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幹環顧四周，聲音低沉，再次歎了一口氣。
    \"開燈吧。\"
    此時，房間裏靜得可怕，隻有眾人壓抑的呼吸聲。
    張強最先反應過來，他僵硬地挪動腳步，走向門口。
    燈亮起的瞬間，刺眼的白光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
    張強的手剛搭上門把手，外麵又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咚咚咚！’
    每一聲都像敲在眾人心上。
    門開了，兩名警察大步跨入。
    為首的是個方臉大漢，濃眉下一雙鷹隼般的眼睛掃視著房間。
    “搜查房間！”
    方臉警察厲聲喝道。
    他的目光在每個人臉上逡巡，最後停留在還坐在地上的王幹身上。
    \"你們在裏麵搞什麽鬼？這麽久不開門？\"
    王幹緩緩起身，彎腰撿起地上的古冊，他的動作很慢，像是在對抗某種無形的阻力。當他直起身時，我注意到他的指尖在微微顫抖。
    他將古冊塞進口袋，走向角落的椅子。
    \"問你話呢！\"
    另一個瘦高警察上前一步，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警棍上。
    這個人的顴骨終於爆發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茶杯被震得跳了起來。
    \"滾！\"
    他怒吼道。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誰給你們的膽子這樣闖進來？\"
    方臉警察冷笑一聲，臉上的橫肉擠作一團。
    \"他媽的，死老頭兒，管你是誰！有人舉報這裏聚眾搞邪教活動！\"
    他一把推開擋在前麵的張強。
    \"讓開！\"
    駱叔急忙上前拉住殷壽祺的胳膊。
    \"老殷，冷靜點……\"
    殷壽祺甩開他的手，胸口劇烈起伏。
    我悄悄觀察著幹。
    他坐在角落裏，臉色比紙還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同時他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胸口起伏得像剛跑完馬拉鬆。
    當方臉警察逼近時，王幹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椅子扶手。
    \"那個人怎麽躺著，叫他起來！\"
    瘦高警察突然指向床上的孫學武。
    兩人立刻圍了過去。
    陳墨一個箭步擋在床前，聲音發顫。
    \"他……他隻是……喝醉了！\"
    \"哼！醉成這樣？\"
    方臉警察狐疑地俯身，伸手去探孫學武的鼻息。
    我屏住呼吸，看見孫學武的臉色青灰如死人。
    張強趕緊補充。
    \"他……酒精過敏，一杯就倒。我們正準備送醫院……\"
    瘦高警察與同伴交換了個眼神。
    方臉警察直起身，拍了拍手。
    \"行，你們最好說的是實話。\"
    他環視房間，目光在每個人臉上停留片刻。
    \"好自為之。要是讓我們抓到把柄……\"
    他往地上淬了一口口水，嘴角扯出一個猙獰的笑。
    那兩人離開後，殷壽祺幾乎是撲到了孫學武床前。
    我跟著過去，看見孫學武依然雙目緊閉，嘴唇呈現出不自然的紫黑色。
    殷壽祺顫抖著手去摸他的脈搏，臉色越來越難看。
    \"再來一次！小兄弟！\"
    殷壽祺轉向王幹，聲音裏帶著絕望的懇求。
    \"求你了，再試一次！\"
    王幹搖搖頭，他的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
    \"老爺子，天命難違，是我輸了。\"
    \"什麽叫輸了？！\"
    殷壽祺突然暴怒，一拳砸在床上。
    \"他還沒死！一定有辦法！\"
    他開始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房間陷入死寂。
    幾分鍾之後，駱叔揉著太陽穴。
    \"老殷，別走了行不行，我頭暈……\"
    說罷，王幹突然站起身。
    這個動作讓所有人都看向他。
    王幹走到孫學武床前，低頭凝視那張灰白的臉。
    \"還有一個辦法……\"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驚雷般在房間裏炸開。
    殷壽祺走上前，猛地抓住王幹的肩膀。
    \"什麽辦法？怎麽搞？啊？小兄弟？\"
    王幹輕輕掙脫。
    \"能延長一點時間，但不會太多，哎，如果剛才沒有被打斷……\"
    他的目光掃過窗戶，那裏還殘留著冰霜的痕跡。
    \"這個人本來有機會活下來。現在，最多半天。\"
    \"到底是什麽方法？\"
    殷壽祺急切地問。
    王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向我。
    \"關燈。\"
    又對陳墨和張強說。
    \"把他抬到空地。\"
    當燈光再次熄滅時，黑暗像實質般壓下來。
    王幹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你們聽著，待會兒無論看到什麽，聽到什麽，不要出聲，不要動。\"
    我退到牆角，後背緊貼牆壁。
    王幹的輪廓在黑暗中若隱若現，他盤腿坐在孫學武身旁，雙手合十。
    房間裏再次陷入寧靜。
    片刻功夫，先是窗戶\"嗒、嗒、嗒\"，像是指甲在玻璃上輕輕刮擦，接著是門，\"咚、咚\"，這一次比之前警察的敲門聲更輕，卻更有規律。
    此時，牆壁裏也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仿佛有無數小蟲在爬行。
    溫度又開始下降。
    我呼出的白氣慢慢麵前凝結。
    黑暗中，王幹的輪廓漸漸泛起微弱的綠光。
    那本古冊再次出現在他手中，書頁無風自動。
    綠光映照下，我看見孫學武的身體開始輕微抽搐。
    突然。
    窗戶上的敲擊聲變得急促起來。
    \"嗒嗒嗒\"連成一片，玻璃也開始震動！
    門板也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好像有看不見的重量壓在上麵。
    這個時候，天花板的位置傳來清晰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從房間這頭走到那頭！
    王幹的身體開始搖晃，他的呼吸變得更加粗重。
    古冊懸浮在空中，綠光忽明忽暗。
    書頁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在閃爍的綠光中，我驚恐地發現孫學武的身體正在慢慢浮起，離地約有一尺高。
    殷壽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幾乎要凸出來，而駱叔蜷縮在角落，雙手抱頭。陳墨和張強緊貼著牆壁，一動也不敢動，宛如兩尊石像。
    緊接著，所有的聲音同時停止。
    絕對的寂靜中，王幹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古冊\"啪\"地合上，掉在地上。
    孫學武的身體重重落回地麵。
    黑暗再次籠罩了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張強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那……那什麽……現在可以……”
    “別說話！”
    一聲嗬斥從房間中的那一小片空地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