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燈照徹無間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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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間裂隙,天靈界的巨大瘡疤。
    這裏沒有光,隻有永恒的、粘稠如墨的黑暗。空間在這裏扭曲破碎,形成無數道深不見底的、散發著混亂與死寂氣息的虛空裂痕。狂暴的能量亂流如同億萬把無形的刮骨鋼刀,永不停歇地呼嘯肆虐,足以將任何闖入者撕成最原始的粒子。這裏是生命的禁區,是詛咒的溫床。
    而此刻,在這片絕對死寂的黑暗邊緣,一點微光,如同風中殘燭,頑強地亮著。
    那是一艘傷痕累累的梭形飛舟,通體覆蓋著龜裂的護罩靈光,艱難地懸浮在狂暴亂流的夾縫中。飛舟內部,氣氛凝重得幾乎凝固。玄霄長老盤膝坐於舟首,須發淩亂,臉色蒼白如金紙,雙手虛按在身前懸浮的一枚不規則、散發著微弱星輝的碎片上——天罡閣最後一塊星核碎片。碎片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明滅不定,每一次明滅,都牽動著舟內所有人的心弦。
    碎片下方,一張由無數堅韌藤蔓交織而成的軟榻上,阿箬靜靜躺著。她的狀態比之前更加糟糕。濃鬱的紫黑色“怨疽”紋路,如同活物般在她裸露的皮膚下蠕動、蔓延,幾乎爬滿了她的脖頸,正向那蒼白脆弱的臉頰侵蝕。她的呼吸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每一次艱難的吸氣,都伴隨著身體無意識的、因劇痛而引發的抽搐。一層薄薄的、由星核碎片力量勉強維持的淡紫色光暈籠罩著她,如同最後的堤壩,死死抵禦著詛咒之力的全麵爆發,但這光暈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薄。
    “玄霄長老!星核之力……快撐不住了!”枯榮小隊的首領,一位麵容剛毅、此刻卻布滿汗珠的漢子,聲音嘶啞地低吼。他手中緊握著一枚碧綠的傳訊玉符,那是與花間閣保持最後聯係的命脈。
    玄霄沒有回答,他全部的心神都凝聚在維持那微弱的星輝上。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滾落,滴落在冰冷的舟板上,瞬間蒸發。他能感覺到星核碎片中殘存的力量如同開閘的洪水般傾瀉而出,而阿箬體內的詛咒之力,在感受到壓製即將消失的瞬間,變得更加狂暴、更加貪婪!
    “閣主……閣主那邊……”另一個枯榮隊員看著阿箬臉上開始浮現的、如同蛛網般蔓延的黑紫色紋路,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
    就在這時!
    嗤——!
    一道青虹撕裂了無間裂隙邊緣的永恒黑暗,如同流星墜地,狠狠紮入狂暴的能量亂流之中!劇烈的震蕩讓梭形飛舟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護罩靈光瘋狂閃爍,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流光梭到了!
    艙門洞開,芝蒙獸一步踏出,雲水碧的衣裙在狂暴的亂流中紋絲不動,周身散發著柔和卻堅韌的無形力場,將足以撕裂精鋼的能量罡風隔絕在外。她的目光瞬間鎖定了藤蔓軟榻上那氣息奄奄的少女,深潭般的眼眸中,冰封的深處,掀起驚濤駭浪!阿箬的狀態,比她預想的還要糟糕百倍!那蔓延的怨疽,如同跗骨之蛆,貪婪地吞噬著少女的生命本源!
    沒有半分猶豫,芝蒙獸左手一翻,一枚青翠欲滴、散發著磅礴淨化生機與柔和清輝的蓮子憑空出現——淨世蓮心!
