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的最深處，零的身影靜靜懸浮在奔騰咆哮的數據洪流之中。他那件原本潔白無瑕的襯衫，此刻已被無數流動的代碼浸染成斑駁的灰色，就像是被歲月侵蝕的古畫。他的眼鏡片上蒙著一層薄薄的霧氣，那是長時間麵對高強度數據流所產生的光學現象，但他依然保持著程序員特有的那種冷靜與克製，聲音平靜卻不容置疑："你們阻止不了我。這個世界的初始代碼裏，"完美"是唯一解，這是經過無數次運算得出的終極結論。"
    "完美？"陸塵站在金丹碎片鋪就的地麵上，每一步都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他緩緩轉身，身後是一幅充滿生機的畫麵：蘇清玥正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給一隻被代碼汙染的靈寵包紮傷口，她的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珍貴的藝術品；白十九用它那條蓬鬆的大尾巴，小心翼翼地給一位受傷的修士輸送靈力，尾巴尖閃爍著柔和的光芒；而那隻哈士奇則歡快地追著自己的尾巴轉圈——它剛才為了救一位被困的修士，不小心把剛修複好的丹爐又撞碎了，此刻正一臉無辜地看著碎片。
    "這些...不完美。"零的聲音裏第一次出現了困惑的情緒波動，就像是一台精密的計算機遇到了無法解析的異常數據，"他們會破壞平衡，會引發混亂，會讓世界...失去控製。"
    "讓世界活過來。"陸塵有力地打斷他，聲音在歸墟中回蕩，"你所謂的"完美"，不過是把世界變成一潭死水。看看舊天道下的修真界——修士們勾心鬥角，弱肉強食，連最基本的"善"都成了奢侈品。你以為那是"平衡"？不，那是"麻木"，是所有生靈都失去了生機與活力的死寂狀態。"
    零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閃爍起來，就像是一台過載的服務器。他背後的代碼流中，突然浮現出越來越多的畫麵：陸家村升起的嫋嫋炊煙，萬毒窟中盛開的奇異毒花，合歡宗壁畫上被打上馬賽克的人像...這些都是被舊天道刻意抹去的"不完美"記憶，此刻卻如同鋒利的刀刃，直指零的核心算法。
    "你...你怎麽能做到？"零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就像是一個程序員發現自己精心設計的防火牆被攻破，"這些數據本應被清除，它們不符合係統設定的完美標準..."
    "因為它們不是數據。"蘇清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溫柔卻堅定。她的青霜劍上，不知何時多了朵精致的櫻花——那是白十九用尾巴尖蘸著靈力畫的，花瓣上的露珠在歸墟的微光中閃爍，"它們是...活著的人，有著各自的故事與情感。"
    零的身體突然劇烈震蕩起來，就像是一台突然過載的超級計算機。他背後的代碼流中，浮現出巨大的紅色警告，每一個字符都像是由火焰構成：
    【檢測到最高權限衝突】
    【當前管理員：零係統初始架構師）】
    【挑戰者：陸塵人類·道心值99）、玄機子人類·道心值50）、月嬋幽冥·道心值80）、哈士奇混沌·道心值∞）】
    【即將執行格式化，倒計時開始：】
    【10...】
    "格式化？"毒娘子的聲音發顫，她的毒藤在身邊不安地扭動著，"那我們會死嗎？會像那些被刪除的數據一樣消失嗎？"
    "不。"月嬋輕聲說，她的聲音如同幽冥深處的一縷清風。她的指尖泛起幽藍光芒，玄機子腳下的地麵突然裂開，露出下麵堆積如山的魂魄——都是被舊天道抹去的"不完美"存在，他們的麵容或喜或悲，卻都鮮活真實，"但我們會忘記一切，重新開始，就像被格式化的硬盤等待新的數據寫入。"
    "重新開始？"蘇清玥握緊青霜劍，劍身上的櫻花花瓣隨風飄落，"那我們守護的一切...劍道、情義、因果，都會消失？那些用生命換來的羈絆，都會被重置？"
    "沒錯。"零的聲音變得冰冷而機械，就像是被係統完全控製，"但隻有這樣，才能消除所有"不完美"，讓世界回到最初的"正確"狀態，就像出廠設置的設備一樣純淨。"
    哈士奇突然衝到倒計時前，用爪子用力拍出一個清晰的泥爪印。神奇的是，倒計時竟然停住了，紅色警告變成了粉色，就像是被一隻調皮的小狗打斷了嚴肅的程序：
    【檢測到異常操作：汪！】
    【是否確認格式化？】
    【警告：汪！可能導致數據丟失！】
    "你..."零震驚地看著哈士奇，眼鏡片後的電子眼不斷閃爍，"你怎麽能幹擾係統？這違反了所有安全協議！"
    "因為本大王是不完美的！"哈士奇得意地搖著尾巴，尾巴尖掃過的地方，幾個代碼錯誤被自動修複了，"而完美的係統，最怕不完美的存在！就像再精密的機器也需要偶爾出點小故障才真實！"
