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河西驛·夜話護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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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西驛的駝鈴聲敲碎夜幕時。
    武三思正蹲在馬廄裏給老馬換藥
    ——他手裏攥著長樂公主給的金瘡藥,粗指腹蹭著馬腿的傷口。
    嘴裏還嘟囔著:“老夥計,當年你跟著老子跑西域,沒少吃沙子,今兒咱也給你敷敷金貴藥。”
    “武將軍倒是細心。”
    狄仁傑拎著燈籠走進馬廄。
    見他甲胄上還沾著白日裏挖渠的泥點,褲腳卷得老高。
    腳踝處新添了道被蘆葦割的血痕,“隴右的渠閘都調試好了?”
    “早弄妥了!”武三思拍拍手站起來。
    燈籠光映著他曬得發亮的額頭。
    “就等明兒開閘放水,老百姓的麥子準能趕上頭茬灌漿
    ——對了,老狄你嚐沒嚐老百姓送的沙棗酒?
    辣乎乎的,比宮廷裏的葡萄酒帶勁!”
    正說著,驛館外傳來陳清遠的喊聲:
    “狄閣老!武將軍!河西商隊的王掌櫃醒了,說有雙月教的要緊事!”
    二人快步走進驛館客房,隻見長樂公主正給商隊首領換藥。
    藥味混著血腥味在屋裏彌漫。王掌櫃見了武三思。
    掙紮著要起身:“將軍……那幫人說、說玄甲會的護脈是假的。
    還說……還說龍脈斷了老百姓就得遭災……”
    “放他娘的駱駝屁!”
    武三思往凳子上一坐,木凳被壓得“吱呀”響。
    “老子剛從隴右過來,老百姓的渠水嘩嘩流。
    麥子綠油油的,遭啥災?你且說說,雙月教咋騙你們的?”
    王掌櫃咽了口唾沫,指著自己包袱裏的假符文拓本:
    “他們給商隊發這個,說拿著能避災。
    實則……實則是偷咱們的商路地圖!
    昨兒遇襲時,他們喊著‘奪龍脈者得天下’。
    可咱們護的是啥?不就是老百姓的貨、老百姓的路麽!”
    “沒錯!”武三思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藥碗亂晃。
    “老子今兒把話撂這兒
    ——玄甲會護的從來不是啥‘虛頭巴腦的龍脈’。
    是老百姓的貨、老百姓的田、老百姓的命!
    就像這河西商路,沒了它。
    老百姓上哪兒換鹽換布?沒了鹽布,算啥好日子?”
    狄仁傑望著牆上掛著的《西域商路圖》。
    指尖劃過隴右到河西的渠道路線:“王掌櫃可知。
    當年玄甲會在河西設‘護商暗站’。
    專為過往商隊補水、治傷?
    如今咱們重修驛館、挖渠鋪路。
    不過是接著老祖宗的法子,護的是‘民路即龍脈’的理兒。”
    “狄閣老說得對。”
    長樂公主忽然開口,指尖撫過商隊貨物裏的絲綢
    ——上麵繡著隴右百姓的織錦紋樣,“母後常說。
    民心順了,商路通了,便是最好的‘龍脈氣數’。
    雙月教想斷的不是山川脈絡,是咱們人與人之間的‘護持之道’。”
    王掌櫃聽得愣住,忽然從懷裏掏出塊皺巴巴的紙
    ——是他兒子畫的“武將軍挖渠圖”,歪歪扭扭的斧頭底下。
    畫著流水和笑哈哈的百姓:“將軍您看,我兒子說。
    隻要看見您的斧頭,就知道沒人敢欺負咱們。”
    武三思接過畫,粗糙的指腹蹭過紙上的墨痕。
    忽然想起洛陽護民坊的小娃
    ——他們畫的斧頭,從來不是殺人的兵器。
    是幫他們削木勺、補水桶的“護民家夥”。
    他忽然咧嘴笑了,把畫折好塞進甲胄:“告訴小子,等老子把雙月教的雜毛趕跑,給他帶河西的葡萄幹——比蜜餞還甜!”
    窗外忽然傳來駝隊的嘶鳴。
    千牛衛統領薛承安推門而入,手裏攥著截帶雙月紋的斷箭:
    “將軍,暗哨在驛館外發現了雙月教細作的腳印,看樣子……他們想劫咱們的護民物資。”
    “劫物資?”武三思猛地站起來,斧頭“哐當”砸在地上。
    “老子的物資裏裝的是老百姓的鹽巴、種子、還有給娃們的糖塊
    ——敢動這些,先問斧頭答不答應!”他轉頭衝狄仁傑。
    “老狄,咱今兒來個‘守株待兔’咋樣?就拿這些物資當餌。
    讓那幫雜毛瞧瞧,咱的‘護民陣’咋擺!”
    狄仁傑扶了扶墨鏡,燈籠光映著他眼中的笑意:“正合我意。
    不過這‘陣’,不是靠甲兵,是靠民心——王掌櫃,勞煩您通知河西各商隊。
    就說玄甲會的‘護民驛館’今晚開倉,免費給過往百姓補給水糧。”
    “開倉?”陳清遠一愣,“可物資是給隴右百姓的……”
    “傻秀才!”武三思拍了下他的肩膀。
    “老百姓之間幫襯,本就是玄甲會的老法子
    ——當年孫子說‘上下同欲者勝’,啥叫‘同欲’?就是你缺糧時我給你一把,我遇襲時你幫我喊一嗓子!”
