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知道。”我搖頭，眉頭緊鎖，“但我能感覺到……我的空間……它在‘渴望’！它似乎在指引我……去那裏！那裏……有東西……在吸引它！”這種感覺非常奇異，空間石碑仿佛從沉睡中被驚醒的巨獸，嗅到了讓它垂涎欲滴的氣息。那祭壇、那血肉神像……絕非僅僅是邪惡那麽簡單！它們的存在，似乎觸及了空間石碑某種本源的需求！
    火叔的眼中瞬間爆發出精光！他猛地一拍大腿，聲音因激動而發顫：“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怪不得！怪不得那地方如此邪性！那根本不是什麽祭壇！那……那可能是個……是個‘節點’！一個天地間邪氣或者某種古老力量匯聚的節點！那些畜生用活人祭祀，恐怕不僅僅是為了製造‘白鬼’和驅趕狼群……他們很可能是在竊取、或者……試圖控製那個節點的力量！而夫人的空間……正是對這種力量產生了感應！或許……或許那就是我們唯一的生機！”
    “節點？力量？”趙鐵柱聽得半懂不懂，但“生機”兩個字卻如同黑暗中的火把，瞬間點燃了他眼中的火焰！“夫人！那我們還等什麽？！崽崽需要時間恢複！我們更需要力量！去南邊！去那個鬼地方！把屬於崽崽……屬於您的力量奪回來！”
    去南邊！去那個屍骨遍地、血肉祭壇、邪神盤踞的恐怖之地！
    這個念頭無比瘋狂，如同飛蛾撲火。但留下是十死無生，去那裏，至少還有一線渺茫的、空間石碑指引的生機！或許……還能找到克製黑石城邪術的關鍵！
    我看向獸皮上昏迷的崽崽。他灰敗的臉色在生命源光的持續滋養下，似乎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回暖，但依舊脆弱得如同琉璃。去南邊，意味著要帶著重傷的他，穿越險惡的暗河峽穀，直麵那未知的恐怖祭壇……這幾乎等同於將他推向更深的危險。
    然而，留在這裏，更是絕境。
    就在我心中天人交戰，權衡著這近乎自殺的抉擇時——
    “嗚——嗚——嗚——！”
    一陣低沉、詭異、仿佛無數冤魂在風中嗚咽的號角聲，毫無征兆地從北方的天際傳來！那聲音穿透了濃煙和夜色，帶著一種令人靈魂顫栗的冰冷和……命令的意味！
    緊接著，壁壘外傳來了村民們驚恐欲絕的尖叫和哭喊！
    “鬼！鬼啊！”
    “活……活過來了！那些屍體……活過來了！”
    “救命！小恩人救命啊！”
    窩棚裏的所有人臉色劇變！趙鐵柱和火叔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衝出窩棚！
    我也強撐著衝到門口，掀開獸皮簾子向外望去——
    眼前的一幕，足以讓最勇敢的人也肝膽俱裂！
    隻見壁壘之外，那些剛剛被點燃、還在熊熊燃燒的敵軍屍堆旁！在跳躍的、映照著焦黑殘骸的火光中！數十具本應被燒焦、或者被狼群撕咬得殘缺不全的屍體，竟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它們的動作僵硬而扭曲，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嚓”聲。有的半邊身子還在燃燒，焦黑的皮肉往下掉著火星；有的缺胳膊少腿，拖著斷裂的肢體；有的頭顱隻剩一半，露出燒焦的骨頭和空洞的眼窩……但它們都詭異地“活”了！被燒得碳化的皮膚下，隱約可見暗紅色的、如同熔岩流淌般的詭異紋路！它們空洞的眼窩裏，沒有眼球，隻有兩點微弱卻無比怨毒的……慘綠色幽光！
    它們無視了燃燒的火焰，無視了自身的殘缺，如同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邁著僵硬而堅定的步伐，一步一步，朝著壁壘的方向，圍攏過來！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濃烈的、混合著屍臭、焦糊和硫磺的死亡氣息！
    “控……控屍？！”火叔的聲音因極致的恐懼而變調，臉色慘白如紙，“黑石城……他們……他們連死人都不放過！這是……這是要把我們徹底……趕盡殺絕啊！”
    那詭異的號角聲再次響起，如同催命的魔音！更多的焦屍、殘骸，在火光中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加入這支沉默而恐怖的亡靈大軍！它們的目標，顯然是被空間生命源光庇護過、此刻又失去了崽崽守護的山穀！
    退路已斷！
    “夫人！沒時間猶豫了！”火叔猛地回頭，眼中是破釜沉舟的瘋狂，“往南走！立刻走！我斷後！鐵柱！組織所有能動的人！帶上小恩人！帶上糧食物資！立刻從南邊壁壘的缺口衝出去！去暗河！去祭壇！那是唯一的活路！”
    趙鐵柱獨眼赤紅，看了一眼那越來越近、散發著硫磺屍臭的活屍大軍，又看了一眼窩棚方向，猛地一跺腳：“老火！你撐住！我馬上帶人走！”他轉身朝著壁壘上驚恐的人群嘶聲大吼：“不想死的！帶上老人孩子！帶上吃的！跟我往南邊衝！快！！！”
    哭喊聲、尖叫聲、催促聲瞬間響成一片！壁壘之上徹底亂了！
    我最後看了一眼那如同地獄爬出的活屍大軍，感受著識海中空間石碑因南邊指引而更加劇烈的震動，以及因北方邪祟逼近而發出的憤怒嗡鳴。心，沉到了穀底，卻也前所未有的堅定。
    我猛地轉身衝回窩棚，用最快的速度將剩餘的、最珍貴的草藥和一小袋空間裏僅存的、帶著微弱生命氣息的粗糧塞進包裹。小月已經強忍著恐懼，用厚厚的獸皮將崽崽小心地包裹起來，背在了自己並不寬厚的背上，丫丫和小杏兒緊緊抓著她的衣角，小臉上滿是淚水和絕望。
    “小月！跟緊我！”我低喝一聲，目光掃過崽崽緊閉的雙眼和蒼白的小臉，“崽崽，堅持住！娘帶你去……奪回屬於我們的力量！”
    我衝出窩棚，火光映照著混亂奔逃的人群、火叔和幾個漢子在壁壘缺口處用燃燒的木樁和火油罐拚死阻擋活屍的壯烈身影、以及那越來越近、散發著硫磺與死亡氣息的慘綠幽光……
    沒有回頭路。
    “走！”我拉住小月的手臂，匯入那倉惶湧向南邊缺口的、如同驚弓之鳥般的人群。空間石碑在識海中劇烈震蕩，指引著南方那屍骨累累的暗河峽穀，也清晰地感應著身後，那血肉祭壇方向傳來的、冰冷而貪婪的窺視目光。
    黑石城的陰影，如跗骨之蛆，緊隨而至。而前方，是更加未知的、可能蘊藏著生機也可能通往毀滅的恐怖深淵。逃亡之路，每一步，都踏在屍骨與絕望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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