    “護住她心脈!準備承接蓮心之力!”芝蒙獸的聲音斬釘截鐵,穿透亂流。
    她右手五指疾點,指尖流淌出無數道纖細如發、閃爍著淡金色光芒的靈力絲線。這些絲線如同擁有生命的靈蛇,瞬間穿透阿箬體表那層稀薄的星核護罩,精準無比地刺入她周身數十處關鍵竅穴!每一根絲線都蘊含著芝蒙獸精純無比的本源靈力和一絲堅韌的生命意誌,強行在阿箬體內那被詛咒侵蝕得千瘡百孔的經脈網絡中,開辟出幾條細微卻穩定的通道!
    “玄霄!撤力!三息!”芝蒙獸厲喝。
    玄霄長老猛地咬牙,雙手法印一變,強行切斷了與星核碎片的靈力鏈接!噗!他噴出一口鮮血,氣息瞬間萎靡下去。失去了星核之力的壓製,阿箬體內的詛咒之力如同脫韁的野馬,紫黑色的怨疽紋路瞬間暴起,如同猙獰的魔爪,狠狠抓向她的心髒和識海!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芝蒙獸左手屈指一彈!
    嗡!
    淨世蓮心化作一道凝練到極致的翠綠流光,沿著她右手靈力絲線構築的通道,精準無比地沒入阿箬的眉心祖竅!
    轟——!!!
    無法形容的淨化之力在阿箬體內轟然爆發!如同在汙濁的泥潭中投入了一輪純淨的烈陽!
    “呃啊——!”阿箬猛地弓起身子,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她體表的紫黑怨疽如同被投入滾油的積雪,瘋狂地扭曲、消融、蒸騰起濃烈刺鼻的黑煙!磅礴的淨化清光從她七竅、從她全身毛孔中噴湧而出,與體內肆虐的詛咒之力展開了最慘烈的拉鋸戰!每一次清光的噴發,都帶走大片黑氣,但每一次黑氣的反撲,都讓阿箬的身體劇烈抽搐,仿佛隨時會崩解!
    芝蒙獸的臉色瞬間變得比阿箬更加蒼白!她的右手五指死死控製著那些靈力絲線,如同駕馭著狂暴的烈馬,指尖因為過度用力而劇烈顫抖,皮膚下甚至滲出了細密的血珠!她的神識高度凝聚,如同一把最精密的刻刀,引導著蓮心的淨化之力,避開阿箬脆弱的生機節點,精準絞殺最頑固的詛咒核心!這不僅僅是力量的消耗,更是意誌的角力,是對生命本源掌控的極限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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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暴的淨化能量與詛咒黑氣的激烈衝突,甚至透體而出,在阿箬身體周圍形成了一圈不斷扭曲、爆炸的青黑色能量漩渦!流光梭的護罩在這逸散的能量衝擊下發出刺耳的悲鳴,裂紋迅速蔓延!
    “穩住飛舟!”枯榮首領目眥欲裂,瘋狂地將靈力注入飛舟控製核心。
    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長。
    終於!
    在阿箬發出最後一聲微弱到極致的呻吟後,她身體猛地一軟,徹底癱倒在軟榻上。體表那令人心悸的紫黑怨疽紋路,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退、淡化,最終隻留下一些淺淺的灰色印記。噴湧的青黑能量漩渦也緩緩平息。雖然她的氣息依舊微弱得如同遊絲,臉色蒼白如紙,但那股縈繞不散的、令人絕望的死寂詛咒氣息,終於被壓製到了最低點!心口處,一點微弱的翠綠光芒穩定地亮著,那是蓮心的力量在持續淨化殘餘詛咒,守護著她最後的心脈。
    成功了!
    枯榮小隊眾人幾乎虛脫,臉上卻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狂喜。玄霄長老看著那點翠綠光芒,老淚縱橫。
    芝蒙獸緩緩收回靈力絲線,右手五指因過度消耗而不受控製地微微痙攣。她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呼吸也略顯急促。但她的眼神,卻前所未有的明亮,如同淬煉過的寒星。她看著阿箬胸口那點穩定下來的翠綠,又抬眼望向飛舟之外,那無間裂隙深處,仿佛穿透了無盡的黑暗,看到了那尊紫金色的雕像。
    “阿箬的命,暫時保住了。但根源未除,詛咒隨時可能反撲。”芝蒙獸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異常清晰,“下一步,斬斷那詛咒的源頭!”
