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市
    戌時初刻，黑市入口的燈籠在霧中明明滅滅，形如吊唁的白紙花。淩塵將葉靈萱的素簪藏入袖口，暗金鱗片紋路在皮膚下隱而複現，化作一層若有若無的屏障。阿木攥著從鎏金閣順來的通行符，指節因緊張而泛白：“聽說黑市老板都是血魂宗的人...你確定要讓葉小姐一個人留在外麵？”
    “她的無屬性靈體太顯眼。”淩塵摸了摸眉心的六芒星金紋，昨夜吸收的十二道傳承之力在體內形成循環，竟能模擬出金丹期修士的威壓，“況且...黑市有黑市的規矩。”
    通行符觸到石門的瞬間，霧氣中浮現出血色陣紋。阿木悶哼一聲，感覺靈魂被什麽東西狠狠拽了一下，抬頭卻見淩塵麵色如常，掌心金紋已將陣紋的力量化作靈氣吸收。
    “跟緊我。”淩塵低聲道，“這裏的每一樣東西，都可能要你的命。”
    黑市地宮形如巨大的蜂巢，無數隔間用獸皮帷幕隔開，中央的拍賣台被血色燈光籠罩。淩塵掃過貨架上的展品：泡在福爾馬林裏的蛟龍幼崽、滴著黑血的魔修手臂、刻滿詛咒的骨笛...最後目光落在一枚跳動的心髒上——那是用“生人祭”煉製的“奪心丹”，專門用來吞噬修士的金丹。
    “瞧一瞧看一看！”沙啞的叫賣聲從角落傳來，“新鮮的築基修士精血，可煉製頂級煞符...”
    淩塵瞳孔驟縮，看見幾個被鐵鏈鎖住的少年少女。他們衣著破爛，頸間戴著刻有“丹”字的項圈——那是丹鼎派的奴隸印記。其中一個少女抬起頭，左眼已被挖去，右眼中映出淩塵的倒影，忽然露出詭異的微笑。
    “公子可是要找特殊的貨？”賣血的老者湊上來，露出滿口黑牙，“咱們這兒有葉家的禁術殘頁，還有...吞噬之道的秘典哦。”
    “吞噬之道？”淩塵挑眉，暗金紋路在指尖流轉，“拿來看看。”
    老者剛要開口，拍賣台突然傳來巨響。一個渾身纏著繃帶的人躍上高台，手中托著個玉盤，盤內赫然是一顆拳頭大的晶體，裏麵封印著雷電屬性的劫雲。
    “雷劫晶核！”有人驚呼，“築基期修士渡雷劫時凝練的晶體，可直接吸收雷劫之力！”
    淩塵感覺丹田氣旋劇烈震動，眉心六芒星金紋與晶核中的雷電產生共鳴。他這才驚覺，自己的吞噬領域竟能感應到百裏內的特殊能量——而這顆晶核，正是他突破竅血第二階“周天境”的關鍵。
    “五千靈石！”
    “八千！”
    “一萬！”
    競價聲此起彼伏，淩塵摸了摸腰間的儲物袋——裏麵隻有從顏正風那裏得來的三千靈石，遠遠不夠。他皺眉看向拍賣台，卻見繃帶人忽然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這位公子，”繃帶人抬手一指，“您可願用特殊物品競價？”
    全場目光匯聚而來。淩塵感覺無數道神識掃過身體，連忙運轉傳承心法，將吞噬領域收斂成針尖大小。他緩步走上拍賣台，故意露出袖口的葉家紋章，壓低聲音：“我有丹鼎派私煉奪靈丹的證據。”
    繃帶人的繃帶縫隙中透出紅光：“哦？說來聽聽。”
    “三個月前，丹鼎派在亂葬崗用三十名少年煉製‘龍虎丹’，”淩塵直視他的眼睛，“他們用的陣紋，和玄清宗洗魔台的聚靈陣同源。”
    台下響起倒吸冷氣的聲音。丹鼎派與玄清宗向來不和，若此事屬實，必能掀起正魔兩道的混戰。繃帶人沉默片刻，忽然大笑，將晶核推到淩塵麵前：“成交！這晶核就當是黑市送公子的見麵禮。”
    淩塵剛要接過晶核，卻見一道黑影從頭頂掠過。他本能地側身，一枚淬毒的飛針擦著耳際飛過，釘入拍賣台石柱，瞬間腐蝕出碗口大的洞。
    “魔修淩塵，拿命來！”
