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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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巨大的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猛地僵直在原地,獨眼已被打爆)和咽喉處兩個猙獰的血洞汩汩冒著血泡,僅剩的三條腿徒勞地抽搐了幾下。那雙曾經充滿了怨毒和凶戾的眼睛,此刻隻剩下無邊的空洞和死寂。
沉重的身軀轟然倒地,濺起一片泥濘的腐葉和塵土。抽搐了幾下,便徹底沒了聲息。濃烈的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蓋過了之前的惡臭。
窪地死寂。隻有我粗重的喘息聲和崽崽從上方平台跳下、踩著枯葉走近的輕微腳步聲。
我拄著彎曲的骨矛,大口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臉上、身上沾滿了滾燙粘稠的狼血,腥氣刺鼻。肩膀被抓傷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但看著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溫度的龐大屍體,一種巨大的、如同卸下千斤重擔的疲憊和……冰冷的釋然,席卷全身。
崽崽走到山狼的屍體旁,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狼屍映襯下顯得格外單薄。他沒有說話,隻是低頭看著,黑沉沉的眼睛裏沒有任何波瀾,平靜得像在看一塊石頭。然後,他極其自然地抬起腳,狠狠地、帶著一種宣泄般的力量,踢在了山狼那被打爆的眼窩傷口上!
噗嗤。粘稠的血肉和破碎的眼球組織被擠壓出來。
他麵無表情,仿佛隻是踢開了一塊礙事的石頭。然後,他抬起頭,看向我,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宣告:
“娘,死了。”
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如同粘稠的血漿,塗抹在巨大的“堤壩”頂端。我和崽崽拖著那頭沉重的山狼屍體,如同拖著戰利品,也拖著滿身的血腥和疲憊,回到了矮牆內的“家”。
血腥味濃烈得化不開,瞬間充斥了小小的山坳。丫丫躲在岩壁縫隙裏,隻敢探出半個小腦袋,驚恐地看著地上那龐然大物的屍體,小臉煞白。小野豬崽也從荊棘叢裏鑽了出來,遠遠地看著,黑豆眼裏充滿了警惕,小鼻子急促地翕動著。
崽崽將沉重的狼屍丟在“工作間”旁的空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小小的身體似乎蘊藏著與體型不符的力量,隻是呼吸稍微急促了一些。他看也沒看丫丫和小野豬崽,徑直走到水窪邊,舀起冰冷的泉水,開始一遍又一遍、用力地清洗自己沾滿血汙的小手和臉。水流衝刷著指縫間的暗紅,也衝刷著他臉上那不屬於孩童的冰冷。他的動作一絲不苟,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認真。
我則開始處理這巨大的“戰利品”。生鏽的砍刀此刻成了最趁手的工具。剝皮,剔骨,分割筋肉……玉簡裏《山野獵蹤》關於處理獵物的知識在腦海中流淌,動作從生疏到逐漸熟練。濃烈的血腥氣刺激著鼻腔,滾燙的狼血浸染了腳下的泥土。
火光跳躍,映照著兩張沉默的臉。崽崽清洗完畢,默默地走過來,蹲在我旁邊,拿起那把豁口柴刀,開始幫我分割相對細小的肉塊。他動作很穩,眼神專注,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家務。偶爾刀鋒劃過堅韌的筋膜,發出細微的切割聲。他臉上沒有任何不適,隻有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
丫丫遠遠地看著,小小的身體微微顫抖,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怯生生地走過來,拿起幾塊分割好的肉,學著我的樣子,用削尖的木棍串起來,架在篝火上。跳躍的火舌舔舐著暗紅色的狼肉,發出滋滋的聲響,油脂滴落,騰起陣陣青煙。一股奇異的、混合著血腥和油脂焦香的肉味,在濃重的血腥氣中彌漫開來。
沒有人說話。隻有篝火燃燒的劈啪聲,刀鋒切割血肉的摩擦聲,以及油脂滴落火中的滋滋聲。氣氛壓抑而沉重。這頓用血腥換來的晚餐,注定無法輕鬆。
狼肉很柴,帶著一股難以去除的腥臊味,即使烤得焦香,入口依舊粗糙堅韌。但沒有人嫌棄。崽崽默默地咀嚼著,吞咽著,仿佛隻是在完成一項必要的任務。丫丫小口小口地吃著,努力壓抑著胃裏的不適,小眉頭微微皺著。
我嚼著嘴裏粗糙的肉塊,目光卻無法從崽崽身上移開。火光在他稚嫩卻毫無表情的側臉上跳躍,那雙黑沉沉的眼睛裏,映著跳躍的火焰,卻深不見底,沒有任何屬於孩童的溫度。他剛才踢爆狼眼的那一腳,那種平靜的狠厲,像一根冰冷的針,深深紮進了我的心裏。
這真的是我想要的嗎?讓他在這地獄般的饑荒裏活下去,卻不可避免地……滑向冷酷和暴戾的深淵?
“崽崽,”我放下手中的肉,聲音有些沙啞,“剛才……害怕嗎?”
崽崽咀嚼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他抬起頭,那雙深潭般的眼睛看向我,裏麵清晰地映出我擔憂的臉龐。他咽下嘴裏的肉,搖了搖頭,聲音平淡無波:“不害怕。它要殺我們。死了,就安全了。”
邏輯清晰,冰冷無情。
“可是……血……”我試圖尋找合適的詞語,“很多血……”
崽崽低下頭,看著自己洗得發白、卻似乎依舊殘留著血腥味的小手,沉默了幾秒。然後,他抬起頭,那雙黑沉沉的眼睛直視著我,裏麵沒有任何迷茫,隻有一種近乎陳述事實的平靜:
“娘,血……洗得掉。命,隻有一條。”
轟!
這句話如同驚雷,在我腦海中炸響!洗得掉?命隻有一條?他用最樸素的語言,道出了這吃人世道最殘酷的生存法則!不是他選擇了冷酷,是這世道,逼著他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去理解生與死!
我看著他眼中那份超越年齡的清醒和決絕,所有試圖引導他“向善”的言語,在這一刻都顯得蒼白無力。在這片被饑餓和死亡籠罩的土地上,所謂的仁慈和天真,本身就是一種致命的奢侈。
“你說得對,崽崽。”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沉重和無奈,聲音也沉靜下來,“命,隻有一條。我們得好好活著。”
火光映照下,崽崽的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彎了一下,那弧度轉瞬即逝,快得像是錯覺。他低下頭,繼續專注地對付著手裏那塊堅韌的狼肉。
丫丫似懂非懂地看著我們,小手無意識地抓緊了串肉的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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