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他媽……"
    陳墨的呼吸變得急促，手指死死扣住水泥邊緣，指節發白。
    霧氣繼續濃縮，顏色由淡轉深，從半透明變成不透明的實體。
    當那張臉終於清晰可見時，我感覺自己的心髒猛地停跳了一拍。
    "杜……杜文合？"
    我的聲音卡在喉嚨裏。
    駱叔的煙頭從嘴角掉落，在水泥地上濺起幾點火星。
    他渾然不覺，隻是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
    他喃喃道。
    那張臉確實是杜文合沒錯。
    此時，杜文合的嘴角扭曲成一個誇張的弧度，眼睛裏閃爍著瘋狂的光芒，整張臉像是戴著一張杜文合的麵具，內裏卻完全換了個人。
    "剛才……這人今天不還和呂家少爺在會議室……"
    我聽見自己機械地說著，聲音陌生得不像自己的。
    陳墨突然抓住我的手臂。
    "哲子，你看他的手！"
    杜文合的右手迅速發生著可怕的變化。
    五根手指像蠟燭般融化、拉長，指尖變得尖銳，在月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冷光。
    那些黑色物質在他的皮膚下流動，仿佛有自主意識一般。
    集裝箱上的小沈顯然也察覺到了身後的異樣
    他猛地轉身，但為時已晚。
    杜文合的手臂如毒蛇般刺出，那已經不成形的手掌像熱刀切黃油般輕易地穿透了小沈的左肩！
    小沈來不及發聲，鮮血立刻浸透了他的黑色衛衣。
    很快。
    杜文合緩緩抽出手臂，帶出一串血珠。
    那些血珠懸浮在空中片刻，然後被環繞在他周身的黑霧吸收殆盡！
    小沈踉蹌後退幾步，回身就是一記鞭腿，這一腳勢大力沉，足以踢斷成年人的肋骨。
    "穿過去了！"
    陳墨失聲叫道。
    我再看向小沈時，發現他的腿直接從杜文合的腰部穿過，就像踢中了一團真正的霧氣。
    杜文合的身體在被擊中的部位散開成黑霧，又迅速凝聚，臉上始終掛著那抹小人得誌後的笑。
    "我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次……這算是人嗎……"
    駱叔的聲音沙啞，揉了揉眼睛。
    小沈顯然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他果斷後撤，從三米高的集裝箱上一躍而下，落地時一個翻滾卸去衝擊力，單膝跪地穩住身形。
    鮮血從他肩部的傷口不斷湧出，在水泥地上積成一灘暗色。
    杜文合沒有立即追擊，反而低頭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那笑聲尖銳刺耳，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在空曠的貨場上回蕩。
    即使隔著二十多米的距離，那笑聲依然清晰得可怕，仿佛直接在我們腦子裏響起。
    "這個人不是……杜文合吧。"
    我喃喃自語，感覺一股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
    杜文合笑夠了，從集裝箱邊緣一躍而下。
    但下墜過程中，他的身體竟然在半空中詭異地改變了軌跡，像一片被風吹動的羽毛般輕盈地落在集裝箱側麵，然後借力一蹬，穩穩落在距離小沈兩米開外的地方。
    整個過程中，他身上的黑都在不斷變換形狀，時而像觸手般向外伸展，時而又縮回體內。那些霧氣似乎有自己的意識，在杜文合周圍形成一層保護罩。
    "周勁在幹什麽？"
    陳墨突然問道，聲音緊繃。
    "他一直蹲在那裏，該不會是嚇傻了吧？"
    我朝周勁的位置看了一眼，從始至終，周勁都保持著那個奇怪的姿勢。
    雙膝跪地，手掌平貼地麵，像在感受什麽，他的表情專注得近乎虔誠。
    小沈沒有浪費這個機會。
    盡管左肩血流如注，他仍然用顫抖的右手掏出那個銀色打火機。
    "哢嗒"一聲，一簇藍色火苗竄起。
    令人不解的是，他竟然直接將手指伸進火焰中，然後猛地握拳。
    "玩……玩火？"
    陳墨倒吸一口冷氣。
    但下一秒，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火焰並沒有燒傷小沈的手，反而像被馴服的寵物般纏繞在他的拳頭上，形成一個不斷旋轉的火球。
    火光映照下，小沈臉上的血跡顯得更加猙獰。
    杜文合似乎被這一幕吸引了，他開始緩慢地向兩人走去，身上的黑霧隨之翻湧，但他剛邁出幾步，他突然一個趔趄，單膝跪倒在地
    那些黑霧劇烈波動起來，像是受到了某種幹擾，杜文合的麵容在霧氣中時隱時現。
    "是周勁！"
    我恍然大悟，腦海中閃過那天在小巷裏的場景。
    周勁隻是抬手擋住了那個呂家打手的動作，另外一個就莫名其妙地暈倒了。
    "周勁這是在……沒想到這小子這樣危險啊……"
    見杜文合那個樣子，我忍不住感歎道。
    駱叔沉重地點點頭。
    "那些人果然沒一個簡單的。但杜文合這樣……"
    他欲言又止，眼中閃過一絲罕見的恐懼。
    就在我們以為局勢即將逆轉時，陳墨突然問道。
    "戴雪依呢？她不是應該出來幫忙嗎？"
    我和駱叔麵麵相覷，無言以對
    確實，自從紅衣女子消失後，戴雪依也不知所蹤。
    杜文合突然抬起頭，爆發出一陣比之前更加瘋狂的大笑。
    那笑聲中不再有任何人性的成分，純粹是某種非人存在的嚎叫。
    隨著笑聲，他周身的黑霧瘋狂膨脹，幾乎將他整個人吞沒。霧氣中，隱約可見他的身體正在發生可怕的變形。
    脊椎不正常地拉長，四肢關節反向彎曲，頭部以不可能的角度後仰！
    "天呐……"
    駱叔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這個從不信教的老江湖此刻臉色慘白如紙。
    "這小子咋弄的？"
    此刻，我死死盯著場中央的詭異景象，心髒在胸腔裏狂跳。
    這哪還是正常人類之間的搏鬥，而是某種我們完全無法理解的、超越常理的存在之間的對抗。
    而最可怕的是，那個隻知道搖尾乞憐的杜文合，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這樣的怪物。
    陳墨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
    "哲子……我們是不是該……"
    我知道他想說什麽。
    逃跑，並且是立刻逃跑，但我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眼睛根本無法從那個曾經是杜文合的東西身上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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