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驢子臨走前說這兩天他手底下的一些人都被派去收欠款了，人手有些不足，所以讓我們有什麽行動就先等兩天。
    無奈地送走他走後，房間裏又恢複了沉默。
    陳墨把玩著手中的啤酒罐，鋁皮在他指間發出輕微的"哢嗒"聲。
    我摸出手機，拇指在通訊錄上懸停了片刻，最終還是按下了王哥的號碼。
    "喂，哲子？你那邊現在怎麽樣？"
    王哥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一絲電流雜音，卻莫名讓人心安。
    "王哥，這邊……我這邊情況不太好。"
    "哢噠"
    電話那頭傳來打火機點火的聲音，王哥深吸了一口煙。
    "慢慢說。"
    我將這兩天發生的事簡要說了一遍，包括電驢子的近況、酸蜥蜴的動向，以及本地幫派的零碎信息，我越往下說，心裏越沒底。
    "哲子，你先別慌。"
    王哥的聲音沉穩有力。
    "我這邊也有些情況要告訴你。馬總那邊暫時沒動靜，丁小飛、白露和孫學武也是一點動靜也沒有，但小沈已經被召回中心了。"
    我握緊了手機："那丁小飛，他……"
    "聽我說完。"
    王哥打斷我。
    "我之前也跟馬總聊過，丁小飛隻是個學生，沒有任何商業價值，綁他圖什麽？我猜他們可能是跟之前一樣，隻是想通過他獲取什麽信息，或者……"
    他頓了頓。
    "或者隻是個障眼法。"
    窗外的霓虹燈透過窗簾縫隙在牆上投下變幻的光影，張強和陳墨都盯著我，房間裏隻有王哥的聲音從聽筒裏隱約傳出。
    "陳雨晴呢？"
    我突然想起那個躺在醫院的女孩，陳素芬的侄女。
    "哦，她啊，我每天都會去看她。"
    王哥的聲音柔和了些。
    "醫生說恢複得不錯，就是……"
    他欲言又止。
    "就是過去的經過讓她精神上受了些刺激，日常起居目前沒有問題。"
    我靠在床頭，後腦勺抵著冰涼的牆壁。
    "總之，你們先在酒店待著，別輕舉妄動。"
    王哥最後說道。
    "那小子應該不會害人，等他那邊人手齊了再說。記住，活著回來比什麽都重要。"
    掛斷電話後，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是妹妹發來的消息。
    哥，媽來我這兒了，一切都好，你放心。
    簡短的幾個字，卻讓我緊繃的肩膀稍微放鬆了一些。
    我盯著那條消息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動熄滅。
    "怎麽樣？"
    張強湊過來問。
    我把王哥的話轉述了一遍，三人都陷入沉默。
    陳墨突然起身，從冰箱裏又拿出幾罐啤酒，這次沒人拒絕。
    接下來的時間像被拉長的橡皮筋，緩慢而煎熬。
    我們聊著毫無意義的廢話，從陳墨之前的糗事到他最近看過的爛片以及張強的幾個黃色笑話，兩人都刻意避開那些真正壓在我心頭的事。
    慢慢地，酒精漸漸起了作用，我的眼皮開始發沉。
    "睡吧，明天再說。"
    此時的張強已經打起了呼嚕，陳墨歪在沙發上，手裏還握著半罐啤酒。
    我拉過被子，意識很快模糊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尖銳的叫罵聲刺穿夢境，將我猛地拽回現實！
    "你他媽敢騙我！敢騙我！你不是人啊！那婊子是誰？！"
    我睜開眼，窗外一片漆黑。
    我看了一眼手機，顯示淩晨107。
    同樣的話，同樣的歇斯底裏，就跟昨晚的情況一模一樣。
    張強和陳墨也醒了，我們仨相互看了對方一眼。
    此刻，女人的哭喊聲比昨晚更加淒厲。
    "我都看見了！你手機裏的照片！那個婊子是誰？你還在這騙我！"
    緊接著就是肉體碰撞的悶響，家具倒地的碎裂聲。
    這一次，毆打來得更快更狠，女人的哀求隻持續了不到一分鍾就變成了痛苦的呻吟！
    "操！"張強猛地站起來。
    "老子還沒見過這麽囂張的男人！走！"
    我攔住他。
    "別把事情鬧大啊，電驢子說了，他現在手底下沒啥人！"
    很快。
    我們仨迅速打開門，站在走廊上。
    走廊裏似乎還回蕩著女人的哭聲，但奇怪的是，這麽大的動靜，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看。
    "走。"
    我一咬牙，叫上陳墨和張強，我們仨躡手躡腳地向聲音源頭走去。
    尾房的門依舊緊閉，門縫下透出一線微光。
    這個時候，女人的哭聲突然變成了尖叫！
    "啊！不要！求求你！別！"
    "砰！"
    一聲巨響，隨後是可怕的寂靜。
    張強再也忍不住，用力敲響了房門。
    "喂！開門！開門！"
    無人應答。
    "他媽的！給老子開門，孬種！"
    張強抬起腳就要踹門。
    "幾位客人，等等！"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們仨同時轉身。
    一個瘦小的保安站在走廊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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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上去五十歲上下，灰白的頭發從帽簷下支棱出來，臉上皺紋縱橫，像一張被揉皺又展開的紙。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
    渾濁發黃，布滿血絲。
    男子站在原地，不停朝我們招手。
    見我們沒有動，他左顧右盼，小心翼翼地走過來。
    "幾位客人。"
    他聲音壓得極低，像是在懼怕什麽。
    "幾位客人，大半夜你們在這幹嘛呢？"
    "裏麵有人在打老婆！呸！"
    張強往地上淬了一口口水。
    保安的臉色一下就變了，他抓住張強的手臂。
    "害，哪有什麽動靜！這樣，我給你們換房間，免費升級，這樣總行了吧。"
    他的眼神閃爍不定，額頭上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在說這句話的同時，他用另外一隻手示意我們進入屋中，看樣子是想告訴我們什麽。
    "這麽大動靜，你還是保安，這都聽不到嗎？不換，堅決不換！”
    陳墨皺眉說道。
    保安的嘴唇顫抖著，剛要開口。
    突然！
    "哢噠"
    尾房的門響了一聲，像是有人握住了門把手。
    保安的臉色瞬間慘白，他幾乎是拖著我們往回走。
    "三……三位客人，來……來，我給你們換，給你們……換。"
    眼前的男子突然發力，將我們往後推，直到在我們房間門口才停下。
    此時的他已經不斷喘著粗氣，一直盯著我們，然後提高音量，刻意喊道。
    “好了……好了，我給你們馬上換房間，先來登記一下啊。”
    將我們推進房間後，保安將門輕輕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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