊的慎重表情，張書緣直接就給出了利益。
    “不知閣部是要做何事。”
    麵對著利益，但趙戊卻表現的很謹慎。
    “自然是我商業司出口一案。”
    “大人，末將說句不解的話，您部裏的事情不應該是去泉州那些地方嗎？”
    趙戊是保守的開口，就好似沒被那“大功勞”給誘惑到。
    “是得去泉州，但在去泉州之前，本閣還想解決一事。不知趙將軍知否知道走私一詞？”
    一聽這話，趙戊差點沒坐穩險些從椅子上滑下來。
    說實在的，這浙江走私早已是浙江官場人盡皆知的事情了，但他們由於懼怕和牽扯的利益是無一人敢調查丄稟，隻有那初入仕途的人才敢做些什麽，就比如前些年的孫銳立。
    “走…走私。”
    聊到這裏，趙戊就以為是他查到了什麽來找自己興師問罪了。
    “嗯，這走私自古有之，從事者無非求的是個利益二字。本閣也不怕你知道，這浙江一域的複雜，本閣的心中是有數的，誰做了什麽，誰沒做什麽都能慢慢的弄清。”
    說到這，張書緣就似笑非笑的看了趙戊一眼。而趙戊差點被他這眼神給嚇的跪下去。
    “當然，本閣來此也非是問罪，而是想要解決這走私中的一環，不知趙將軍可有興趣幫助本閣一二啊。”
    張書緣是慢慢的凝神，好似隻要這趙戊不同意，那他就會用走私的理由拿了他一般。
    “大人直言便可，末將定極盡所能。”
    “好，既然趙將軍有心助我商業司，那你從即刻起召集我軍將領，順帶再把這附近鎮上的鎮長都給喊來，本閣有要事交代你們，但凡事成趙將軍當首功！”
    “是，末將這就去辦，還請大人稍加等待。”
    “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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