    她的目光轉向玄霄長老身前那枚光芒黯淡的星核碎片,眼神銳利如刀:“玄霄長老,星核碎片,借我一用。”
    玄霄一愣,隨即毫不猶豫地將碎片推向芝蒙獸:“閣主請用!隻要能救閣主……”
    芝蒙獸接過那枚溫潤中透著死寂的碎片,感受著其中殘留的、屬於悟空獸的桀驁氣息與帝君詛咒的冰冷惡毒。她沒有多言,指尖在碎片表麵快速劃過,留下一道道玄奧無比、仿佛由星光構成的符文印記。印記完成的瞬間,碎片猛地一顫,散發出更加清晰、更加悲愴的星輝。
    “貝貝道友,時辰已至!”芝蒙獸的聲音通過傳訊玉符,穿透虛空。
    無間裂隙外圍,坐標“搖光”。
    這裏並非星墜原那樣的死寂絕地,而是一片相對穩定的、漂浮著無數破碎隕石的虛空地帶。璿璣聖地之主,貝貝獸,此刻正懸浮於一塊巨大的隕石之上。他身形圓潤,穿著綴滿星辰圖案的寬大道袍,胖乎乎的臉上此刻卻一片肅穆。他麵前懸浮著一麵巨大的、由無數星光符文構成的“璿璣星盤”,星盤中心,一點紫金色的光點如同心髒般微弱跳動,代表著被詛咒冰封的悟空獸。星盤周圍,七顆代表北鬥方位的星辰光點按照玄奧的軌跡緩緩運行。
    “天隙……天隙……”貝貝獸口中念念有詞,一雙小眼睛精光四射,死死盯著星盤上星辰運行的軌跡,計算著那稍縱即逝的“天隙”——宇宙法則運轉中,針對這帝君詛咒所形成的、唯一可能存在的薄弱點與突破口!
    “找到了!”貝貝獸眼中精光爆射!他胖乎乎的手指如同穿花蝴蝶,瞬間點在星盤之上!七顆北鬥星辰光點驟然加速,拉出長長的光尾,最終交匯於星盤中心那紫金光點上方一點的位置!
    “就是此刻!芝蒙道友!天隙——開!”
    隨著貝貝獸的厲喝,他全身修為毫無保留地注入璿璣星盤!星盤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光,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由億萬星辰之力匯聚而成的銀色光柱,無視了空間的距離,轟然射向無間裂隙深處!光柱所過之處,狂暴的能量亂流被強行撫平,混亂的空間被短暫“錨定”!
    這道星辰光柱的目標,並非悟空獸的雕像,而是雕像上空,那被星盤推演出的、肉眼無法觀測的“天隙”節點!
    幾乎在星辰光柱貫入無間裂隙深處的同一刹那!
    芝蒙獸動了!
    她將手中那枚被烙印了星紋、與悟空獸同源共鳴的星核碎片,狠狠按向自己的眉心!碎片瞬間融入她的識海!
    “轟!”
    芝蒙獸的識海,仿佛被投入了一顆星辰!悟空獸殘留的桀驁意誌、星核破碎的悲愴、帝君詛咒的無盡惡毒……無數混亂狂暴的意念洪流瞬間衝擊著她的神魂!她悶哼一聲,嘴角再次溢出鮮血,身體劇烈搖晃,幾乎站立不穩!
    但她那雙深潭般的眼眸,卻在瞬間燃燒起焚盡一切的烈焰!借助星核碎片為媒介,以自身識海為熔爐,她強行將自己的神識,與那無間裂隙深處、被詛咒冰封的悟空獸的殘存意誌,建立了最直接、最狂暴的鏈接!
