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行動經行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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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謀而合啊,走,隨本都督去抓人!”
“是都督!”
回到城中,遣散搜山隊後,曹化淳便立即動身帶人趕往了縉雲……
他這邊是去抓人了,而身在處州調研的澇災的範景文卻也是沒閑著。
他到了處州麗水後,第一時間,就以都察院僉都禦史兼南巡稽查大臣的身份,指揮起了麗水縣知府廉光譽,開始賑災並親自趕赴一線了解情況。
可對於範景文的出手,廉光譽是十分惱怒,但他也沒什麽辦法阻攔。
而他廉光譽與範景文雖同是當朝四品大員,但有一點不同,那便是廉光譽是地方官,範景文是京官,要比履曆他還沒法和這位京官相提並論。
據史書記載,範景文先後在京城擔任過,吏部稽勳司主事、驗封司主事、轉考功司主事、晉吏部文選司員外郎、吏部驗封司郎中、禮部太常寺少卿等職,更是於去年提督了四夷館。
當然,才情方麵他廉光譽也更是沒法比,不說後世記載,單就眼下張書緣對他的觀感來說,就能讚一句“匡國之才”因為他範景文是少有的“舉才認才”之人,並還十分熱衷於複查案件為人平冤!
這再說他範景文的詩詞,張書緣就沒少聽到過他的文章,尤其是他所撰寫的《賦得花朝遇雨》。
最讓張書緣喜歡的是詩中的那句“春陰偏是趁今朝,妒暖餘寒尚自饒。花意如人初中酒,柳容似凍未舒條。”
我們再說回來。
雖然他範景文是被張書緣指揮來了麗水調研澇災的情況,但他卻是沒忘記此次南下的最終目的。
所以他也沒計較廉光譽的惱怒,在經過簡短的磋商之後,他便就以“南巡欽差”的名義組織起了人手,開始了一邊調研一邊暗查走私了……
“唉,民生何其艱難,也不知閣部他們有沒有拿定方向……”
麗水知府衙門客房內,範景文匆匆退去泥靴,坐在寬大的太師椅上,手上翻看著麗水縣的受災報告。
“來人,去驛站看看,有沒有張閣給本官送來的信件。”
看了一會兒文件,範景文就對外喊了一聲。
“是大人。”
聽到喊聲,門外守護的錦衣衛旋即便離去查看了。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這名錦衣衛便去而複返了。
“啟稟大人,驛館內無您的書信……”
“沒有?”
當聽人說沒有自己的信件,範景文頓時就凝皺起了眉頭。
“唉,也罷,想來是張閣事物繁多……”
心中嘀咕了一聲,範景文便清空了思緒,轉而便打算自作主張了。
“王錦衣,方才之事有勞了。既然驛館無我信件。那麽此間之事就由我等自行決斷吧。”
“大人客氣了,這是卑職分內之事。不過…大人,您不再等等張閣和曹都督他們嗎?這萬一要是鬧出了什麽事情,這該如何……”
聽到這話,王姓錦衣衛就有些糾結了起來。
“不等了,再等下去隻怕什麽事也做不好。王錦衣麻煩你去幫老夫辦件事情可好?”
說到這,範景文微微一笑站了起來。
“大人有何事吩咐?”
雖然不滿範景文的自作主張,但他也隻是個錦衣百戶,根本就沒什麽選擇權利,能做的至多說是把這裏的事情密報給曹化淳一份。
“你去幫老夫組織一下民眾,讓哪些身負冤屈之人聚集過來,老夫要以此一窺當地!”
範景文是摸著胡子笑著,眼神閃爍著濃濃的精光。
“可…可是大人,如此以來這萬一生出禍亂……”
“誒,萬事有本官擔著,你放心去辦吧,記住本官要的是對商人的案子!”
“是,卑職知道了。”
“嗯,還有一點,此事一定要辦大張旗鼓,最好讓整個麗水城都知道!”
“是!卑職這就去辦!”
王錦衣領命轉身就奔出了知府衙門……
這範景文之所以這麽做,自然是想來個抽絲剝繭了,他不信那走私渠道經過這裏,這裏能會沒人對接!
在他看來,這能有能力與那些走私之人對接,不是麗水的豪族,就是附近的山魈路霸,最不濟也會是些商賈群體。
說實話,他對這些人的觀感並沒有多好,據他這幾年複查的卷宗來看,凡是冤案十之八九都是與這些人有關,所以他下意識就把主意打到了那些人的身上……
次日。
天時微亮,知府衙門外便齊聚了一大批的百姓,這些人或是手拿扁擔,又或是手握鋤頭,為首的人是三對孤兒寡婦,她們手捧血書身著喪服出現在了此間。
群人中,除了這些平庸百姓之外,還羈押著一名長相俊秀的年輕男子。
看到這一幕,衙門口的守衛想也沒想就要驅趕。
可他們還未出聲,便就聽到那三對孤兒寡婦的鳴冤聲。
“王家劉氏有冤跪地求見大老爺!”
