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昆侖之謎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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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墉城的春雨總是來得突然。帝君站在琉璃窗前,看著雨絲在護山大陣上撞碎成迷離的光點。他手中捧著的聖人心玉今日格外溫熱,那些蛛網般的裂紋間流動著金紅交織的細線,像是有生命般緩緩脈動。
"第九十九日了。"白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捧著玉盤,上麵放著三枚散發著寒氣的玄冰丹,"藥王穀剛送來的。"
帝君接過玉盤,指尖在聖人心玉上輕輕一抹。心玉表麵泛起漣漪般的波紋,竟將玄冰丹直接吸入內部。這是半月前發現的奇妙變化——涵斐的元神開始自主吸收靈藥,就像身體在沉睡中仍記得吞咽。
"劍主該休息了。"白璃看著帝君眼底的血絲,"您已經三個月沒有..."
話音未落,整座觀星台突然劇烈震顫。帝君瞬間展開護體罡氣,將聖人心玉護在懷中。遠處傳來沉悶的轟鳴,東南方的天空詭異地扭曲著,呈現出血肉撕裂般的暗紅色。
白璃短劍已然出鞘:"是東荒方向!"
帝君額間金紋亮起,視線穿透千裏雲層。他看到東荒大澤上空裂開一道百丈長的縫隙,紫黑色的霧氣正如活物般蠕動而出。更令人心驚的是,霧氣所過之處,幾名禦劍探查的修士突然抱頭慘叫,周身迅速爬滿黑色紋路。
"魔氣?不可能!"白璃也看到了這一幕,"魔神明明已經..."
"不是魔神。"帝君聲音低沉,"是域外天魔。"
懷中的聖人心玉突然劇烈震動,發出清脆的嗡鳴。帝君低頭看去,隻見玉中金紅光芒瘋狂流轉,竟在表麵凝成一個小小的符文——那是上古文字中的"危"字。
東荒異變的消息如野火般傳遍修真界。當夜,七大宗門聯袂來訪,天墉城大殿內氣氛凝重。
"空間裂隙正在擴大。"紫陽宗宗主指著水鏡中的影像,"已有三十餘名修士入魔,普通百姓更是不計其數。"
藥王穀長老捋著白須:"入魔者症狀與當初的魔種不同,更像是...魂魄被強行汙染。"
爭論聲中,殿外突然傳來清越的鍾鳴。十二名白衣修士踏月而來,每人手中都托著一盞青銅燈。為首的男子廣袖飄飄,麵如冠玉,眉心一點朱砂格外醒目。
"天機閣主?"紫陽宗主驚得站起身,"你們隱世三百年,為何..."
"三界壁壘將破,不得不來。"天機閣主抬手祭出一物,那是個精巧絕倫的渾天儀,懸浮在大殿中央自動展開,顯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圖景——整個修真界上空布滿蛛網般的裂縫,最密集處正是昔日的昆侖山。
帝君懷中的聖人心玉突然自行飛出,懸浮在渾天儀上方。玉中射出金紅光華,在虛空中勾勒出一幅古老星圖。天機閣主見狀竟躬身行禮:"果然,守玉人已經預見。"
"解釋清楚。"帝君的金紋亮如烈日,威壓讓大殿梁柱嘎吱作響。
天機閣主不慌不忙指向星圖:"千年前聖祖封印魔神時,其實是在修補更早時期域外天魔造成的裂隙。如今魔神消亡,那道封印自然鬆動。"他頓了頓,"而守玉人,本就是用來監測三界平衡的"活陣眼"。"
聖人心玉突然飛回帝君手中,溫熱得幾乎燙手。他摩挲著玉上裂紋,突然明白涵斐當初說的"鑰匙"是何意——她不僅是封印的鑰匙,更是預警三界危機的鑰匙。
子夜時分,帝君獨坐靜室,將聖人心玉置於《太虛神照經》的殘頁上。這是他在昆侖秘境新發現的聖祖遺典,記載著神識化虛的秘法。
隨著咒文吟誦,額間金紋分出九道流光,在室內交織成複雜陣圖。帝君的神識逐漸脫離軀體,沿著金紋與心玉間的微妙聯係,墜入一片混沌空間。
這裏沒有上下左右之分,隻有漂浮的星雲狀光團。遠處有個身影背對他站立,白衣勝雪,發梢流動著金紅微光。
"涵斐?"帝君的聲音在空間中激起漣漪。
身影緩緩轉身。確實是涵斐,卻又有些不同——她的眼眸一金一紅,眉心多了枚玉形印記,周身環繞著八十一枚微型符文。
"你終於找到方法進來了。"她微笑時,嘴角漾起兩個小小的梨渦,"我每天都在嚐試呼喚你。"
帝君想上前擁抱她,卻發現自己的神識體無法移動。涵斐了然地點點頭:"這裏是太虛境夾層,我的元神被聖魔之力固定在此處調和。"她展示著周身的符文,"看,已經完成大半了。"
"東荒的裂隙..."
