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咱們先把‘家’收拾一下。”我轉移話題，努力讓氣氛輕鬆起來，“娘去找點幹草鋪床，崽崽幫娘看著咱們的水窪，別讓小鳥偷喝了，好不好？”
    “好！”崽崽立刻被賦予了“任務”，小臉上重新煥發出一點光彩，用力地點點頭，像個小衛兵一樣，噔噔噔跑到那小水窪邊，警惕地盯著水麵。
    看著他小小的、認真的背影，我心頭五味雜陳。活下去是第一要務，但如何讓懷裏這顆在血腥和饑餓中發芽的種子，不徹底長成嗜血的荊棘，成了比囤貨更沉重、更艱難的課題。
    我起身，走向那片荊棘叢，準備收集一些幹枯的枝條當柴火，再拔些柔軟的枯草鋪床。剛彎下腰，手觸碰到一叢格外茂密的枯草——
    “沙沙……”
    一陣極其輕微的、不同於風吹草動的窸窣聲，從枯草深處傳來！
    我動作猛地頓住！全身的汗毛瞬間倒豎！一股冰冷的警覺感瞬間攫住了我！
    有東西！
    我屏住呼吸，身體緊繃，右手悄無聲息地摸向腰間——那裏插著那把豁了口的柴刀。眼睛死死盯著那叢發出聲響的枯草。
    草叢又輕微地晃動了一下。緊接著，一個灰撲撲的、毛茸茸的小腦袋，極其警惕地探了出來！
    一雙濕漉漉、圓溜溜、充滿驚惶和警惕的黑色小眼睛，對上了我的視線！
    小野豬？！
    我愣住了。
    那是一隻頂多隻有家貓大小的小野豬崽！渾身覆蓋著灰褐色的、有些稀疏的硬毛，背上還有幾道模糊的淺色條紋。它顯然也嚇壞了，小小的身體緊緊縮在草叢裏，細小的尾巴緊緊夾在後腿間，黑豆似的小眼睛驚恐萬狀地盯著我這個龐然大物，小鼻子急促地翕動著，發出細微的“哼唧”聲。
    玉簡裏的《禽畜粗養》知識瞬間浮現：幼年野豬，離群走失，極度驚恐，攻擊性弱，但受驚後可能亂竄……
    看著它那雙濕漉漉的、寫滿了恐懼和無助的眼睛，再看看它那瘦骨嶙峋、肋骨都清晰可見的小身板，我的心，莫名其妙地軟了一下。在這片死寂的、連鳥雀都瘦得皮包骨的荒山裏，這個小東西，和我們母子何其相似？都是被這世道拋棄的、掙紮求生的存在。
    殺？還是……養？
    一個極其大膽、甚至有些荒謬的念頭，在我腦海裏飛快成型。
    空間！那個神奇的空間！水塘邊還有空地！《禽畜粗養》裏有簡單的圈養方法！如果……如果能把它弄進去……
    我慢慢放下摸向柴刀的手，動作盡可能地放緩、放輕。臉上努力擠出一個自認為最無害、最溫和的笑容雖然可能比哭還難看）。然後，從空間裏，飛快地“變”出了一小把剛才摘的火棘幹果。
    紅豔豔的小果子，散發著微弱的酸甜氣息。
    “小家夥，別怕。”我用自己都嫌矯情的溫柔聲音低語著，慢慢蹲下身，將手掌攤開，露出那幾顆幹果，小心翼翼地朝小野豬崽遞過去。
    小野豬崽明顯受驚，小腦袋猛地往後一縮，整個身體都繃緊了，喉嚨裏發出威脅般的低哼。但它那濕漉漉的黑眼睛，卻死死地盯住了我掌心裏的紅色果實。饑餓的本能，戰勝了恐懼。
    它的小鼻子翕動得更快了，試探性地向前挪了一小步，又飛快地縮回去。如此反複幾次。
    我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像一尊石雕，隻有手掌穩穩地攤開著。
    終於，對食物的渴望壓倒了恐懼。小野豬崽小心翼翼地、一步一頓地靠近，小腦袋飛快地往前一探，叼起一顆幹果，又閃電般地縮回草叢深處！傳來一陣急促的咀嚼聲。
    有效！
    我心中暗喜，又慢慢“變”出幾顆，放在剛才的位置，然後自己緩緩後退了幾步，拉開距離。
    小野豬崽的膽子似乎大了點。它再次探出頭，這次動作快了一些，又叼走兩顆。它似乎嚐到了甜頭，不再縮回草叢深處，而是就站在草叢邊緣，一邊警惕地看著我，一邊快速地嚼著果子。
    我繼續後退，同時，意念高度集中，鎖定了那隻正埋頭苦吃的小東西。
    心念沉入空間，目標——水塘邊那片預留的空地！
    收！
    嗡！
    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籠罩了那隻小野豬崽！
    “哼唧——！”一聲驚恐至極的尖叫響起！
    下一刻，草叢邊緣，空空如也！隻有幾片被踩倒的枯草，證明著剛才的存在。
    成了！
    意識瞬間沉入空間！
    隻見水塘邊那片鬆軟的黑土地上，那隻灰撲撲的小野豬崽正像沒頭蒼蠅一樣，驚恐萬狀地原地轉圈、亂竄！它顯然被這瞬間的環境切換嚇懵了，小蹄子刨著地，發出尖銳的“哼唧”聲，黑豆眼裏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茫然。
    空間裏溫暖、濕潤、充滿生機的空氣，以及旁邊水塘的粼粼波光，似乎讓它稍稍冷靜了一些。它停下亂竄，小鼻子警惕地嗅著，目光被水塘邊那叢鮮嫩翠綠的馬齒莧吸引了過去……
    成了！真的成了！空間可以收活物！
    巨大的驚喜如同電流般瞬間傳遍全身！這簡直是逆天神技！這意味著，我不止可以囤貨，甚至可以……囤肉！發展養殖！
    “娘！娘！豬……豬不見了！”崽崽焦急的聲音從水窪邊傳來，他顯然也看到了小野豬消失的一幕。
    我趕緊退出空間，回到現實。
    “沒事，崽崽！”我快步走過去，臉上是抑製不住的興奮笑容，“娘把它變到……變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了！以後，它就是咱們家的了！等它長大了，就有肉吃了！”
    “肉？”崽崽的眼睛瞬間亮了，如同點燃了兩簇小火苗，“真的嗎？娘！有肉吃？！”
    “真的！娘什麽時候騙過你！”我抱起他，在原地轉了個圈，劫後餘生的喜悅和對未來的憧憬，在這一刻衝淡了所有的疲憊和陰霾，“咱們不僅有豬，以後還會有雞！有兔子！有吃不完的好東西！”
    崽崽在我懷裏咯咯地笑起來，那笑聲清脆稚嫩，充滿了純粹的、對美好未來的向往，暫時驅散了昨夜的血腥陰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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