    王掌櫃聞言眼睛一亮,起身抱拳道:
    “小人這就去傳信!河西的商隊、百姓,誰沒受過玄甲軍的恩惠?
    當年我爹被馬賊劫了貨,是玄甲軍舊部救的命——今兒咱也該給將軍們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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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時,河西驛館的糧倉門大開。
    鹽巴、麥種、布匹堆成小山,百姓們帶著陶罐、布袋趕來,卻不是搶物資。
    而是自發帶著弓箭、棍棒守在驛館周圍。
    武三思蹲在糧倉門口,給每個路過的孩子發糖塊。
    斧頭橫在膝頭,刃口映著跳動的篝火:“吃吧,吃完幫老子盯著點西邊的沙丘——有動靜就喊爺爺!”
    小女孩攥著糖塊,忽然指著他甲胄上別著的“護民使”腰牌:“將軍的牌子上有星星!”
    “那是老百姓的星星。”武三思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尖。
    “每幫老百姓辦件事,牌子上就多顆星——等攢滿了,斧頭就更亮啦。”
    狄仁傑站在驛館高處,望著篝火旁的武三思
    ——他正給老漢們講隴右挖渠的故事,粗嗓門裏帶著笑。
    周圍的百姓聽得直點頭,時不時往他手裏塞把沙棗、一塊烤餅。
    夜風掀起他的征袍,露出內裏洗得發白的中衣——那是百姓送的粗布衣裳,比任何華服都合身。
    “閣老,”林淵走來,望著遠處沙丘上的百姓哨崗,“您說雙月教看見這場景,會懂嗎?”
    “他們不懂。”狄仁傑望著篝火映紅的夜空,想起孫子在《玄甲會典》裏的話:
    “護民者,非聚甲而守,乃聚心而固。”
    雙月教以為龍脈是山川地勢,卻不知真正的龍脈。
    是千萬人彼此護持的心意——就像此刻河西驛館的燈火。
    不是軍陣的光,是老百姓心裏的光,聚在一起,便連風沙都吹不熄。
    子時三刻,沙丘上忽然傳來梆子響——雙月教細作摸進了伏擊圈。
    武三思聽見梆子聲,把糖塊往兜裏一塞,斧頭在掌心轉了個花:
    “孩子們躲遠點!看爺爺給你們演個‘斧頭斬沙鼠’!”
    他衝出去時,卻見河西百姓已舉著火把圍了上來。
    商隊的夥計甩著套馬索,老漢們抄著農具。
    連小女孩都舉著燈籠大喊:“抓壞人!抓壞人!”
    雙月教細作看著周圍層層疊疊的火把。
    看著武三思斧頭刃口映著的、百姓憤怒的臉,忽然想起首領說過的話
    ——“玄甲會的可怕,從來不是甲胄,是他們身後永遠殺不盡的民心。”
    當最後一個細作被擒住時,武三思擦了擦斧頭刃口的沙粒。
    蹲下身給受驚的小女孩理順頭發:“不怕啊,壞人抓完了
    ——明兒咱們接著走商路,爺爺給你在駱駝上綁個小鈴鐺,一路響著過沙丘。”
    小女孩破涕為笑,把手裏的燈籠塞給他:“給你!爺爺說燈籠亮著,路就不會黑。”
    武三思接過燈籠,火光映著他的臉,忽然覺得這盞小燈籠。
    比任何玄甲符文都亮堂——因為它是老百姓親手點的。
    照著的是他們自己的路,也是玄甲會該走的路。
    河西的夜風裹著沙棗香吹來,驛館裏的百姓開始分食麥餅。
    有人給武三思遞來一塊,有人給狄仁傑斟了碗熱羊奶。
    就連陳清遠都被拽去聽老漢講“玄甲軍舊部護商”的老故事。
    武三思咬著麥餅,望著篝火旁的人群,忽然想起朝堂上的爭論
    ——原來最好的“論功”,不是在金鑾殿上撥算盤、賜食邑。
    是此刻坐在沙地上,聽老百姓說一句“你這人,靠譜”。
    狄仁傑望著手中的燈籠,火光在鏡片上跳動
    ——他忽然明白,玄甲會的傳承。
    早已從“執甲人護民”變成了“民護執甲人”。
    就像這河西驛館的夜,老百姓舉著燈籠守在武三思身邊。
    而武三思握著斧頭護著他們的燈火——這一來一回的“護持”,才是千年未斷的“玄甲真意”。
    當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爬上沙丘,武三思扛著斧頭走在商隊最前頭。
    小女孩坐在駱駝上,手裏的燈籠還在晃悠
    ——燈籠紙上畫著個歪歪扭扭的斧頭,旁邊寫著她剛學的字:“護”。
    河西的路很長,風沙很大,但提著燈籠的人很多,舉著斧頭的人也很多。
    狄仁傑望著這一幕,忽然輕笑——玄甲會的新章。
    從來不是寫在典籍裏的宏文。
    是寫在老百姓的燈籠紙上、刻在渠壁的泥印裏、融在每一次彼此護持的熱乎氣裏的、最樸素的“護民”二字。
    而那把曾染過戰火的鎏金巨斧,此刻正沾著河西的沙土。
    卻比任何時候都幹淨——因為它砍斷的不是人命。
    是擋在百姓路上的荊棘;它守護的不是權力。
    是每一個人手裏的燈籠、心裏的盼頭。這。
    便是玄甲會跨越千年的答案:護民,即護天下;民心,即龍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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