    “阿悟——!!!”
    一聲凝聚了她所有意誌、所有情感、所有不屈呐喊的靈魂嘶吼,順著那星核碎片的共鳴,順著貝貝獸開啟的“天隙”通道,如同決堤的星河,狠狠衝入了無間裂隙深處,衝向了那尊冰冷的紫金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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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聲呐喊,不是呼喚,是喚醒!是點燃!
    如同在永恒的寒冰地獄中,投入了一顆燃燒著生命與信念的火種!
    嗡——!!!
    那尊巍然矗立於黑暗深淵邊緣的紫金雕像,在星辰光柱貫入“天隙”節點、在芝蒙獸那凝聚了星核悲鳴與自身意誌的靈魂呐喊衝擊而至的瞬間!
    第一次,發出了震顫!
    不是空間的震動,而是源自雕像內部、源自那被詛咒冰封的意誌核心的、微不可查卻又無比清晰的——悸動!
    雕像那燃燒著紫黑色詛咒火焰的眼眸深處,一點微弱到極致、仿佛隨時會熄滅的……純粹金色火星,驟然亮起!雖然微弱,卻如同刺破永恒黑夜的第一縷晨曦!
    緊接著!
    嗡!嗡!嗡!
    雕像的震顫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劇烈!那點金色的火星如同被注入了無窮的燃料,頑強地、瘋狂地燃燒起來!它開始驅散眼眸中的紫黑火焰,開始沿著那凝固的紫金材質內部,那些象征著生命脈絡的細微紋路,艱難而堅定地蔓延!
    哢嚓!
    一聲極其輕微的碎裂聲,在死寂的深淵中響起,卻如同驚雷!
    雕像緊握著如意金箍棒紫金形態)的手指關節處,一道細如發絲的裂紋,悄然浮現!裂紋中,流淌出的不再是冰冷的紫金光澤,而是……一絲微弱卻無比灼熱的、熔岩般的金紅色光芒!
    轟隆隆——!!!
    整個無間裂隙,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異變徹底激怒了!更加狂暴的能量亂流如同億萬條憤怒的魔龍,從四麵八方瘋狂湧來,狠狠衝擊著貝貝獸維持的星辰光柱!光柱劇烈搖晃,光芒迅速黯淡!
    “噗!”遠在搖光坐標的貝貝獸如遭重擊,噴出一大口鮮血,胖乎乎的身體搖搖欲墜,璿璣星盤上的星光瞬間黯淡大半!“芝蒙……道友……快!天隙……要閉合了!詛咒……反噬……太強!”
    流光梭內,芝蒙獸承受著雙重的恐怖壓力!無間裂隙的反噬通過星辰光柱傳導而來,如同億萬巨錘轟擊著她的識海!而雕像內部,悟空獸那被點燃的、不屈掙紮的意誌,正與帝君詛咒展開最慘烈的搏殺,每一次意誌的碰撞,都如同在她識海中引爆了星辰!她的七竅開始滲出細密的血線,雲水碧的衣裙無風自動,獵獵作響,周身的氣息狂暴而紊亂!
    但她眼中的火焰,卻燃燒得更加熾烈!她能感受到!那雕像內部,那點金色的火星,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壯大!它在咆哮!它在怒吼!它在瘋狂地衝擊著詛咒的枷鎖!
    還差一點!就差最後一點力量!
    芝蒙獸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蘊含著磅礴生命本源的精血噴在懸浮於身前的那三枚龍眼大小、散發著七彩氤氳霞光的丹藥上——藥神聖地點點聖主傾盡全力煉製的“渡厄丹”!
    精血融入,三枚渡厄丹瞬間爆發出刺目的七彩光華!芝蒙獸雙手結印,引動這磅礴的、蘊含著造化生機的藥力,混合著自己最後的本源神識,化作一道凝練到極致的七彩光箭!
