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起第一縷魚肚白時，我的心髒突然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晨風裹挾著海腥味拂過碼頭，我胸口感到一陣沉悶。
    \"生死輪回，一切由命。\"
    王幹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低沉得不似他平日的腔調。
    我轉頭看他，晨光中這個總是嬉皮笑臉的男人此刻竟顯得格外陌生。
    他背挺得筆直，那雙慣常半眯著的眼睛完全睜開，瞳孔深處閃爍著某種我讀不懂的光芒。
    他的右手食指與中指並攏，以一種奇特的角度指向地麵，指尖隱約有金光浮現。
    \"他……\"
    我的喉嚨發緊。
    \"真的沒救了嗎？\"
    王幹沒有立即回答。
    \"哢嗒\"
    他左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古舊的銅質懷表，表蓋彈開，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表盤上沒有數字，隻有十二個奇怪的符號在幽藍的底色上泛著微光。
    \"時間到了。\"
    他輕聲說，聲音裏帶著我從未聽過的肅穆。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孫學武。
    那個曾經無比矯健的中年男人此刻正以詭異的姿勢扭動著身體。
    孫學武的左手死死抓著自己頭發，右手在水泥地麵上刮擦。
    \"小子。\"
    王量突然開口，帶著奇異的共鳴。
    \"他好像有話對你說。\"
    我的心髒猛地一跳，腳下的地麵似乎也突然變得鬆軟，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當我走近時，孫學武突然停止了掙紮。
    他的右眼。
    那隻還屬於人類的眼球，緩慢地轉向我，瞳孔擴散得幾乎看不見虹膜。
    \"我叫…….孫學武……\"
    此時，他的聲音像是從深井裏傳來，每個字都帶著沉重的回音。
    \"家裏……排行老大……\"
    “啊！”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左半邊女性麵孔突然猙獰起來，紫黑色的嘴唇扭曲著發出嘶嘶聲。兩種聲音從他的喉嚨裏同時擠出，形成詭異的二重奏！
    \"父母……都是……農民……\"
    孫學武的右眼角滲出渾濁的淚水，順著布滿皺紋的臉頰滑落。
    \"兩個弟弟…….還在……還在那個洞裏等我.\"
    聽到說完，我的身體瞬間一僵！
    這個時候，孫學武的指甲已經變成紫黑色，卻還在努力向我伸來，像是要抓住什麽。
    \"孫……孫老哥……\"
    我蹲下身，卻不敢觸碰他。
    王量的警告在耳邊回響。
    那東西可能會趁機侵入我的身體。
    這種無力感像毒蛇般啃噬著我的內髒。
    \"你有什麽心願……我一定…….\"
    \"困不住我！\"
    女子的麵孔突然尖嘯，孫學武的頭顱猛地後仰，脖頸彎折成不可能的角度！
    他的胸腔劇烈起伏，一團紫色光芒從心髒位置透體而出，將他的皮膚照得半透明，竟能清晰看見下麵蠕動的血管。
    王幹突然在我身後大喝一聲。
    \"退後！\"
    說罷，我再次聽到空氣中傳來\"吱呀\"一聲，門軸轉動！
    一道金色屏障憑空出現在我與孫學武之間，屏障表麵浮動著密密麻麻的符文，每個符號都在以不同頻率閃爍。
    \"好了，時間到。\"
    王量低呼。
    我抬頭，隻見東方的海平麵已經染上橙紅，但碼頭上方卻籠罩著一層半透明的金色穹頂。晨光在穹頂外流轉，就像被無形的碗倒扣住一般。
    更詭異的是，我能看見陽光照在百米外的集裝箱上，但我們所處的這片區域依然沉浸在灰藍色的黎明微光中！
    \"這是……\"
    我的聲音幾乎卡在喉嚨裏。
    \"門裏門外，兩個世界。\"
    王幹不知何時站到了我身側，他的右手掌心向上托著一團旋轉的金光，光芒中隱約可見微型的大門開合。
    \"再等三分鍾。\"
    此時，孫學武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
    紫色光芒從他七竅中噴射而出，在空中交織成網狀！
    那些光絲蠕動著，像是有生命的觸須般試圖突破金色屏障。
    每當光絲接觸屏障，就會爆出一串火花，空氣中開始彌漫著焦糊的味道。
    \"趕緊。\"
    王量突然出現在孫學武另一側。
    \"要說什麽就現在。\"
    我撲到屏障前，手掌貼上冰冷的金光。
    孫學武的右眼突然清明了一瞬，他蠕動著嘴唇，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告訴他們……我很想……\"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突然像蝦米般弓起！
    紫色光芒瞬間轉為漆黑，那黑色濃得像是能吸收所有光線。
    黑色物質從他毛孔中滲出，如同活物般纏繞上他的四肢軀幹，眨眼間就形成了一個兩人高的橢圓形蠶繭！
    \"靠！又來了！\"
    王幹咒罵一聲，猛地將右手拍向地麵。
    他掌心的金光如液體般滲入水泥地，地麵隨即浮現出巨大的門形圖案。
    我再次聽到那詭異的\"吱呀\"聲，這次更加清晰，仿佛有看不見的巨門正在我的腳下開啟。眨眼功夫，蠶繭表麵突然裂開無數細縫，紫黑相間的光從裂縫中迸射，與此同時，東方的晨光終於突破了金色穹頂，第一縷陽光如利劍般刺向黑色蠶繭！
    \"閉眼！\"
    王量大喝。
    強光爆發的瞬間，我本能地抬手遮擋。
    指縫間看到的最後一幕是王幹的背影。
    他的外套在突如其來的狂風中獵獵作響，左手捏著一個複雜的手印，右手則做推門狀緩緩向前平推，空氣中浮現出無數金色門扉的虛影，層層疊疊地壓向黑色蠶繭！
    一會兒之後，強光散去，碼頭上隻剩下一片焦黑的圓形痕跡。
    海風卷著幾張廢紙從痕跡上掠過。
    \"結……結束了？\"
    我的聲音有些發抖。
    王幹彎腰撿起地上的一片黑色碎片，對著陽光看了看。
    \"不知道，暫時吧，這小子還挺狡猾的……\"
    他的語氣恢複了往日的輕佻，但眼神依然凝重。
    \"哎，沒想到，到最後還是讓他給逃了……\"
    \"你意思是？\"
    我接上他的話，突然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不過，他的體內還有我的三個靈體，我會找到他的，跑不遠……”
    王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將黑色碎片拋向空中。
    這些碎片在陽光下瞬間化作一縷黑煙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