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電驢子拽著我衝向十字路口。
    紅燈刺眼地亮著，幾輛貨車嘯而過。
    我們踉蹌著穿過馬路，身我往後看了一眼，那些人距離我們越來越近。
    "這邊！"
    電驢子突然轉向，拉著我鑽進路邊更加狹窄的一條小巷。
    垃圾的腐臭味撲麵而來，我們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衝，然而身後的那些人顯然更熟悉地形，始終緊咬不放。
    衝出巷子，眼前豁然開朗。
    那是一處中央廣場。
    一些路人被我們突然的出現驚得四散。
    電驢子喘著粗氣，回頭看了一眼，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媽的，甩不掉。"
    他咬牙切齒地說，從後腰摸出一把彈簧刀。
    "哲子，你快走吧。我斷後，穿過廣場有一個警局。"
    我一把抓住他持刀的手腕。
    "你瘋了？你不看看他們有幾個人？"
    "怕就不要出來混！你快走！"
    電驢子眼中燃起一股瘋狂的火焰。
    "今天不搞掉他們，後麵還會冒出來！一旦……"
    他的話戛然而止，目光越過我肩膀，瞳孔驟然收縮。
    我順著他的視線回頭，那一幫人也已經衝出巷口。
    “走啊！愣著幹啥？”
    電驢子大吼一聲，頗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氣勢。
    我還想和他爭幾句，但電驢子一把將我推開。
    就在這時，我注意到，那一幫人中，跑在最前麵那人突然像被無形的重錘擊中，整個人竟向後仰倒！
    他的鴨舌帽飛出去老遠，額頭正中出現一個血洞！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秒。
    緊接著，他身旁的另外一個人也毫無預兆地朝一旁栽倒，而這次是這個人的胸口綻開一朵血花！
    廣場上瞬間響起無數路人的的尖叫，人群像炸開的馬蜂窩般四散奔逃。
    "我去！"
    電驢子一把將我撲倒，我們翻滾著躲到一座青銅雕像後麵。
    子彈擦著雕像邊緣飛過，火星四濺。
    我死死貼著冰涼的石基，扒著一角，看那邊的情況。
    第三聲槍響幾乎同時傳來，遠處又一人應聲倒地。
    這次我看清了。
    子彈精準地穿過他的太陽穴，血漿噴濺四周。
    頃刻間，剩下的一些人抱頭鼠竄。
    一個穿黑夾克的男人試圖拖走同伴的屍體，第四顆子彈直接打穿了他的手掌，他慘叫著消失在巷子裏。
    "操，專業啊……"
    電驢子貼著雕像，額頭上全是冷汗。
    "槍槍致命啊，職業的都沒這麽準。"
    電驢子說罷，我腦海中突然就閃過那對雙胞胎姐妹。
    又是她們？
    “驢……驢子哥……我知道……”
    "噓！"
    電驢子突然捂住我的嘴。
    ‘嘩啦！’
    子彈打在雕像頭頂，碎石簌簌落下。
    我倆縮成一團，連呼吸都屏住了。
    十五分鍾後，警笛聲在廣場四周回蕩，我們才敢從雕像後探出頭。
    廣場不遠處橫陳著三具屍體，像被隨手丟棄的玩具。
    此時，噴泉還在不知疲倦地噴湧，之前還人來人往的廣場，現在已空無一人。
    "走。"
    電驢子拽著我，彎腰沿著灌木叢快速移動。
    之後，我們繞了三條街，換了兩次出租車，才回到酒店。
    剛進門，房間裏的之前那個女子給我的電話就刺耳地響起。
    我抓起聽筒，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怎麽樣？你又欠我們一筆了哦！嘿嘿，等電話。"
    沒等我回答，電話就掛斷了，留下一串忙音。
    這時，張強和陳墨從裏間衝出來，臉色煞白。
    "怎麽了？我們剛才看到有很多警車過去了！"
    我剛想開口。
    ‘叮’
    王哥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電話裏，他的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
    "哲子，出大事了……孫……孫老哥來你這了！"
    這個名字像一桶冰水澆在我頭上。
    房間裏瞬間安靜得可怕。
    陳墨和張強也聽到了，愣在原地。
    "他……什麽時候到的？"
    好一半天我才回過神來。
    "今天下午！"
    王哥幾乎是在吼。
    “誰？誰來啦？”
    電驢子吐出一口濃煙，將煙頭摁滅。
    “好了，你們先躲起來，我再去問問馬總，別亂整啊，小心一點！”
    電話突然被掐斷，隻剩下一段忙音。
    我們仨麵麵相覷，隻剩電驢子仰著一張大臉……
    入夜。
    我們圍坐在房間裏，一瓶接一瓶地灌著由電驢子手下送來的酒，但無論再怎麽喝卻怎麽也驅不散骨子裏的寒意。
    窗外偶爾傳來的警笛聲，都牽動著我的神經。
    期間，我跟電驢子講了孫學武的事，電驢子聽得是雲裏霧裏，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淩晨兩點。
    砸門聲響起，一聲蓋過一聲，連帶整扇門都在震顫。
    幾人都有些氣惱，我擺擺手起身就去開門。
    在拉開門的瞬間，我的血液幾乎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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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老大站在門口，他身後跟著八個彪形大漢。
    他穿著一身黑色襯衣，臉色陰沉得可怕。
    幾個彪形大漢讓出一條道，七老大緩緩走了進來。
    "老大……"
    電驢子剛開口，兩個壯漢就衝進來將他按倒在地！
    七老大走進房間，皮鞋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你……"
    他的聲音依舊是一如既往地輕柔。
    "聽說你今天殺了人？"
    電驢子掙紮著抬頭。
    "是他們先……"
    七老大不由分說，抬手就是一記耳光，聲音清脆得像槍響。
    電驢子的頭猛地偏向一側，嘴角滲出血絲。
    "你怎麽每次都這樣？至少問問我？"
    七老大深吸一口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擺擺手。
    "拖走。"
    四個大漢聞言便架起電驢子，像拖死狗一樣把他拖到走廊上。
    我們仨想跟出去，卻被剩下的人攔住。
    透過門縫，我看見電驢子被按跪在地上，七老大從手下那裏接過一根包著鋼絲的橡膠棍。
    第一棍下去，電驢子的肩膀就發出可怕的骨裂聲。
    他悶哼一聲，額頭抵在地上，雙手死死抓著地毯。
    第二棍打在背上，立即就裂開一道血口子，下麵的皮肉翻開。
    "哎，呂家要人。"
    七老大一邊打一邊說，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今晚宵夜是什麽。
    "你說我是把你交出去，還是把你剁碎了喂狗？"
    電驢子已經說不出話，每次呼吸都帶著血沫。
    橡膠棍雨點般落下，他的身體像破布一樣抽搐著。
    走廊上滿是血腥味，混合著七老大古龍水的香氣，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甜膩氣味。
    "叔！"
    我終於掙脫阻攔衝出去。
    "是他們先動的手！是他們！"
    七老大停下動作，緩緩轉向我。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走廊燈光下像兩潭死水。
    “你知道，死的人是誰嗎？”
    七老大頓了一下。
    “呂家的三公子……呂正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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