    十餘道身影從帷幕後躍出，為首者穿著血魂宗的暗紅雲紋袍，手中提著用修士脊椎骨煉製的長鞭。淩塵嗅出他身上混雜的靈氣與煞氣，赫然是同時修煉正魔兩道的“陰陽修士”。
    “來得正好。”淩塵捏碎晶核，雷電之力順著掌心湧入丹田。他故意暴露左肩破綻，任由長鞭纏上手臂，卻在對方發力時，運轉“百川歸海”將長鞭的煞氣與靈氣同時吞噬。
    “你...你在吸收我的力量？”血魂宗弟子驚恐地鬆手，“你是吞噬之體！”
    淩塵不答，掌心暗金紋路化作雷蛇形態，直接劈向對方靈台。那弟子祭出護盾，卻見雷蛇穿透護盾，在他眉心炸開一朵金色蓮花——正是玄清宗的“清蓮劍訣”。
    “怎麽可能？”台下傳來驚呼，“他怎麽會玄清宗的上乘功法？”
    淩塵冷笑，看著那弟子化作光點被吞噬。他方才在接觸長鞭的瞬間，不僅吸收了對方的能量，更解析了其功法運轉的脈絡——這正是吞噬之道的可怕之處：觸之即學，學之即精。
    “還有誰？”他轉身掃視全場，雷電之力在指尖凝成細小的劫雲，“丹鼎派的、血魂宗的、玄清宗的...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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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市陷入詭異的沉默。眾人看著淩塵指尖跳動的金色電弧，看著他眉心的六芒星金紋，終於想起那個傳說——當吞噬之體眉心出現六芒星時，便是天道都要退避三舍的存在。
    “我來陪你玩玩。”
    二樓雅間傳來慵懶的女聲。淩塵抬頭，看見一個穿著血紅紗裙的女子，她指尖纏繞著黑色鎖鏈，正是黑市的主人“血手修羅”墨殤。
    “聽說你能吞噬一切，”墨殤抬手揮出鎖鏈，每一節都刻著“魂”字，“那試試我的‘拘魂鏈’如何？”
    鎖鏈如活物般纏上淩塵脖頸，他卻不閃不避，張開嘴直接將鎖鏈吞入。墨殤瞳孔驟縮，感覺自己與鎖鏈的聯係正在消失，連忙運轉血魂大法，卻見淩塵嘴角溢出黑色血跡，竟將拘魂鏈的力量反哺己身。
    “這鏈子...味道不錯。”淩塵擦去血跡，脖頸處的暗金鱗片紋路中夾雜著一絲血色，“還有更厲害的嗎？”
    墨殤忽然笑了，笑聲中帶著幾分瘋狂：“有意思！吞噬之體果然名不虛傳...這樣吧，我送你一份大禮——丹鼎派長老正在密室煉製奪靈丹，你若能活著出來，那些藥就歸你了。”
    她抬手一指，黑市牆壁裂開一道血紅色的門，裏麵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淩塵望向阿木，後者正被幾個黑市弟子圍住，卻對著他用力點頭。
    “在外麵等我。”淩塵低語，轉身走入血門。
    密室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三百六十個銅爐裏煮著沸騰的精血，每個爐前都跪著一個被剝去靈根的修士。丹鼎派長老穿著繡著骷髏的丹師長袍，正將一枚枚“奪靈丹”放入玉瓶，瓶身上赫然刻著玄清宗的雲紋。
    “你果然來了。”長老轉身，手中拿著染血的丹杵，“顏正風說你能吞噬靈氣，老夫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吞了我的‘萬魂丹爐’！”
    他揮手祭出丹爐，爐蓋打開的瞬間，無數怨魂衝出，化作血手抓向淩塵。少年卻在此時張開雙臂，運轉淩天閣傳承的“吞天訣”，丹田氣旋化作黑洞，將所有怨魂與丹爐的靈氣一並吸入。
    “不可能！”長老驚恐地後退，“這些怨魂都是築基期修士的執念所化，你...你怎麽能...”