“錢氏遺婦李氏有冤跪地求見大老爺!”
“老婦吳氏有冤跪地求見大老爺!”
見這三人開口,門口的差吏當即就是一聲嗬斥,而這場景他們是早已司空見慣了,嘴邊隻剩下了冷漠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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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你們三個!你們的案子知府大人早已審結還有何冤屈?速速離去,否則休怪我等以滋擾府衙之罪拿下你等!”
隨著這句話脫口,府衙門口非但沒有人離開,反而變的是愈加的蜂擁了起來。
“我說你這李家小子,這剛做了沒幾年官差就變成這副得性了?你可是忘了那老錢哥的恩德了?”
人群裏,認識那說話差吏的人便就嫌棄了起來,引得圍觀的人群紛紛咒罵。
“幹什麽幹什麽?我是受過錢老哥的恩惠不假,可這也不是你們能滋擾府衙的理由!再者說,錢老哥的死早是被審理明細,他的死是意外,你們再鬧下去也隻會是這個答案!”
這說話的官差是牛轟轟的,眼神裏全是輕蔑。
“放屁!一個人誰會死在自家門前?誰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給人擄走無動於衷?”
“就是,以我看那,你也跟那廉扒皮的一丘之貉!”
人群是愈來愈亂,沒過多久就將衙門口給圍了個水泄不通,而就在這幾人對話的功夫,又奔過來了數十人,看樣子都是有案子在身的普通百姓。
眼看情況是越來越亂,沒過多久,門口的官差就扛不住了,隻能是退回到門內去向廉光譽報告。
就在這兩方人僵持的空檔,範景文便恰好了時辰,來到了衙門門口。
“外麵為何如此騷亂呐?”
故作驚疑,來到門口的範景文便就看向了守門的官差。
“啟稟大人,門外之人全是刁民,卑職…卑職也不知他們為何會來此吵鬧。”
這回話的人,依舊是被外麵人稱呼為的“李家小子”。而他這個人,前些年是不錯,為人謙和舉止有禮,但似乎不知是他本性如此,還是被“和光同塵”給侵染了,以至於他竟成了那趨炎附勢之人,自認自己早已不是那昔日的平頭百姓了。
“刁民?我大明朝何處來的刁民?速速打開院門,本官倒要好好瞧瞧。”
聽到此人是一口一個刁民,範景文就有些怒了。
“大人……”
“放肆!難道你要抗命不成?!”
見他不願意開門,範景文就瞪起了眼,差點沒把那“李家小子”給嚇尿了。
“大…大人,這…這還是等我知府大人……”
“怎麽?本官沒權利麵見百姓?來呀,給本官開門!”
見這“李家小子”膽敢違抗自己,範景文當即就拿出了欽差的派頭,直接命令錦衣衛出手了。
錦衣衛不愧是錦衣衛,哪怕是在朝中趨於弱勢了,那也不是這些地方衙門的人敢與之對抗的。
沒過兩息,這麗水的知府衙門便被打開了。
“諸位父老鄉親,聚集在此是為何事呐?”
站在府衙門口,範景文是單手背後的看著眾人,而眼神卻是在打量著那些身負案件之人。
“民婦吳氏見過大人,還望大人為我兒鳴冤呐!”
見衙門裏走出了一位相貌溫和且氣場強大的中年男人,這跪地鳴冤的幾人瞬間就知道此人是誰了。
“哦?有何冤屈呐,竟讓諸位父老不息圍堵知府衙門。”
打量了一圈之後,範景文就收回了審視的眼神,轉而神色鄭重了起來。
這雖然是自己布的局,但他在見到這些百姓的時候,還是在心底裏想好好審審這些案子了,因為他在這些人的臉上看到了濃濃的絕望。
“啟稟大人,民婦要告城東李氏錢莊之子李玨!他依仗其父權勢,到處欺壓城中百姓,民婦之子眼見不過上前勸阻。可不曾想那李玨非但不罷手,還命家中奴仆將我兒當街打死,更誣陷我兒當街調戲民婦,請大人為老婦伸冤呐!”
見麵前的大人開口了,那自稱為吳氏的老婦趕忙就開口陳述。
“哦?竟有這樣的事?”
聽到這話,範景文瞬間就瞪大了眼睛,腦海裏已經能想象到這位婦人的痛苦了。
“放肆!此案已經審結,豈能容你胡言亂語!”
就在範景文想開衙辦案的時候,那位被稱為“李家小子”的官差,當即走上前來就嗬斥了起來,更是拔出了腰間的佩刀。
“放肆!本官問話豈容你這差吏阻擋?來呀,給本官卸了他的佩刀。”
“是!”