"我知道。"涵斐指向遠處一團扭曲的暗影,"域外天魔在尋找新的寄生體。更麻煩的是..."她突然咳嗽起來,半邊身體突然魔氣大盛,"有人在刻意引導它們。"
帝君震驚地看著她左半身爬滿黑色紋路,連忙運轉聖力相助。兩股力量在太虛境中碰撞,激起耀眼的光爆。等光芒散去,涵斐已恢複原狀,但臉色蒼白了許多。
"時間到了。"她身影開始模糊,"記住,去找太虛鏡...它能暫時..."話音未落,整個空間劇烈震蕩,帝君的神識被強行彈回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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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時,聖人心玉正在玉盒中瘋狂跳動,表麵浮現出細小的冰晶。帝君連忙取出藥王穀特製的寒玉匣,將心玉放入其中。這是他第七次發現,每當涵斐在太虛境中動用力量,心玉就會出現過熱現象。
窗外,東方的天空已經泛起詭異的紫紅色。
次日清晨,白璃帶來了更糟的消息。
"七大宗門中有三家拒絕聯合封印裂隙。"她遞上一枚留影玉簡,"他們認為這是天墉城消滅魔神的後果,理應由我們獨自承擔。"
玉簡中,焚天穀長老正慷慨陳詞:"...所謂域外天魔,不過是帝君為掩蓋其掌控魔神之力的借口!"畫麵一轉,幾名身上帶著黑色紋路的修士被鎖在特製囚籠裏,他們掙紮時濺出的血液竟是詭異的紫黑色。
帝君捏碎玉簡:"入魔者現在何處?"
"都被各派分別關押。但..."白璃猶豫道,"藥王穀傳來密報,昨夜有十七名入魔者同時暴斃,屍體全部化為黑水。"
聖人心玉突然自行撞開寒玉匣,懸浮到帝君麵前。在兩人震驚的注視下,心玉表麵的裂紋竟自行蠕動重組,形成一幅簡略地圖——標注的正是焚天穀後山禁地。
"調虎離山?"白璃倒吸冷氣。
帝君已經披上外袍:"你留守天墉,我去查探。"
"不可!"白璃急道,"若這是陷阱..."
聖人心玉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在帝君掌心凝成小小的符劍。感受到其中熟悉的聖力波動,帝君瞳孔微縮——這是涵斐分出的本源之力。
"她醒了?"
"不完全是。"白璃仔細觀察心玉,"像是預設的守護機製。"
帝君將符劍收入袖中,忽然想起太虛境中涵斐未說完的話。太虛鏡...莫非是指天機閣主展示的渾天儀?他隱約感覺自己觸碰到了某個巨大陰謀的邊緣。
焚天穀後山籠罩在詭異的寂靜中。帝君隱去身形,沿著心玉指引來到一處隱蔽洞窟。洞口看似尋常,但金紋視野裏卻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禁製——這些禁製手法古老,絕非當代修士所為。
符劍從袖中飛出,精準地刺入禁製節點。隨著輕微碎裂聲,洞窟露出真容:內部是半球形空間,中央懸浮著一麵造型詭異的銅鏡,鏡麵竟是由流動的黑血構成。周圍七具幹屍呈跪拜狀,每人天靈蓋都插著根青銅釘。
銅鏡突然轉向帝君,黑血鏡麵浮現出一隻豎瞳。沙啞的聲音直接在腦海中炸響:"聖祖的傳承者..."
