醃菜壇的酸臭味鑽進鼻腔時，杜天正用指甲摳著青磚縫隙裏的黴斑。子時三刻的月光從氣窗斜切進來，在他手背上劃出一道分界線——左邊是沾著醬汁的留影石，右邊是從帆布包裏露出的半截泡泡紙包裝膜。
    "柳師姐說執法堂的地牢有隔音禁製。"他撚起泡泡紙邊緣，塑料薄膜在月光下泛著彩虹色的油光，"但物理定律總該管用吧？"
    柴房外傳來竹帚掃地的沙沙聲。杜天迅速把留影石塞進褲腰，泡泡紙卷成筒狀插在後領。當趙老四的燈籠光掠過窗欞時，他正鼾聲如雷地蜷在幹草堆上，懷裏抱著個鼓囊囊的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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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牢石壁滲出的水珠在青苔上匯成細流。杜天假裝係鞋帶，把泡泡紙沿著牆角貼成波浪形。塑料膜上的氣泡隨著呼吸輕輕顫動，像無數隻微縮的耳朵。
    "杜師兄？"小六子的聲音從鐵柵欄後飄來，"他們給我灌了吐真劑..."
    "噓——"杜天掏出藍牙耳機晃了晃，"現在試試。"
    耳機裏突然爆出刺耳雜音，泡泡紙上的氣泡接連炸開三四個。杜天急忙調整薄膜角度，當最後個氣泡對準通風口時，雜音突然變成了清晰的抽泣。
    "他們問誰給的跳跳糖...我說是膳房偷的蜂蜜..."
    杜天從麻袋裏摸出可樂瓶，褐色的液體裏沉著十幾顆曼妥思。"聽著，明天午時血煞長老要查驗你的靈根。"他擰開瓶蓋，氣泡順著瓶壁蛇行而上，"到時候把這個潑在..."
    牢門突然被踹開。趙老四的燈籠照出牆上扭曲的泡泡紙，薄膜上的彩虹反光正巧映在他三角眼的瞳孔裏。
    "杜雜役！"總管的聲音像鈍刀刮骨，"深更半夜在地牢..."
    "練習新學的隔音陣。"杜天一腳踩住滾向牢門的可樂瓶，泡泡紙在他背後發出細碎的爆裂聲，"您看這上古秘法——"
    趙老四的燈籠杆突然戳向他咽喉。杜天側身閃避，裝著曼妥思的可樂瓶順著褲管滾到牆角。總管身後兩個執法弟子已經掐起法訣，青紫色的靈火在指尖跳動。
    "上次不鏽鋼盆擋天劫，這次又是什麽邪器？"趙老四的燈籠光掃過泡泡紙，突然照見杜天腰間露出的留影石邊緣。
    藍牙耳機裏傳來柳青的驚呼。杜天猛拍牆麵，預先埋好的三卷泡泡紙同時展開，無數氣泡在靈火照耀下炸開密集的劈啪聲。執法弟子們的咒語頓時被噪音幹擾，青紫色火苗像接觸不良的燈泡般閃爍。
    "現在！"杜天踹飛可樂瓶。
    曼妥思撞進瓶口的刹那，褐色的噴泉直接掀翻了地牢頂棚的蜘蛛網。趙老四被汽浪衝得撞上牆壁，泡泡紙吸飽了爆炸聲波，像透明的海葵般劇烈膨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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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前的混亂中，杜天摸到了小六子冰涼的手腕。留影石在兩人掌心傳遞時，他聽見藍牙耳機裏柳青的喘息聲突然變成雜音。
    泡泡紙隔音陣邊緣，一片被汽浪掀飛的薄膜正巧粘在血煞長老的靴底。暗紅色的袍角掠過拐角時，薄膜上最後一個氣泡"啪"地炸開，滲出幾滴猩紅的液體。
    "杜師兄..."小六子突然抓緊他衣袖，"你聞到了嗎？"
    潮濕的黴味裏混進了鐵鏽般的腥氣。杜天低頭看自己掌心——留影石表麵的醬汁正在月光下蠕動，漸漸組成一個殘缺的陣法圖案。
    藍牙耳機徹底靜默前，他聽見柳青最後半句傳音："...子時三刻的醃菜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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