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開往春天的特快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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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她這樣貶低自己的存在,謝同幾乎心痛到無法呼吸,他緊緊抓住她的手,生氣地看著她說道:“屁話,你才不是什麽多餘的存在,以後不許這樣瞎說,聽到沒有?”
    楊安看他這樣滿臉著急,恨不得立馬起身去找別人吵架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好吧,我不說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時間不早了,你快點躺下休息吧,晚上要是不舒服了記得叫我。”
    說罷她便起身要走,謝同卻還是有點不情願,好不容易等到機會讓她可以打開自己,他完全不想就這樣放任她離開,可她已經陪了他這麽久,他也不好意思一直纏著她,隻能故作虛弱,眼神迷離地看著她:“那你去睡吧。”
    楊安便轉過身往房間裏走,可還沒走兩步,他就耍著無賴抓住她的手不放,一邊還不講理地反問她:“我讓你走你還真走啊,我現在可是病人。”
    楊安無奈地撇撇嘴:“可是不是你讓我先睡的嗎?”
    他倒打一耙,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可我也不想一個人呆在這。”
    楊安無奈地歎了口氣:“那你想要怎麽樣”
    “別把門關上,都打開,這樣我就不會覺得是一個人了。”
    楊安隻好聽從他的指揮,將門露出一道縫,可她也實在太過疲憊,沒一會兒便沉沉睡去,而躺在外麵的謝同卻毫無睡意,即便喝了藥,頭暈的厲害,他卻還是覺得無比興奮。
    所以在聽到她熟睡的呼吸聲後,他又悄悄起身,走近她的房間,見她被子掉在地上,他猶豫片刻後還是進來幫她重新蓋好,明明知道該就此離開,他卻鬼使神差地坐在她床邊,細細地盯著她看。
    好像從認識以來他就沒有這樣仔細地觀察過她,每次見麵不是避嫌地躲開,就是遠遠地當沒看見,完全不敢多看她一眼,可此刻他卻鬼迷心竅地上手摸了摸她的臉。
    細膩潤滑的觸感一逝而過,他不舍地在她臉上反複留連,可下一秒她就皺著眉頭翻過身,他的意識也逐漸回籠,逃一般飛奔向外……
    等第二天謝同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原本他還想借著這次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機會同楊安告白,可每次真正想說的話,到了緊要關頭卻總是講不出來。
    而他也隱隱明白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好不容易等到長頸鹿探出頭來,輕舉妄動隻會讓她逃的更快,他絕對不能像王天洋那樣傻乎乎地直接無腦衝,這樣絕對會把她給嚇退,他們還有很多很多的時光可以讓他慢慢來。
    回去的路上他嫌熱,隻穿了一件單衣,而楊安昨晚照顧了他一晚,見不得他隻要風度不要溫度,堅持讓他穿上外套,也許是昨晚的那場談心讓她釋放出了最真實的自己,所以楊安在他麵前不像之前那樣拘束不自在。
    謝同也樂得被她管著,恨不得她能在他麵前再囂張一點、強勢一點,兩個人下午沒有再安排什麽出行計劃,索性直接隨意上了一輛公交車,悠悠閑閑地環遊著市區,見到哪裏熱鬧,便直接下車去閑逛。
    可節假日再怎麽好玩的地方也因為人潮的擁擠,少了幾分該有的韻味,楊安見謝同興致寥寥的模樣,也不想再逛下去,兩個人便沿著原路往回折返。
    謝同原本的計劃是要和楊安好好玩夠四天再回去,可現在他卻不想一味以自己的想法為主,所以接下來的兩天他都沒再強迫楊安陪他出去閑逛。
    而楊安想著他這麽遠跑來,總要好好盡一下地主之誼,卻沒想到謝同一反常態,收斂了他的少爺習性,甚至還好脾氣地跟在她身後,跑到蛋糕店裏陪她兼職。