帝君毫不猶豫祭出符劍。金光與黑血相撞的刹那,整個洞窟劇烈搖晃。銅鏡發出刺耳尖嘯,鏡麵浮現出無數掙紮的麵孔——正是那些暴斃的入魔者!
"原來是你吞噬了他們。"帝君雙手結印,金紋分出九道鎖鏈纏向銅鏡,"說!誰把你從上古封印中釋放的?"
銅鏡狂笑著崩解成黑霧:"你以為隻有三界才有天魔?守玉人體內的...才是真正的..."話音戛然而止,符劍突然爆發出涵斐的聲音:"太虛為引,神照為牢!"
金光化作囚籠鎖住黑霧,但仍有小股霧氣鑽入地縫逃逸。帝君想追,卻被符劍攔住。它指引他看向銅鏡殘骸——鏡框內側刻著行小字:"太虛鏡仿品·丙申年天機閣製"。
"天機閣..."帝君握緊拳頭。突然腳下一震,遠處傳來焚天穀警鍾長鳴。符劍急促地閃爍起來,傳達出清晰的警告:快走!
當帝君衝出洞窟時,看到焚天穀主帶著大批修士正朝這邊趕來。更令人心驚的是,他們每人眉心都有一道若隱若現的血線...
返回天墉城的路上,符劍始終保持著警戒狀態。帝君發現沿途村莊異常安靜,田間勞作的都是眼神呆滯的老人,青壯年仿佛集體消失了。
聖人心玉在懷中突然發燙。取出一看,那些金紅紋路正在重新排列,最終形成兩個上古文字:"養魔"。
正當帝君思索其意時,前方雲層突然裂開,天機閣主踏著青銅渾天儀飄然而下。與昨日不同,他此刻麵色慘白,朱砂痣變成了黑色。
"帝君且慢!"他聲音嘶啞,"渾天儀檢測到您身上帶有天魔氣息..."
符劍突然暴起發難,直刺天機閣主眉心。後者驚愕之下祭出八卦盤抵擋,卻被符劍輕易穿透防禦。就在劍尖即將刺中時,天機閣主袖中飛出一麵小鏡——與焚天穀所見一模一樣!
"果然是你。"帝君金紋大亮,九道鎖鏈破空而出。天機閣主怪笑著撕開麵皮,露出下麵蠕動的黑色血肉:"晚了!太虛鏡本體已經..."
符劍突然調轉方向,刺入帝君自己胸口。劇痛中,他震驚地看到一縷黑氣從自己心口被逼出——原來早在洞窟時,就有天魔氣息潛伏入體!
假天機閣主趁機化作黑霧逃竄,隻留下怨毒的回響:"守玉人蘇醒之日,就是三界壁壘崩塌之時!"
帝君單膝跪地,符劍正將淨化後的聖力反哺給他。聖人心玉自動貼合在他心口,涵斐的聲音微弱但清晰地傳來:"太虛...鏡在...昆侖...秘境..."
隨著一陣溫暖波動,心玉表麵的裂紋突然愈合了十分之一。更奇妙的是,內部隱約可見一個小小的胚胎狀光團,正在緩慢生長。
帝君輕輕撫過心玉,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涵斐並非單純地在沉睡修複——她正在孕育某種全新的力量,一個融合了聖魔之力的存在。
雨又下了起來,但這次雨中帶著淡淡的金粉。帝君抬頭望去,發現那是從天墉城方向飄來的——護山大陣正在升級改造,白璃顯然收到了他的警示。
將聖人心玉貼身收好,帝君轉向昆侖山方向。接下來他要做的,是找到真正的太虛鏡,同時查明到底有多少高層修士已經被天魔寄生。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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