    “因為他們的恨，也是一種能量。”淩塵緩步逼近，丹爐在他體內發出悲鳴，“而我，能吞噬世間一切能量——包括你們這些偽君子的罪業。”
    當丹爐徹底被吞噬的瞬間，淩塵感覺丹田處傳來劇痛，卻又帶著一絲清涼。他知道，這是吞噬之道在淨化罪業能量，將其轉化為最純淨的靈氣。
    “現在，該你了。”他抬手扣住長老咽喉，後者的靈氣如決堤之水湧入他的體內，“告訴我，玄清宗大長老是不是也在煉製奪靈丹？”
    “是...是！”長老顫抖著開口，“還有葉家...葉家也參與了當年的淩天閣滅門...”
    這句話如驚雷炸響。淩塵感覺渾身血液都在沸騰，右肩的魔紋竟在此時完全化作金紋，與左肩的暗金鱗片融為一體，形成完整的鎧甲紋路。他看見長老眼中的恐懼，看見銅爐中修士們的絕望，忽然露出森然的笑。
    “很好。”他低語，“等我吞噬了玄清宗、丹鼎派、葉家...整個修仙界都會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清算。”
    當長老化作一具幹屍時，淩塵轉身走出密室。黑市地宮的眾人看著他身上流動的金紋，看著他掌心托著的雷劫晶核，竟無一人敢阻攔。
    “記住我的名字，”淩塵站在黑市入口，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我叫淩塵，是來取你們性命的吞噬者。”
    夜幕深沉，葉靈萱在黑市外的枯樹下踱步，手中攥著淩塵留下的金鱗。當她看見少年渾身浴血地走出時，終於忍不住撲進他懷裏，卻被他身上的高溫燙得後退半步。
    “我沒事。”淩塵摸了摸她的頭，掌心的金紋輕輕拂過她的發絲，“隻是...得知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葉靈萱抬頭，看見他眼中的風暴：“是關於我父親的？”
    淩塵沉默片刻，將丹鼎派長老的話轉述。少女的臉色逐漸蒼白，卻在最後露出決絕的神色：“我跟你一起去。不管葉家有沒有參與，我都要親自查清楚。”
    淩塵望著她眼中的堅定，忽然想起淩天閣傳人說的話——無屬性靈體是天道的漏洞，也是吞噬之道的最佳伴侶。他握緊她的手，掌心的六芒星金紋與她的素簪再次共鳴，在夜空中投下一道金色光柱。
    “好。”他輕聲說，“我們一起去。從明天開始，你教我葉家的心法，我教你如何運用無屬性靈體。三個月後...我們要讓所有參與滅門的人，都付出代價。”
    山風掠過黑市入口，吹滅了最後一盞燈籠。淩塵與葉靈萱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隻留下一道金色軌跡，如同劃破黑暗的流星。
    這一晚，丹鼎派的丹爐無故爆炸，所有奪靈丹化作飛灰；玄清宗的洗魔台鎖鏈全部生鏽斷裂；葉家密室的古老契約突然起火，露出被篡改的聯姻條款。
    而在淩塵的丹田中，雷劫晶核正在緩緩轉動，與十二道傳承之力融合，形成一個微型的雷劫領域。他知道，自己距離竅血第二階“周天境”隻差最後一步——而這一步，將在三日後的靈器博覽會上完成。
    天道不仁，萬物為芻狗。
    但芻狗已醒，獠牙畢露。
    接下來的路，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帶著她一起闖過去——因為他是吞噬之體，而她，是他的天道漏洞，是他顛覆世界的最佳助力。
    “等著吧，正魔兩道。”淩塵低語，“真正的好戲，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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