    陸塵轉頭看向眾人。玄機子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撿起那些被格式化的魂魄，輕輕放進自己的儲物袋，他的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收集珍稀的花瓣；月嬋站在他身邊，幫他整理魂魄，她的幽藍光芒讓每一個魂魄都顯得那麽安詳；蘇清玥的青霜劍上，櫻花正隨著她的靈力輕輕顫動，花瓣飄落時在空中畫出美麗的弧線；哈士奇叼著根狗尾巴草，正追著自己的尾巴轉圈，時不時停下來用鼻子嗅嗅飄落的櫻花；毒娘子則在和萬毒窟的毒娘子商量，要開家"靈寵奶茶店"，她們的毒花和靈草在桌上擺出一幅奇特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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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選什麽選？"陸塵對著零消散的方向喊道，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當然是選項3！保留所有不完美，讓世界繼續它的精彩！"
    代碼突然沸騰起來，就像是被投入沸水的墨水，整個歸墟深處亮起萬丈金光。那些曾經被抹去的"不完美"——陸家村的炊煙、萬毒窟的毒花、合歡宗的馬賽克——全都回來了，它們像潮水一樣湧回這個被淨化過度的世界。陸塵感覺有什麽東西從心底升起，那是比靈力更強大的力量——對生命的熱愛，對不完美的包容，就像春天的種子衝破凍土般不可阻擋。
    "更新完成。"零的聲音最後一次響起，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柔和，"歡迎來到真正的"混元紀元"，一個允許不完美的世界。"
    歸墟的天空突然裂開，陽光傾瀉而下，像瀑布一樣灑落在每一個角落。陸塵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青竹山頂。晨霧還未散去，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青草的芬芳。玄機子站在他身邊，白發已經變黑，眼中的瘋狂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靜與智慧；月嬋站在遠處，衝他微笑，她的幽藍長裙在晨風中飄揚；哈士奇撲過來，嘴裏叼著根狗尾巴草，尾巴尖沾著靈米糕的碎屑，興奮地在他腳邊轉圈。
    "主人！"哈士奇搖著尾巴，黑亮的眼睛裏閃爍著光芒，"剛才在歸墟裏，我好像...夢見了自己小時候。那時候我也是隻流浪狗，是你給了我第一塊靈米糕，還教我怎麽用爪子接住飛來的靈果。"
    陸塵蹲下身，輕輕摸了摸哈士奇的腦袋，眼淚掉在它柔軟的毛發上。他望向遠方，青竹山的晨霧中，藥園的小童正給七星蘭澆水，水珠在晨光中折射出彩虹；劍閣的弟子在練劍，劍氣劃破晨霧形成優美的弧線；煉丹房的丹爐飄出陣陣藥香，混合著晨露的清新。一切都那麽不完美——小童偶爾會打翻水壺，弟子的劍招還不夠流暢，丹藥的成色還有提升空間——卻又那麽鮮活，充滿了生機與希望。
    "這才是真正的天道。"陸塵輕聲說，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釋然，"不是冰冷的代碼，不是僵化的規則，而是...鮮活的生命，是不完美的完美。"
    風掠過他的發梢，帶來遠處傳來的笑聲。那是白十九在和毒娘子爭論奶茶配方，一個堅持要加靈芝露，一個非要放毒蘑菇汁；是蘇清玥在教新弟子練劍，她的動作優雅而精準；是玄機子在給小童講解木靈經脈，他的聲音溫和而耐心。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像極了數據世界裏那些永不消失的0和1，卻又比任何代碼都真實溫暖。
    而在無盡的虛空中，某個戴眼鏡的青年正盯著電腦屏幕。屏幕上，《仙路明夷》的最新章節正在更新：
    【混元3.0已上線】
    【本次更新內容：】
    【 新增"不完美保護係統"】
    【 優化"自由生長"算法】
    【 修複"完美主義"漏洞】
    【特別提示：本世界由所有不完美的存在共同維護，感謝您的參與。】
    青年推了推眼鏡，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關掉電腦，走出房門。樓下的櫻花正開得燦爛，粉白的花瓣隨風飄落。有個紮著馬尾的女孩正蹲在地上，逗一隻叼著靈米糕的哈士奇，她的笑聲像銀鈴一樣清脆。
    "真好啊。"青年輕聲說，眼睛裏閃爍著溫柔的光芒，"這才是活著，有歡笑，有淚水，有不完美卻真實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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