    楊安一開始並不同意,因為店裏人手夠用,所以店長也不能給他發薪水,幹活隻能當純苦力,可即便如此,謝同還是甘願給她做跟班,就連一向高冷的許逸涵都忍不住在背後八卦他能待多久。
    蛋糕店裏的活不算累,隻是需要一直站著,隻要顧客進來就得有眼色地跑上前去服務,一天下來也總免不了腰酸背痛,唯一的好處就是下班後賣不出去的蛋糕,她們可以拿走幾份當第二天的早餐。
    楊安一個月的生活費並不算多,覆蓋掉基本的吃喝後就沒什麽剩餘,其實這也不是因為媽媽舍不得給她錢,而是從小到大她都習慣了壓抑自己的需求,因為害怕給別人帶來負擔,所以可要可不要的東西她都選擇不去要,實在將就不了的,那就自己想辦法看能不能解決掉。
    而從她上了大學後,這樣的想法便愈發強烈,隻要有空閑的時間她便跑去兼職,客服、話務員、線上家教、麥當勞,但凡她能找得到,便統統一個不落地跑去幹。
    這種迫切希望自己快速獨立,最好誰都不要依靠的念頭幾乎時時刻刻充斥在她腦海,可謝同卻無法理解她的這種急迫,他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在這大好年華裏把自己搞得這麽忙碌廉價,隻為賺取那微薄的酬勞。
    甚至在某天下班後旁敲側擊地問她是不是錢不夠花,如果不夠他可以給她,聽他這樣說,楊安心情莫名感到複雜,她當然知道他是出於好心,可是這樣直白的話傳到她耳朵時,她隻覺得難受,因為這不是關乎錢的事,而是她的尊嚴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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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時候沒有能力,所以當別人說她是拖油瓶時她連還擊之力也沒有,可現在她可以照顧自己,所以她再也不要將自己的期待放在別人身上,她搖搖頭,堅定地拒絕了他的好意:“不需要的,這是我自己願意做的事情。”
    謝同還想再說什麽,可看到她一臉堅持的倔強模樣,再多的話便也說不出口,因為他知道即便她的外表是多麽地溫柔軟和,但她的內心卻是無比堅毅獨立,而更重要的是比起讓她按照他的想法行事,他更希望自己能做到真正地尊重她。
    所以那之後的幾天他再沒說過類似的話,原本他計劃前天就回學校,可臨了臨了還是手滑地點了退票,又多待了兩天,而今天就是假期的最後一天,明天必須要回去上課。
    在去往車站的路上,楊安原本隻準備送他到校門口,看他上了車後自己便回去,可謝同卻不開心地抱怨道:“你忍心讓我一個人拖著病體自己走嗎?再說也沒那麽遠,你送下我能少塊肉嗎?”
    楊安沒辦法隻好跟他一起上車,到了進站口,她便停下腳步揮手衝他告別:“你快進去吧,不然一會兒檢票還得排長隊。”
    謝同站定後低頭看向她,明明人還在他眼前,他卻已經忍不住開始想念,恨不得將她整個人縮小後囫圇個兒帶在自己身邊,這樣無論他走到哪,都不用擔心她會消失掉。
    這樣極端又變態的想法在觸及到她懵懂又坦蕩的視線時反而變得更加強烈,他俯下身不受控製地用力抱了抱她,又趕在她掙紮之前先一步離開,明明心裏慌張的要死,臉上卻看不出一絲波瀾,還故作鎮定地囑咐她:
    “那我就先走了,你在學校好好學習,不要再亂跟別的男生出去閑逛。”
    楊安不由覺得好笑,隻是一次無意和男同學聊天,就被他看見,然後就被他一直念叨到現在,她無奈地反駁道:“什麽呀,那是人家有事找我,而且那也是在學校,哪像你說的到處閑逛。”
    謝同見她撇著嘴的委屈模樣,不由覺得她更加可愛,忍不住上手揉了揉她的丸子頭:“好吧,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得進去了,下次有空再來找你。”
    這話聽起來奇怪,好像他們已經約好了一樣,楊安不禁為他話語裏的理直氣壯感到奇怪,便推辭道:“我們倆離得太遠了,你不用再來找我了。”
    謝同原本還上頭的心因為她下意識的拒絕給澆了個透心涼,他不甘地反問她:“為什麽我不能來?”