錦衣衛旋即聽命,一步上去就奪了那李家小子的佩刀。
“放肆,誰在我府門前大呼小叫的?”
就在錦衣衛要押著那李家小子跪在範景文的身前時,一道清冷且帶有低沉氣泡音的男聲就從身後的大門裏傳了出來。
回身望去,隻見是一位身著四品官服頭戴官帽男人走了出來,而此人正是麗水知府廉光譽。
這廉光譽長的是一張瓜子臉,留著山羊胡,一雙眼睛是閃爍著濃濃的精光。
“廉大人。”
見是這位出來了,範景文便就向其拱了拱手,就算是道了個見麵禮。
“哦,原來是範大人。範大人這是何意?為何要羈我府衙之人?”
見範景文羈押了自己人,廉光譽頓時就眯起了眼睛,背在身後的右手是捏的死緊,如果捏拳能發出聲音的話,恐怕在場的人都會能聽到一陣骨骼摩擦的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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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在的,對於這位的到來,廉光譽是很不爽的,但奈何人家身負皇命,又是被內閣大臣派來調研災情的,再加上走私脈絡又是途經他的地盤運作。所以對於範景文的舉動,他也隻能是忍著避免與他發生衝突,一心隻想著趕緊哄走這位。
“本官不過是幫廉大人教教手下如何做事,免得日後廉大人被人參上一本。”
聽著廉光譽陰陽怪氣的語氣,範景文也沒生氣,反而是微笑著回應。
“是嗎?那本官可要好好謝謝範大人了。”
看了眼現場場景又看了看被押起來的李家小子,廉光譽瞬間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混賬,本官平日裏就是怎麽教你辦事的?衝撞了範大人還不快給大人告罪?!”
在了解了現場情況後,廉光譽也沒麵露異色,反而是走上去踹了那李家小子一腳。
而那李家小子瞬間就明白了自家大人的意思,趕忙跪下就磕頭請罪了起來。
“起來吧,本官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
微微一笑,範景文看也沒看那人一眼,抬腳就走到了那吳姓婦人的身旁。
“老夫人請起,你方才所說之事,本官心有一二了。不過方才聽那差人所講,你們的案子應該是審結了才對,這怎能還有冤屈?”
扶起了這位婦人,範景文就往後看了一眼。
“就是,你們的案子早已審結,還有何冤屈?難不成爾等是對本官的判決有疑?”
看了眼範景文,廉光譽就暗道了一聲壞了,趕忙上前威脅鳴冤之人。
“大人…老……”
“廉大人,這是作何?”
見廉光譽在威脅民婦了,範景文就側過了頭來。
“範大人你這是作甚?她們的案本官早已審結,若她有不服可到我杭州府上訴!但絕不是煽動百姓圍堵我知府衙門,來呀!”
“且慢!”
隨著兩人出聲,現場的氣氛瞬間就劍拔弩張了起來,有些膽小的人,更是被範景文二人的眼神給嚇到了。
說實在的,廉光譽此時是快煩死了,這幾個人早不鬧事,晚不鬧事偏偏趕在這個時候鬧事,這要是被他範景文複查起來,恐怕自己這知府也就做到頭了。
而範景文這幾年所做的事情,早已是被各路大員所熟知了,大家都知道這貨熱衷於查冤案。
“範兄,此間是廉某的管轄,範兄還是勿要舉措的好。”
麵對範景文,廉光譽也不怵當即就頂起了缸來,眼神裏更是露出了威脅之意,他就不相信,僅憑他範景文一個人就敢在浙黨的大本營找事。
“誒,廉兄這是為何,範某不過是過問一二而已,這也是為廉兄查缺補漏啊。”
見廉光譽在威脅自己了,範景文也不慫依舊是昂首挺胸的。
“範兄說的是,可不過,此案早已審結,若範兄要過問此案,那還請範大人給予本官複查政令,如若不然,本官定上疏天聽!”
按大明律法來講,廉光譽所說的沒錯,想要複查已經結了案的案子,須得有大理寺或皇帝的命令文書才行。
而範景文很明顯拿不出來文書,因為他都察院負責的是檢舉彈劾、巡察地方州郡刑案辦理、參與大案要案審理。
ps:明朝的辦案流程大體如下,都察院負責檢舉,刑部負責判罰,大理寺負責審核。
雖然拿不出文書政令,但範景文卻還有一個抓手,那便是巡查麗水的案子卷宗!
“廉大人說的即是。不過廉大人既然說此案早已審結,那想必是有卷宗在庫了。廉大人,範某身擔我大明朝僉都禦史,既要上對吾皇負責,下為黎明百姓謀福。所以此案本官定要過問,這也是範某身負之責,還請廉大人理解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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