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眾人參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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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夫盯著二樓客廳案幾上的牡丹,眼底泛起亮色:“瞧瞧這幾盆花開得多氣派!這株鵝黃的...莫不是禦衣黃?”
    婁振華探身湊近,指尖輕輕掠過半開的花苞:“可不是嘛!花瓣潤得像絹子,花心金蕊微吐,跟我家那盆禦衣黃的長勢、色澤分毫不差。”
    說著他又指向深紫花盆,“再看這株魏紫,花苞足有拳頭大,開花時層層疊疊像雲錦堆出來的,怪不得能擔‘花後’的名號。”
    眾人正讚歎間,林瑞珍忽然指著一盆粉白相間的花苞笑出聲:“快看這株!花頭低低垂著,粉瓣邊緣凝著白邊,可不就是貴妃斜插了支銀柳?”
    婁振華眯起眼細瞧,見那花苞半掩半開,頂端雪色如簪頭,姿態嫋娜似帶三分羞赧,不禁咋舌:“這竟是‘貴妃插柳’!早年聽老人說,宮裏花園裏才勉強養活兩株,如今在這兒見著真種,當真是眼福不淺!”
    幾人圍著花架打轉,案幾上青瓷盆裏的蘭花幽幽抽著新葉,與嬌豔牡丹相映成趣,連廊下漏進來的陽光都沾了幾分富貴清芬。
    林瑞珠指尖輕輕拽住二女婿的袖口,眼尾漾起笑意:“爸媽,舅舅,傳宗這院子前前後後種滿了花草果樹呢!
    前院有西府海棠、水晶柿子樹,櫻桃剛剛發芽,石榴也冒出了新葉。
    後院更熱鬧——蘋果、梨、桃、杏都開始變了綠枝,板栗、沙果也都抽著新芽,葡萄架開春就搭好了,入夏能遮滿院陰涼。”
    她忽然壓低聲音,眼波流轉,“曾師傅今早剛說,特意栽了四季開花的品種,以後月月都有花賞呢!”
    眾人隨她步下樓梯,先繞到後院。杏樹枝頭攢著粉白花瓣,像落了一層薄雪;蘋果樹也開始有了綠枝,微風掠過,杏花的花瓣簌簌飄向青苔斑駁的牆根。
    林瑞珠指著斜坡上的花畦:“看那兒,曾師傅新移了一叢月季,說下月就能開朱紅的重瓣花。”
    二女婿望著遠處花叢中探頭探腦的孩童,忽然輕笑:“這哪兒是院子,分明是把頤和園的景致搬來了。”
    兩個小女孩頭頂桃花花環蹦跳著湊過來,粉白花瓣間還別著嫩黃花蕊,襯得小臉越發粉嘟嘟。
    “爸爸媽媽、外公外婆快看我!快看我!漂亮嗎?”
    她們轉著圈兒,花環上的花枝簌簌顫動,身後小男孩拽著姐姐衣角直晃:“我也要!我也要!”
    春日的暖陽斜斜灑落,兩個女孩頭頂的花環燦若雲霞。
    嫩黃色的花朵層層疊疊,被精巧地編成漩渦狀花團,嫩黃蕊絲若隱若現,襯得她們的杏眼愈發清亮。
    花環隨著蹦跳輕顫,帶起一陣若有若無的甜香,活脫脫兩朵會跑的花骨朵兒。
    婁月娥笑著將孩子們摟進懷裏:“我的小寶貝們真俊俏!這花環是誰編的呀?”
    “是那位老爺爺!”小女孩脆生生指著正在修剪花枝的曾師傅。
    林少華目光掃過枝椏間靈巧翻飛的剪刀,忽而展眉笑道:“您就是西城那位曾師傅吧?久仰大名!”
    他望著滿地修剪得齊整的枝杈,又瞥向孩子們頭頂精巧的花環,由衷讚歎:“難怪都說您手藝一絕,這花木經您打理,連葉片都透著精氣神。
    單看這花環的編法——花瓣錯落有致,藤條纏得緊實,紋理清晰得像是畫上去的!”
