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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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背起他,用破布條將他牢牢縛在背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撥開石縫口的枯枝敗葉,警惕地探出頭去。
    晨光熹微,山林籠罩在一片灰藍色的薄霧中,寂靜無聲。昨夜追兵留下的雜亂腳印,在冰冷的凍土上依稀可辨,延伸向山下村莊的方向。
    不能再耽擱了!我辨認了一下方向,朝著與村莊相反、更深更密的荒山野嶺,邁出了腳步。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凍土和枯葉上,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在這死寂的清晨,顯得格外清晰。
    山路崎嶇難行,背著崽崽更是舉步維艱。嶙峋的山石,盤虯的枯樹根,深不見底的溝壑……都成了攔路虎。汗水很快浸透了單薄的衣衫,又被寒風一吹,冰冷刺骨。腳上的破草鞋早已磨穿,腳底被尖銳的石子硌破,每一步都鑽心地疼。
    崽崽很乖,趴在我背上,小腦袋靠著我汗濕的頸窩,不哭不鬧。隻是偶爾,當山路過於陡峭,我踉蹌不穩時,他會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小手將我抓得更緊。
    “娘,累嗎?”他小聲問,溫熱的氣息噴在我耳邊。
    “不累。”我喘著粗氣,咬著牙回答,“娘有勁兒著呢!等找到好地方,給崽崽抓兔子吃!”
    “兔子?”崽崽的聲音裏帶上了一絲微弱的好奇和向往。
    “嗯!肥肥的,烤得香噴噴的兔子!”我用盡力氣描繪著那虛幻的美味,仿佛這樣就能驅散眼前的疲憊和絕望。
    日頭漸漸升高,驅散了晨霧,卻帶來了灼人的熱浪。喉嚨幹得冒煙,空間水塘裏的水要省著喝,每次隻能潤濕一下嘴唇。饑餓感如同附骨之疽,再次凶猛地襲來。背上的重量仿佛越來越沉。
    翻過一道陡峭的山梁,眼前出現了一片相對開闊、背風向陽的山坳。坳底竟然頑強地生長著一小片枯黃中透著點點綠意的荊棘叢!幾隻瘦骨嶙峋的麻雀在荊棘枝頭跳來跳去。
    有水!或者至少,這裏的土比其他地方濕潤!
    我精神一振,加快腳步朝山坳走去。荊棘叢旁,果然有一小窪渾濁的積水,是從旁邊岩壁的縫隙裏滲出來的。雖然渾濁,但在這荒山裏,已是難得的甘泉。
    我放下崽崽,讓他靠著一塊大石頭休息。自己則撲到水窪邊,先用手捧起水,仔細看了看,沒有異味。這才小心翼翼地喝了幾口。渾濁的水帶著土腥味滑過喉嚨,卻如同瓊漿玉液。又捧起水,喂給眼巴巴看著的崽崽喝了幾口。
    “娘,甜。”崽崽舔了舔嘴唇,小臉上露出一絲滿足。
    “嗯,甜。”我揉了揉他枯黃的頭發,目光卻落在了那片荊棘叢上。玉簡裏的《百草圖鑒》知識自動浮現——這種帶刺的荊棘,學名火棘,秋冬季會結出成串的、鮮紅如小珊瑚珠的果實,酸甜可食,鳥雀喜食。眼下雖是初春,但或許……
    我撥開枯黃的荊棘枝條,仔細尋找。果然!在向陽的枝條根部,一些隱蔽的枝椏上,竟然還頑強地掛著幾串早已幹癟、顏色深紅近黑的火棘果!雖然失去了水分,變得幹硬,但在這種時候,無疑是救命的糖分和維生素來源!
    “崽崽,看!小果子!”我驚喜地招呼他。
    崽崽立刻湊過來,大眼睛好奇地盯著那些幹癟的紅豆豆。
    我小心地摘下幾串,剝開幹硬的外皮,露出裏麵深紅色的果肉。自己先嚐了一顆,入口幹澀粗糙,帶著一股濃鬱的酸味,但嚼碎後,又有一絲微弱的甜意在舌尖化開。
    “嚐嚐,酸的,但也有點甜。”我挑了一顆稍軟的,塞進崽崽嘴裏。
    崽崽皺著眉,用力地嚼著,小臉皺成一團:“酸……娘,酸……”
    “酸點好,開胃。”我笑著,又給他塞了一顆。自己則把剩下的幹果小心收好,放進空間裏。這些可是好東西。
    補充了水分和一點果腹的東西,疲憊感稍減。我觀察著這片山坳,背風,有水源雖然微小),地勢相對平緩。更重要的是,這裏荊棘叢生,亂石嶙峋,入口狹窄隱蔽,易守難攻。
    “崽崽,咱們今晚,就在這裏歇腳,好不好?”我指著山坳深處一塊背靠巨大岩石、相對平整幹燥的地方。
    崽崽用力點頭:“好!這裏……沒有壞人。”
    沒有壞人……這句話像根針,輕輕刺了我一下。我蹲下身,看著他的眼睛,那雙曾經空洞的大眼,經曆了昨夜的腥風血雨,似乎沉澱了一些東西,少了幾分純粹的天真,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沉寂和警覺。
    “崽崽,”我握住他冰涼的小手,聲音很輕,卻很認真,“昨天……害怕嗎?”
    崽崽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小嘴抿得緊緊的,過了好幾秒,才極其輕微地點了點頭,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遮住了眼底翻湧的情緒。
    “怕……壞人……搶娘……”他的聲音細若蚊蚋,帶著殘留的恐懼。
    “但是崽崽很勇敢。”我將他摟進懷裏,下巴抵著他枯黃的頭發,“你保護了娘。你做得對。”
    懷裏的身體微微一顫。
    “可是……”他抬起頭,小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一種清晰的、帶著巨大困惑和不安的神情,“血……好多血……裏正……他……”他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趙德福的慘狀和那噴湧的鮮血,小眉頭緊緊皺著,眼神裏充滿了迷茫和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驚悸。
    我的心猛地一沉。那血腥的一幕,對一個三歲的孩子來說,衝擊力太大了。這會不會……就是原著裏那個冷酷無情、視人命如草芥的反派蕭燼,最初被點燃的那一絲火星?
    “崽崽,”我捧起他的小臉,強迫他看著我,聲音無比鄭重,一字一句,“記住娘的話:壞人要傷害我們,我們要保護自己,這沒有錯。但是,崽崽,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不要輕易去傷害別人的性命。血……是很可怕的東西。沾上了,就很難洗幹淨。”我不知道他能否理解“洗不幹淨”的隱喻,但我必須說。
    崽崽看著我,大眼睛裏映著我嚴肅的臉龐。他似懂非懂,但那份鄭重似乎傳遞了過去。他沉默地點點頭,小手無意識地抓緊了我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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