    見他眉頭緊皺,一臉受傷的樣子,楊安急忙解釋道“沒有,我不是不讓你來,我的意思是太奔波了,而且我們這兒也沒什麽好玩的。”
    “怎麽沒有,太陽島我就沒有去,聽他們說那邊過了年之後會很好看,到時候開學了咱倆一起去”
    楊安不想在他興頭上又反駁他,隻能敷衍著點點頭:“時間不早了,一會就要檢票,你快進去吧。”
    謝同卻一點都不著急:“沒關係,我先把你送上車再說。”說罷又給她打了個出租。
    楊安費解地皺了皺眉:“這樣我送不送你都沒太大差別嘛,還多花錢。”
    謝同伸手輕輕敲了敲她腦殼:“我樂意不行嗎?回去了記得告訴我一聲。”說罷兩人揮手告別。
    而從那以後謝同的聯係便更加頻繁,即便楊安沒把他的微信置頂,可他的對話框卻始終遙遙領先從不下沉,宿舍裏已經有一半的人都陸陸續續脫了單,熱戀中的小情侶總是喜歡時時刻刻黏在一起,電話不離手,黏糊話也講不停。
    而楊安作為一個單身狗,接的電話同她們比起來居然也不遑多讓。所以總免不了被大家夥調侃,即便她再三解釋隻是一個遠房哥哥,可別人卻不信,還反問她,“誰家好人能天天打電話,不是情哥哥我們才不信呢?”
    楊安受不了這種無法辯解的調侃,隻能每次在謝同打來電話時躲到洗衣房裏去接,作為一個輕微社恐患者,她實在搞不明白有什麽事是非要在電話裏才能講清楚的,而比電話更可怕的是謝同無比熱衷於視頻聊天。
    無論楊安打多少字,他總能在下一秒彈出一個視頻框,而隻要她接的晚一點,或者沒及時接到,他便會用消息連番轟炸她。
    哪怕楊安同他離得那麽遠,可他幹了什麽?去哪遊玩過?正在做什麽項目?她都通通知曉,原因無他,隻因為謝同事無巨細都會向她一一報備,很多時候她都想說‘你其實不用和我說這些的。’
    可每次看到謝同興致勃勃同她分享自己事情時的喜悅,她又沒法去潑他涼水,於是兩個人聊天的界限一再模糊。
    而從他上次提過她兼職問題以後,媽媽某天突然心血來潮地問她是不是錢不夠用,就連謝叔叔偶爾也會在微信上給她轉賬,雖然她再三拒絕,可背後緣由她卻清楚地明白都是謝同的緣故。
    除了這些拐彎抹角的關心以外,謝同更多的還是直給,水果、甜點、零食她總能不間斷地收到,甚至偶爾的快遞裏連彩妝都能捎帶,每當她開口拒絕,他總能找到理由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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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想多了,我室友給她女朋友買,為了湊滿減我才給你捎的,就當是報答你之前給我做的飯。”……“外賣券用不完可惜了,就給你點了,不愛吃你就分給你室友。”
    他的借口總是那麽的正當又無懈可擊,容不得她有半分推拒,可楊安不想有心理壓力,隻能反過來也送他東西,而謝同的本意就是要減輕她負擔,見她這樣計較,也就歇了這份心思。
    隻是隨著兩個人距離慢慢拉近,楊安不再像之前那樣同他客氣,這反而讓他變得愈發霸道,總是時不時就想給她發消息,了解她一切動向,哪怕她的反應並不像他那樣熱烈,他卻還是滿心歡喜地將她連同自己的未來規劃在一起。
    所以很多時候他說的話主語都是我們,比如“我們以後一起去上海玩……我們畢業一起考研考到一個學校……我們一起出國去旅行……”
    這樣的話一次兩次或許楊安還不會太在意,可說的多了,她便開始惶恐,因為她清楚地知道有些事情還沒開口,卻又冥冥中即將戳破麵紗時最是令人緊張。
    她不想誤解他,也不想讓他誤解自己,所以隻能龜縮著冷處理,回話的語氣更加疏離,回的消息也總是晚一點少一點,但這絲毫影響不到謝同,他的信息還是如往常那樣密集,隻是偶爾會直接出聲指責她的冷淡:
    “你上了大學後怎麽變得這麽懶,回個消息都跟蝸牛一樣……”
    偶爾實在生楊安的氣,便也冷著不理她,可往往憋不了多久,就還是原照原的繼續找她,這不禁讓楊安驚訝到咋舌。
    她既怕自己想的太多,又怕自己猜想成真,但好在謝同沒有再說那些奇怪的話,隻是仍舊像一個小孩子一樣,想要別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她想也許他隻是需要一個看過他真麵目的朋友,所以也就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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