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啊，這些符紙你啥時候撿的？"
    我指著陳墨手中的"樹葉"。
    陳墨疑惑地攤開手掌，掌心裏躺著的分明是一片普通的枯葉，邊緣微微卷曲，葉脈清晰可見。
    張強湊過來看了一眼，笑了一下。
    "哲哥，你這是被嚇出幻覺了吧？一片破葉子也能把你嚇成這樣？"
    我揉了揉眼睛，那片葉子確實沒有任何異常。
    難道真的是我眼花了？
    可剛才明明看到……
    "走吧，別在這浪費時間了。我對這寺廟的這種味兒過敏。”
    張強拍了拍我的肩膀，捂住口鼻，率先邁步向寺廟內走去。
    陳墨隨手扔掉那片葉子，跟了上去。
    我再次盯著那片樹葉，葉子飄落時，我似乎又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血色符文，但眨眼間就消失了。
    踏入寺廟大門，迎麵是一堵影壁，上麵雕刻著繁複的蓮花圖案。
    繞過影壁，眼前豁然開朗。
    青石板鋪就的庭院，兩側是低矮的廂房，正前方是巍峨的大雄寶殿。
    庭院中央立著一尊青銅香爐，嫋嫋青煙升騰而起。
    按理說，寺廟本該給人寧靜祥和之感，可我卻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那些香煙飄散在空氣中，竟像是有生命般纏繞在我們周圍。
    此時，大殿簷角掛著的銅鈴隨一陣微風擺動，發出清脆卻刺耳的聲響。
    "這地方……嘶……"
    我低聲說了一句。
    張強和陳墨抓過頭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繼續朝前走著。
    大殿內光線昏暗，幾尊鎏金佛像端坐蓮台，麵容慈祥。
    燭火搖曳間，那些佛像的眼睛似乎跟著我們的移動而轉動。
    我抬頭與一尊觀音像對視，突然發現那菩薩嘴角的微笑變得扭曲，眼中閃過一絲紅光！我猛地後退一步，再定睛看時，佛像又恢複了正常。
    "哲哥，你沒事吧？"
    陳墨看著我這副樣子，拍了拍我的肩膀。
    "沒……沒什麽。"
    我強壓下心中的不安。
    "哎，還不是因為驢子哥的事。"
    之後，我們在殿內轉了一圈，除了那些讓我心神不寧的佛像外，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就在我們準備離開時，我的餘光瞥見大殿側門處坐著一位中年僧人。
    他身穿一件褪色的褐色僧袍，盤腿坐在蒲團上，麵前攤開一本經書。
    與在寺廟裏見到的其他僧人不同，他沒有剃度，一頭短發整齊地梳向腦後，麵容剛毅，眉宇間透著一股正氣。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
    漆黑如墨，卻亮得驚人，仿佛能洞穿人心.
    我忍不住向他走去。
    還未開口，僧人便抬起頭來，那雙眼睛直視我的靈魂。
    "施主心中有惑。"
    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中年僧人的聲音低沉有力，每個字都像敲在我心上。
    "師傅……"
    我不知該如何開口。
    關於電驢子的死、關於那個詭異的保安、關於剛才看到的貓臉僧人，還有我經曆的一切。
    這一切都太荒唐了。
    "眼睛所見未必為實。"
    僧人合上經書，目光如炬。
    "你所尋找的答案，不在他處，而在你心中的恐懼之源。"
    "那我該怎麽辦？"
    我急切地問道。
    僧人緩緩起身，僧袍下擺拂過地麵，卻沒發出半點聲響。
    "所懼之物，需直麵方能化解。"
    說完，他便轉身走向內室，不再理會我們。
    離開寺廟時，這個地方不多見的夕陽已經完全沉入山後。
    寺廟的輪廓在暮色中變得模糊，我回頭望了一眼，隱約看到那個抱著黑貓的老僧仍然站在山門陰影處，一動不動地盯著我們。
    回程的車上，誰都沒有說話。
    車窗外，路燈一盞接一盞亮起，在擋風玻璃上投下變幻的光影。
    電驢子的臉也不斷浮現在我眼前。
    "他那天應該也喝多了……"
    張強突然開口，聲音嘶啞。
    我沒有接話。
    七老大打來電話時，我們剛進入市區。
    他簡短地告知電驢子的遺體已經整理好，讓我們去殯儀館見最後一麵。
    殯儀館坐落在城郊一處僻靜的山坡上，通往那裏的路兩旁種滿了鬆柏，在夜色中如同沉默的守衛。
    車燈照過，樹影婆娑。
    殯儀館大廳空曠冷清，慘白的燈光照在大理石地麵上，讓每一個人的腳步聲都回蕩在走廊裏，周圍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讓人胃部感到不適。
    此刻，電驢子躺在告別廳中央的棺木中，身上蓋著一麵白布。
    當工作人員掀開白布時，我幾乎認不出他了。
    經過整容後的臉仍然腫脹發青，但至少恢複了人形。
    他穿著一套嶄新的西裝，雙手交疊在胸前，隻是手腕上那塊破碎的手表不見了。
    "時間到了。"
    工作人員機械地說道。
    當棺木被推向火化室時，七老到突然抓住我的肩膀，他的手指像鐵鉗一樣緊。
    "這幾天別亂跑，留心周圍。"
    我喉嚨發緊，回頭看了他一眼。
    這個時候，他的眼睛已布滿血絲，他長出一口氣，緩緩說道。
    "不要像他一樣……"
    火焰吞噬棺木的瞬間，我仿佛聽到一聲哀嚎……
    回到酒店，我們精疲力盡地倒在床上。
    這些天發生在這裏的事，一件一件挨著在我腦海中循環上演著，從我們那天下飛機初次見到電驢子，再到電驢子的遺體被推進火化爐裏。
    在我看來仿佛就像是一個虛假的夢。
    "臥槽！你們快看這個！來來！"
    陳墨突然從床上彈起來，舉著手機的手不停顫抖。
    他這一嗓子立即引起了我和張強的好奇。
    視頻中，一家首飾店的玻璃櫥窗被砸得粉碎。
    一名中等身材的男人站在店中央，手持鐵棍瘋狂擊打著展示櫃。
    他動作迅猛得像一隻猩猩，幾個保安衝上去試圖製服他，卻被他輕易甩開，其中一人被直接扔出了畫麵外。
    當那人轉身麵對鏡頭時，盡管他滿臉是血，眼睛充血通紅，我們還是立刻認出了他。
    孫學武！
    視頻最後，孫學武突然抬頭直視鏡頭，嘴裏吼了一句，惡狠狠地瞪了鏡頭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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