    “心燈——燃!”
    隨著她一聲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呐喊,那道七彩光箭,順著那即將崩潰的星辰光柱通道,無視了空間的阻隔,無視了詛咒的咆哮,精準無比地射入了無間裂隙深處,射向了那尊劇烈震顫、裂紋蔓延的紫金雕像的眉心!
    光箭沒入眉心的刹那!
    時間,仿佛凝固了。
    無間裂隙狂暴的嘶吼,星辰光柱崩潰的哀鳴,流光梭護罩破碎的脆響……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那尊巨大的紫金雕像,保持著衝擊的姿態,凝固在了那裏。
    哢…哢嚓嚓……
    細密的碎裂聲,如同春冰解凍,由內而外,由眉心那光箭沒入的一點,迅速蔓延開來!無數道金紅色的光芒,如同壓抑了萬載的熔岩,從每一道裂紋中噴薄而出!那覆蓋全身、死寂冰冷的紫金色澤,如同腐朽的泥殼,在金紅光芒的衝擊下,大片大片地剝落、碎裂、化為飛灰!
    雕像高昂的頭顱,猛地一抬!
    “吼——!!!!!”
    一聲震碎星河、撕裂寰宇的咆哮,帶著積壓了無盡歲月的滔天怒火、無邊桀驁與衝破一切束縛的狂喜,轟然爆發!這咆哮不再是冰冷的能量震蕩,而是擁有著靈魂的、活生生的怒吼!是無間裂隙亙古死寂的終結宣告!
    金紅色的光芒如同爆炸的恒星,瞬間驅散了雕像周圍萬丈的永恒黑暗!光芒之中,一個身影掙脫了紫金外殼的束縛,傲然挺立!
    不再是冰冷的雕像!
    是活生生的悟空獸!
    他赤裸著精壯的上身,古銅色的皮膚下,虯結的肌肉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流淌著熔岩般的金紅光澤。曾經凝固的狂亂金發,此刻如同燃燒的火焰,在狂暴的能量亂流中肆意飛揚!那雙眼睛,徹底褪去了詛咒的紫黑火焰,重新燃燒起純粹、熾熱、仿佛能焚盡世間一切不公與束縛的——金色火焰!隻是那火焰深處,除了熟悉的桀驁不馴,還沉澱著一絲被歲月與詛咒磨礪出的、更深沉的滄桑與悲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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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中,那根曾化為紫金死物的如意金箍棒,此刻通體流淌著暗金色的符文,棍身纏繞著絲絲縷縷的金紅電芒,發出興奮的嗡鳴,仿佛也在慶祝主人的歸來!
    悟空獸的目光,如同兩柄燒紅的利劍,瞬間穿透了混亂的虛空,精準無比地鎖定了流光梭內,那個七竅滲血、氣息萎靡、卻依舊倔強地挺直脊背的碧色身影!
    四目相對。
    跨越了生死的界限,跨越了詛咒的冰封,跨越了漫長歲月的等待與煎熬。
    悟空獸那雙燃燒著金色烈焰的眼眸中,瞬間閃過無數複雜到極致的情緒——驚愕、難以置信、狂喜、痛楚……最終,所有的情緒,都化為一種深沉的、幾乎要將人靈魂都灼穿的凝視。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隻化作一聲低沉而沙啞的、仿佛帶著無盡感慨與確認的輕喚,穿透了空間,清晰地在芝蒙獸的識海中響起:
    “阿……芝?”
    流光梭內,芝蒙獸看著那傲立虛空、如同戰神歸來的身影,看著那雙終於重新燃起生命火焰的金色眼眸,聽著那一聲跨越了漫長時光的輕喚。她臉上那慣有的、溫和而疏離的淺笑,第一次徹底消失。她抬起手,用染血的衣袖,輕輕擦去嘴角的血跡,動作依舊優雅。
    然後,她對著那道灼熱的目光,緩緩地、用力地點了點頭。
    沒有言語。千言萬語,盡在這無聲的頷首之中。
    你回來了。我知道你會回來。
    就在這時!
