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劍塚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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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自臍帶深處反衝而出的毀滅烏光,並非源自外力,而是雲淵真靈在極致壓迫下爆發的純粹心念——那凝聚了所有被背叛、被囚禁、被煉化積壓而成的暴虐與毀滅!它裹挾著心爐本身的魔蝕之力,如同從火山深處噴湧的毀滅熔岩,精準狠戾地洞穿了那依附在玄凰意識壁壘上誕生的邪異爐靈!
    嗤啦——!
    燃燒著金墨色火焰的白衣長袍如同薄紙被撕破,核心處被轟開一個臉盆大小的空洞!粘稠的黑氣混雜著崩潰的清輝、碎散的金紋,如同決堤的汙血從中狂湧而出!
    “不——!!!”邪異爐靈發出撕心裂肺的非人尖嘯,身軀瘋狂扭曲、顫抖、變淡,那張扭曲雲淵的麵孔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與無法形容的劇痛。它感覺構成它存在的核心“錨點”——那片汙化的清瑤衣角執念連同吞噬的劍魄金光——正在被這毀滅烏光中蘊含的、屬於雲淵本源意誌的滔天恨意強行汙染、撕裂、瓦解!它的身體如同雪崩般開始潰散!
    “放肆!!主魂逆心?!”上方太古魔物的分神亦為之驚愕怒吼。它的魔念巨爪被驟然爆發的反噬風暴阻隔了一瞬!趁此千載難逢之機,那維係著玄凰意識與心爐核心的扭曲臍帶,在毀滅烏光的衝擊餘波和玄凰自身求生意誌的瘋狂掙紮下,猛然撕裂!
    噗!
    玄凰感覺自己如同從一顆腐敗的瘤子上被硬生生剜了下來!劇烈的剝離感伴隨著解脫的虛弱同時席卷神魂!她被巨大的反衝力狠狠甩飛,撞在動蕩不已的怨念壁壘上,意識陷入短暫的昏黑。
    當玄凰再度凝聚起一絲感知時,眼前景象已徹底改變。邪異爐靈的潰散體如同墨汁般融入沸騰怨念壁壘中,汙穢煙氣嫋嫋,發出刺耳的哀鳴。上方太古魔物分神的汙穢陰影正懸浮在劇烈波動的壁壘頂部,猩紅獨眼死死鎖定了她。冰冷的意念帶著刺骨的殺意:“爐壁已廢……那就化灰吧!”
    一道凝練如矛的汙穢魔念,無視空間距離,直刺玄凰意識核心!
    玄凰神魂劇顫,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腰間的玄凰鑒殘片本能地震顫,試圖護主,卻布滿裂痕,光芒暗淡,根本無法抗衡。
    就在這滅絕一擊即將臨身的刹那——
    嗡!
    一股奇異的波動瞬間掠過整個動蕩破碎的空間!
    下方,那片由清瑤劍魄碎片組成的、原本悲鳴坍塌的巨大“穹頂”廢墟殘骸深處,竟毫無征兆地爆發出一片純粹、溫和卻又蘊含著無上銳意的玉白色光暈!這光暈清冷如月華,瞬間籠罩了太古魔物分神的魔念長矛!
    嗤嗤嗤——!
    如同烈陽融雪!那足以洞穿神魂的汙穢魔念,在觸及玉白光暈的瞬間,竟如同被投入烈火的油脂般,迅速消融瓦解!發出一連串令人心悸的侵蝕之聲!
    “嗯?!劍塚殘光?!”太古魔物的意念首次帶上了一絲清晰的驚疑與忌憚!
    玉白光暈並未停歇,如同擁有意識般,輕柔卻又堅韌地卷向重傷瀕死的玄凰!在這股力量的庇護下,那股縈繞不散的死亡鎖定驟然消失!
    玄凰隻覺一股柔和卻無可抗拒的力量托住了她即將潰散的神魂,拉著她,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急速下墜!穿越了層層沸騰的怨念煙幕和殘破的劍魄碎片光雨,向著那片龐大穹頂廢墟的最深處沉沒!
