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一縷陽光透過破舊的窗簾縫隙射入屋內，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細線。殷壽祺早早起床，正在煤爐上熬煮一鍋散發著苦澀氣味的中藥。
    "一會兒，我給那姑娘施針。"
    老人頭也不抬地說道。
    我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看著他從一個紫檀木盒中取出一排銀針。
    那些針在晨光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芒，針尾雕刻有細小的字。
    殷壽祺走到榮恩床前，枯瘦的手指輕輕搭在她的手腕上，閉目凝神。
    片刻後，他睜開眼，目光如電。
    "扶她坐起來。"
    他說道。
    我和陳墨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榮恩。
    她的身體軟綿綿的，像沒有骨頭一樣，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殷壽祺的手指如蝴蝶般在榮恩背部飛舞，銀針在他指尖旋轉，然後精準地刺入穴位。他的手法快得幾乎看不清，每一針下去都伴隨著輕微的"嗤"聲，仿佛穿透了什麽無形的屏障。
    "這是殷哥獨有的針法，在平時可看不到。"
    駱叔在一旁低聲解釋。
    "聽他說，他年輕時跟一位道醫學的，能逼出體內最深處的淤血。"
    當最後一針落下時，榮恩突然劇烈顫抖起來，嘴唇由蒼白轉為青紫。
    殷壽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拇指按住內關穴。
    榮恩的手臂上突然浮現出一條黑色的細線，從手腕一直延伸到肘部。
    "毒脈顯形了。"
    殷壽祺冷哼一聲，從藥箱中取出一把小巧的銀刀，在榮恩肘部輕輕一劃。
    黑色的血液立刻湧出，滴落在準備好的瓷碗中。
    血液流了約莫半碗才漸漸轉紅。
    殷壽祺迅速拔出銀針，在每處針孔上點了一滴透明的藥液。
    榮恩的呼吸終於平穩下來，臉上也有了些血色。
    "再給她服一粒膠囊。"
    老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吩咐道。
    我小心地取出黑色膠囊，這次有了心理準備。
    果然，當膠囊接觸到榮恩的舌頭時，那隻銀白色的機械蜘蛛再次出現，迅速鑽入她的口腔。
    不同的是，這次榮恩的喉嚨動了動，似乎有了吞咽反應。
    "她快醒了。"
    殷壽祺收起銀針，疲憊地坐在椅子上。
    "這姑娘是個人物啊，硬是扛到了現在。"
    他的話被一陣微弱的呻吟打斷。
    榮恩的睫毛劇烈顫動，隨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的瞳孔先是渙散，然後漸漸聚焦，最後落在了我的臉上。
    "你……這是哪……"
    她的聲音細若蚊蠅，卻讓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噓，別說話。"
    我輕輕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傳來的微弱力道。
    "已經沒事了。"
    榮恩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此時，我注意到她右臂內側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細小的銀色蜘蛛紋身，八條腿微微發亮，然後又隱沒在皮膚下。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起。
    是王哥的號碼。
    "通了！終於通了！"
    王哥的聲音激動得發顫。
    "小飛回來了！丁小飛回來了！"
    我一愣，往後退了一小步。
    "好好！他現在怎麽樣？"
    "虛弱得很，還不能說話，但命保住了。"
    王哥壓低聲音，接著說。
    "是小伍哥送他回來的。"
    這時，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小伍哥真的單槍匹馬闖進了狼蛛的老巢？
    這簡直……
    "你們什麽時候回來？"
    王哥問道。
    "還不確定。"
    我看了眼仍在恢複中的榮恩。
    "現在這邊全亂了，我們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好，沒事兒，隻要你們安全就行。我等你們回來，我去店裏看看。”
    之後，王哥便掛斷電話。
    思索片刻，我撥通了妹妹的號碼。
    電話那頭即刻傳來她清脆的聲音，讓我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些。
    "哥！你還好嗎？"
    妹妹的聲音充滿了關切。
    "我沒事，你呢？"
    我簡短地說明了情況，然後壓低聲音。
    "你要特別小心身邊的人，尤其是殷家的人……那些人……"
    "哎呀，我能照顧好自己。"
    妹妹打斷我，語氣中帶著奇怪的自信。
    "我現在安全得很，倒是你，快點回來吧，我……我想你了。"
    她的最後一句話讓我心頭一暖，但那種異常的自信又讓我隱隱不安……
    第三天，榮恩已經能夠下床走動了。
    她站在窗前，陽光透過她單薄的衣服，勾勒出她纖細卻充滿力量的輪廓。
    第四天的時候，我遞給她一杯熱茶，我們的手指在杯壁處短暫相觸，她竟沒有立即縮回手。
    "謝謝。"
    她輕聲說，眼睛直視著我。
    "如果不是你們……”
    “害，小意思。之前你也不救了我一命嗎，女俠。”
    我微笑著回應，突然注意到她耳後有一道細小的傷痕，以前從未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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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墨在一旁誇張地咳嗽兩聲。
    "咳咳，哎喲，這空氣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甜呐？張強，你是不是又把糖撒得到處都是了？"
    張強配合地做出無辜表情。
    "我可沒有，不過某些人眼睛裏都快冒出粉紅泡泡了，不關我的事啊……"
    榮恩的臉微微泛紅，低頭抿了一口茶。
    我卻注意到她的手指在杯子上收緊，指節發白。
    "好了，別鬧了。"
    我瞪了兩人一眼，轉向榮恩。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以你和姐姐的身手，怎麽會……"
    榮恩的表情瞬間變得凝重。
    她放下茶杯，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我們接到的任務是狙殺呂家的一個生意夥伴。"
    聽到這個事，基本上屋中所有人都圍了過來，駱叔遞了一根煙給殷壽祺，卻被那小老頭給拒絕了。
    她看了一眼圍著她的眾人，聲音低沉下來。
    "當時目標在一家高檔酒店的頂層套房。我們做了充分準備，不過這次跟往常不一樣，姐姐負責警戒，我負責狙擊。"
    她的眼神變得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透過瞄準鏡，我看到目標正在和一個人交談。當那人轉身時，我認出了他。呂家的大少爺呂炎。"
    榮恩的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
    "嗯……一開始，他們談得很正常，突然，那呂炎就站了起來。"
    "這個人直接掏槍就射殺了目標的兩名保鏢，然後……然後他的身體就開始變化。"
    榮恩的聲音有些發顫。
    "就像一團黑色的煙霧，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模糊不清。那團霧飄向那個生意夥伴，把他包裹起來……"
    我注意到殷壽祺不知何時走到榮恩背後，臉色陰沉。
    "煙霧散去後，那個人……直接就變成了一堆碎肉！"
    說罷，榮恩閉上眼睛。
    "然後煙霧又重新凝聚成了呂炎的樣子。他轉向窗戶，直接……直接透過瞄準鏡就與我對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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