    “桀桀桀……精彩!真是精彩絕倫!”一個嘶啞、陰冷、充滿了無盡惡毒與貪婪的狂笑聲,如同億萬隻毒蟲在耳膜上爬行,猛地從無間裂隙更深、更黑暗的角落中響起!
    “掙脫了帝君的枷鎖?點燃了心燈?好!好得很!省了本尊再費手腳去炮製一尊雕像!”哈呼呼那枯瘦如鬼的身影,伴隨著粘稠如墨的魔氣,緩緩從黑暗中浮現。他身後,是數道散發著恐怖魔威的身影——魔神聖地的巨頭們,傾巢而出!更遠處,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魔影,如同翻滾的黑色潮水,從無間裂隙的各個角落湧出,散發著嗜血的凶光!
    “這盞心燈,這具掙脫了束縛的完美戰軀,還有……”哈呼呼那雙慘綠的鬼火眼瞳,貪婪地掃過芝蒙獸,最終落在悟空獸身上,“你體內那星核破碎時殘留的、最精純的星辰本源……都將成為本尊踏出最後一步,超越帝君,登臨無上魔主之位的……最美味的祭品!”
    “今日,無間裂隙,便是爾等葬身之地!給本尊——殺!!!”
    隨著哈呼呼那歇斯底裏的咆哮,滔天的魔氣如同海嘯般爆發!數道魔神聖地巨頭的恐怖魔威,連同那鋪天蓋地的魔物大軍,化作毀滅的洪流,撕裂虛空,帶著碾碎一切的瘋狂,向著剛剛脫困的悟空獸、向著流光梭、向著芝蒙獸……狠狠撲來!
    決戰,在這心燈點燃的瞬間,轟然爆發!
    悟空獸眼中金色的火焰驟然升騰,化為焚天之怒!他猛地踏前一步,手中金箍棒爆發出刺破蒼穹的暗金光芒,棍身纏繞的金紅電芒發出撕裂虛空的咆哮!一股睥睨天下、戰天鬥地的狂暴氣勢衝天而起,瞬間將那撲來的魔威洪流撕開一道巨大的缺口!
    “老魔頭!想拿爺爺當祭品?先問過爺爺手裏的棒子答不答應!”狂放不羈的怒吼,響徹無間!
    流光梭內,芝蒙獸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與識海的劇痛。她看著那如同戰神般擋在前方的桀驁身影,看著那席卷而來的無邊魔潮,深潭般的眼眸中,冰封盡碎,隻剩下絕對的冷靜與掌控戰局的智慧鋒芒。
    “枯榮小隊,護住阿箬與玄霄長老,結‘生生不息’陣,固守流光梭!”
    “通知所有在外圍接應的花間力量,按‘繁花落盡’預案,切割戰場,狙殺魔將!”
    “聯絡龍華、瑤光、璿璣……告訴他們,心燈已燃,魔巢已現!天靈界的生死存亡,就在此一戰!”
    一連串清晰、冷靜的命令從她口中吐出,瞬間傳遍己方陣營。
    她最後的目光,越過那沸騰的魔氣狂潮,與悟空獸那燃燒著金色火焰、也倒映著她身影的眼眸,再次交匯。
    無需言語。戰意,在無聲中沸騰。
    芝蒙獸緩緩抬起手,指尖縈繞起淡綠色的光芒,無數細小的、蘊含著法則之力的花瓣虛影在她周身悄然浮現。
    悟空獸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狂野而猙獰,金箍棒斜指前方魔潮:“阿芝,看好了!看爺爺我,如何把這無間地獄,捅個窟窿!”
    心燈照徹無間夜,金棒攪動九幽寒。
    亂世繁花,終將在血與火的洗禮中,迎來最終的綻放,或是……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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