    太古魔物的猩紅獨眼中閃過一絲惱怒與一絲極其罕見的猶豫。它的意念掃過下方殘破的穹頂廢墟:“苟延殘喘的劍魄殘渣……殘陽餘燼罷了!”但它並未立刻追擊,似乎那片玉白殘光形成的結界區域,讓它本能地感到某種源自久遠紀元的威脅和厭惡。
    光暈包裹著玄凰,在無盡的劍魄碎片殘骸中急速穿梭。玄凰感覺自己像是墜入了一片由破碎星辰構成的汪洋。巨大的、斷裂的、散發著微光的劍刃碎片如同嶙峋的骸骨山巒,倒塌的劍格、崩裂的護手殘塊如同遠古的遺跡廢墟,懸浮在冰冷的玉白光暈裏,緩慢飄蕩。空氣或者說意識場)中彌漫著淡淡的鐵鏽與血腥混合的氣味,卻又被一種恒古的悲愴與銳利劍意所中和,清冷而孤寂。這正是清瑤師兄本命劍魄最終隕落的“墓地”——一座懸浮在雲淵心爐核心邊緣的無形劍塚!
    “這是……”玄凰的神念在這片遺跡中艱難掃視。她看到一塊數十丈長的巨大劍脊殘片,斷麵光滑如鏡,殘留著深深的爪痕;看到碎裂的劍格碎片上,隱約銘刻著半枚古篆“瑤”字;更在無數碎片環繞的中心區域,看到了一根直插“虛空”的斷裂石柱!石柱本身黯淡無光,如同凡石,但其頂端斷裂處的截麵,卻散發出最為強烈的玉白色輝光,正是庇護她的力量源頭!柱體表麵,縱橫交錯著無數深達尺許的、蘊藏著無盡守護與不屈意誌的……劍痕!
    每一道劍痕上,都流轉著一縷微弱卻精純到極點的清輝。玄凰的目光剛一觸及那石柱頂端的玉白光暈,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便讓她渾身劇震——沒錯!這股氣息,比她感知過的任何劍魄碎片都要精純、都要熟悉!這絕對是清瑤師兄本命劍魄最後的本源烙印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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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當她的視線順著那道最深、仿佛支撐了整個劍塚遺跡的主劍痕滑落時,一個讓她瞬間如墜冰窟的發現映入“眼簾”!
    在那根斷裂石柱靠近底部的位置,在那散發著庇護玉光的劍痕最深處,赫然殘留著幾道……極不協調的暗金色印記!
    這暗金色並非後來沾染的汙穢,而是如同被強大的力量強行烙印、侵蝕在劍魄本源深處!其色澤與流淌的氣息,玄凰熟悉到刻骨銘心——噬魂晶本源煞氣!
    玄凰神魂劇顫。劍痕深處殘留的噬魂煞氣……這意味著什麽?!難道當年……這片核心劍魄在守護雲淵時,就已被噬魂晶暗中侵蝕?甚至是……裏應外合?!
    她掙紮著向那石柱靠近。越靠近,玉白光暈越強,籠罩著她,隔絕了外界的混亂魔念。但當她的神念仔細掃描柱體上那些暗金色印記時,一個更讓她汗毛倒豎的景象顯現出來:那些暗金色印記內部並非凝固的煞氣,無數極其細微、如同脈絡般的玉白色絲線,正頑強地從印記內部蔓延出來,仿佛無數條鎖鏈,從內部死死地“鎖”住了這些煞氣侵蝕點,將其強行壓製!正是這些內生的玉白鎖鏈,維持著劍痕表麵整體的純淨光芒!
    這是……清瑤的劍魄本源在被噬魂晶力量侵蝕汙染的同時,以自身力量為引,構建了內鎖,強行將這份煞氣封印在了自身本源深處?!所以石柱頂端的光芒才依舊純淨?!它是在犧牲自身根基,以身為牢,隔絕汙染?!
