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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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酸蜥蜴的身體像塊破布般墜落在水泥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我趕緊蹲下去扶他,手電筒的光無意間掃過他的臉。
    這一照讓我愣住了。
    這根本不是我想象中滿臉皺紋的老江湖。
    手電筒慘白的光線下,是一張最多三十出頭的麵孔,高顴骨上布滿青紫,薄嘴唇裂開幾道血口子,但輪廓分明得像個讀書人。
    最醒目的是他右眉骨上那道疤,像一條粉色的蜈蚣一直爬到太陽穴,在手電光下泛著詭異的亮。
    "哥幾個,輕點……他左腿廢了,哎。"
    電驢子咬著牙說。
    他說完,我這才注意到酸蜥蜴的褲管濕漉漉黏在腿上,不是汗,是血。
    他的小腿以一種不可能的角度彎折著,白森森的骨頭碴子刺破牛仔褲,周圍凝結著黑紅的血痂。
    陳墨突然幹嘔了一聲。
    酸蜥蜴的腳踝上纏著生鏽的鐵絲,深深勒進腫脹的皮肉裏,鐵絲另一端還掛著個二十公斤的啞鈴片。
    "操他祖宗……"
    電驢子罵了句髒話,掏出匕首開始割纏在他腿上的那些鐵絲。
    酸蜥蜴跟著就抽搐了一下,渾濁的眼球在手電光裏收縮成針尖大小。
    "還……還有……"
    他喉嚨裏擠出氣音,帶出血沫。
    電驢子猛地扯開他浸透血的襯衫,我們同時倒吸涼氣。
    他肋骨處有個硬幣大的血洞,邊緣結著黃膿,隨著呼吸正往外滲粉色的液體!
    “走!回車上弄!”
    話音剛落,遠處突然爆發出炒豆子般的槍聲,倉庫鐵皮屋頂被震得嗡嗡響!
    電驢子那個司機小夥像隻受驚的兔子竄到窗邊,扒著窗框往外看。
    "老大!那些人好像回來啦!"
    他回頭喊了一句。
    月光照在他慘白的臉上。
    "等等!好像不是衝我們,是另外一撥人!"
    電驢子已經架起酸蜥蜴往樓梯走。
    "管他娘的什麽人,咱們快走!趁亂走!"
    酸蜥蜴的斷腿拖在地上,在灰塵裏劃出兩道黏稠的血痕。
    我摸到他胳膊時打了個寒顫,皮膚濕冷得像死人。
    剛把酸蜥蜴塞進後備箱,司機小夥突然舉起手機。
    "老大,我回去看看……"
    話音未落,西邊又炸起一串連射,聽聲音兩幫人已經交上火了!
    說完,小夥貓腰鑽進灌木叢。
    五分鍾後。
    電驢子的手機亮起來。
    我剛把酸蜥蜴的頭墊在一個背包上,就聽見電驢子炸雷般的咒罵。
    "你說什麽?好好,你小子快回來!回來!"
    電話那頭傳來"砰"的一聲悶響,接著是很多樹枝斷裂的脆響。
    電驢子的臉瞬間褪盡血色,手機滑到車墊上,裏麵傳來忙音。
    "開車!現在就走!那些人追過來啦!"
    電驢子幾乎是摔進駕駛座的。
    ‘砰!’
    麵包車咆哮著躥出去時,後窗玻璃突然炸開蛛網紋。
    我條件反射蹲了下去,仍然感覺到有東西擦著後頸飛過,在後備箱鐵皮上鑿出個凸起。
    "趴下!"
    張強把陳墨按倒在座位下。
    陳墨在認識我們之前,畢竟還是一名本本分分的在校學生,這種場麵難免反應會遲鈍許多。
    後視鏡裏,兩道車燈像野獸眼睛般刺破黑暗,緊接著又是三聲槍響,後擋風玻璃徹底粉碎,冷風裹著碎玻璃渣灌進來!
    電驢子把油門踩到底,麵包車在坑窪的土路上癲狂跳躍。
    而在後備箱的酸蜥蜴就遭罪了,不斷發出痛苦的呻吟,每次顛簸都讓他斷腿處的血甩在車壁上。
    我和張強一邊躲著子彈,一邊死死壓住他大腿動脈,溫熱的血還是不斷從指縫湧出來。
    "左邊!左邊!他們從左邊來啦!"
    陳墨突然喊了起來!
    一輛黑色越野車從岔路橫切過來,車窗即刻探出個戴猩猩麵罩的腦袋,手裏微衝噴出火舌!
    子彈打在車門上像暴雨敲著鐵皮。
    沒一會兒,我就聞聞到了汽油泄漏的刺鼻味道!
    電驢子猛打方向盤,麵包車幾乎側立起來。
    酸蜥蜴滑撞到另一側,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
    “啊……我再也不幹啦……”
    追擊的越野車因為慣性衝過了頭,我往後視鏡看了一眼,發現它正在瘋狂倒車,但是由於路麵很窄,又有很多阻擋,這輛車一時之間竟毫無辦法。
    "要死了,要死了……林婉啊……我今天就來找你。"
    張強哆嗦著趴在座椅上,手中緊緊握著一把匕首,但由於太緊張卻掉在車底。
    陳墨聽到‘林婉’兩個字時,一臉不悅得瞪了他一眼。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亮起幾對雪亮的車燈,呈扇形堵住了整條路。
    電驢子罵了句髒話去摸槍,最前麵的吉普車頂卻亮起探照燈,有個穿皮衣的光頭舉著喇叭喊。
    "電驢子?下車!七哥的人!"
    我從未聽過如此美妙的聲音。
    電驢子的槍瞬間掉在腳踏墊上,整個人往後一靠,癱在座椅上大口喘氣。
    後麵追擊的越野車急刹停下,猶豫了幾秒,突然掉頭消失在黑暗中!
    光頭帶人圍過來時,我們幾個還保持著僵硬的姿勢。
    陳墨一直蹲著腿已經徹底發麻,讓他再站起來的時候,雙腿抖個不停,而張強的褲子襠部位置有一片深色,後來這小子堅持說是打翻的水壺。
    "酸蜥蜴要不行了!"
    我這才發現光頭的幾個手下已經打開後備箱的車門,將酸蜥蜴給抬了下來。
    光頭男人皺眉看了眼,轉身吼道。
    "送醫院!快!七哥吩咐了,不能讓他死。"
    電驢子的這輛車也不能開了,我們幾人上了另外一個人的車。
    當酸蜥蜴被那幫人抬上車時,他那隻沒腫的眼睛突然睜開了。
    他嘴唇動了動,見他那副樣子,我忍不住俯身去聽。
    "我知道……我知道。"
    血沫從他嘴角溢出來。
    "他倆……都在……黑荊棘。"
    光頭突然擠過來拍拍我肩膀。
    "七哥要見你們,現在。"
    他身後站著六個荷槍實彈的壯漢,對我和善地笑了一下。
    我揉了揉太陽穴,也回了他們一個尷尬的笑,直到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的後槽牙仍然咬得那麽緊,以至於現在整個下巴都在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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