    曾師傅抬手抹了把額頭的薄汗,笑得眼角堆起皺紋:“不值一提!這些剪掉的花枝扔了可惜,順手給娃娃們編幾個花環,就圖孩子們樂嗬樂嗬!”
    說著他抖了抖手中綠葉交錯的簡易花環,幾片新剪的桃葉還掛著晶瑩的晨露,“小娃娃們就愛這些新鮮玩意兒,比啥寶貝都金貴!”
    老人直起腰,手裏還攥著剪子:“給領導院子拾掇拾掇,這些都是老株,修剪好了今年結的果子保準又大又甜,年年這麽修就行。”
    林少華見狀忙道:“曾師傅,這花木可不少錢,傳宗剛轉業回來手頭緊,您說個數,我替他把錢結了。”
    曾師傅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易領導交代過,等活兒完了再結算......”
    話未說完,婁振華已從皮包裏抽出支票:"曾師傅您別推辭!易領導是我少華哥的救命恩人,今兒又是喬遷大喜,這點心意您收下。傳宗這孩子性子倔,我們當長輩的哪能看他受窘?”
    曾師傅瞥見婁振華邁過門檻的身影,瞳孔猛地收縮——那身藏青西裝、袖口若隱若現的翡翠扳指,分明是"婁半城"的派頭!
    他握著修枝剪的手微微發顫,慌忙後退半步,連沾著草屑的圍裙都忘了整理:“婁老板使不得使不得!”
    枯瘦的手掌在半空連連擺動,驚得腳邊幾隻麻雀撲棱棱飛散,“早年在府上承您關照過花木,如今傳宗兄弟沒開口,我怎敢收這份?壞了規矩往後還怎麽在西城立足!”
    大姐、二姐和姐夫們忙阻攔:“舅舅使不得!這些花木除了幾盆蘭花、牡丹金貴些,其餘都是尋常品種......”
    實則眾人心裏清楚,單是那幾株禦衣黃、鬼蘭、素冠荷鼎、春蘭天逸荷價值不菲,尋常人家一輩子也難掙得一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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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師傅望著婁振華手中泛著墨香的支票,喉結上下滾動:“使不得!使不得!”
    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抵著支票邊緣,仿佛要將這燙金紙片推回深淵,“領導交代過,哪能...”
    話音未落,婁月娥已從雕花手包裏取出存折,扉頁上"出版社稿費"字樣在陽光下泛著微光:“曾師傅,這是傳宗剛拿到的兩萬多稿費,不夠再添!”
    曾師傅急忙道:“多了,多了。”
    林少華按住曾師傅顫抖的肩膀,語氣不容置疑:“傳宗這孩子強,剛轉業哪有閑錢?我們當長輩的不操心誰操心?”
    一旁的雷師傅也湊過來打圓場:“老曾,林處長說得在理,咱們做活兒的,哪能讓主顧落埋怨?”
    曾師傅搓著沾滿泥土的手掌,終於鬆口:“那...那我隻算鬼蘭、素冠荷鼎、春蘭天一荷,還有姚黃、魏紫幾株牡丹的錢。三四年的果樹不值當算,就當添頭!”
    婁振華立刻接口:“姚黃、魏紫按極品算,一株一千!”
    “使不得!”
    曾師傅急得直跺腳,草帽險些滑落,“我這不過是中上品相,哪敢要這價?豆綠、青龍臥墨池五百,姚黃、魏紫頂多二百!玉衣黃撐死八百!”他掰著樹皮粗糙的手指,聲音顫顫地核對著價目。
    婁振華唰地撕下支票,數字末尾的零晃得曾師傅眯起眼:“隻多不少!你若覺得虧,往後往我府上多送幾盆精品!”
    老人捧著沉甸甸的支票,喉間溢出半是惶恐半是感激的笑:“婁老板...這實在太多了...”
    林少華還想阻攔,婁振華已將支票塞進曾師傅口袋,袖口的翡翠扳指撞出清脆聲響:“少華哥跟我客氣什麽?當年要不是你救了我,哪有今日的婁半城?
    而且傳宗爺倆又救過你的命,這些錢,就當我替咱們全家還恩情!”
    廊下光影斑駁,照得滿院花木都鍍上一層暖金,連枝頭未謝的杏花,都似在為這場推搡的盛情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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