    玄凰感到一種巨大的悲愴和荒謬感。這劍塚並非簡單的墳墓,它是清瑤劍魄的殉葬場,更是他以身為鎖、對抗體內噬魂晶侵蝕的最前線!
    她的目光急切地投向石柱周圍漂浮的無數劍魄碎片。大多數碎片都帶著明顯的魔蝕痕跡或噬魂煞氣侵蝕的黑斑。然而,她的神念在掃過一塊較為完整的、形如殘月的護心鏡碎片時,猛地凝固了!
    在那塊月白殘鏡的背麵,一個極其細微的、僅有手指頭大小的區域,沒有被魔氣汙染!那片小小的區域,光滑澄澈如水,在黯淡的鏡背背景上顯得格外突兀!而更讓她心跳加速的是,那片幹淨區域上,粘附著一滴……暗金色的、如同凝固琥珀般的……血珠!
    血珠很小,卻散發著一種讓玄凰神魂烙印都感到悸動的熟悉氣息——溫潤、清澈、帶著淡淡的草木生機……這是她玄凰的血!是當初在天啟峰受創後,留在護身玉佩上的精血氣息!
    這塊月白殘鏡碎片……難道是當初星隕深淵,清瑤身上護心鏡的一部分?!它竟然流落到了這裏?!那滴血……是遺物?!
    就在玄凰的神念全神貫注於那滴精血殘留的瞬間——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到讓整個劍塚空間都為之嗡鳴的共鳴,猛地從她腰間的那枚布滿裂痕的玄凰鑒本體殘片中爆發出來!鏡體劇烈震動,鏡麵不再是之前的血光或清輝,而是被一種純粹到極致的……玉白色光芒充斥!鏡麵之上,屬於玄凰鑒的古拙凰紋烙印在玉光中流轉,發出近乎愉悅的鳴響!
    鏡麵玉光驟然投射而出,並非攻擊,而是化作一道柔和的玉白光柱,精準無比地連接上了那塊月白殘鏡碎片背麵的……那一小滴玄凰的精血!
    嘶……
    如同水滴落入滾燙的丹爐,那一小滴凝固的暗金血珠,在玄凰鑒殘片玉光的照耀下,竟開始緩緩融化、剝離、蒸騰!一股細微卻無比精純的生命精氣與烙印本源信息,被強行從血珠中提煉出來,順著玉白光柱反哺回玄凰鑒殘片之內!
    同時,一道微弱卻清晰的回溯意念,通過玄凰鑒與玄凰本源烙印的聯結,瞬間湧入她的識海!
    眼前景象豁然變幻!不再是死寂的劍塚,而是一片熟悉的山崖邊緣——天啟峰後山斷崖! 視角在劇烈晃動、旋轉!是墜落時的視角!
    這是……那滴精血所封存的……清瑤最後的死亡記憶片段?!
    她“看到”急速下墜中,清瑤記憶主體)艱難地抬起被鮮血染透的手,死死捂住左胸心髒上方。那裏的道袍碎裂,一塊布滿裂紋的護心鏡碎片深深嵌入血肉,而碎片之下,噬魂晶的邪玉殘片正閃爍著極度妖異的深紅光,瘋狂抽取著清瑤的生命力與即將潰散的劍魄!
    “……失敗了麽……不……還不……夠……”清瑤的意念在痛苦與決絕中掙紮,他沾滿自己鮮血的手指顫抖著、艱難地在那塊護心鏡碎片背麵……飛快地……刻畫著什麽!
    視角劇烈晃動,畫麵扭曲。但那最後一抹清晰的畫麵,如同烙印般刻在玄凰的感知裏:
    清瑤染血的指尖,用盡最後的神魂之力,在那塊護心鏡碎片上,勾勒出了一個……半枚古拙凰鳥的符文輪廓!
    正是……玄凰鑒本體核心的凰紋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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