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青銅柱的凹槽裏流淌，杜天指尖還殘留著留影石冰涼的觸感。他盯著柱身上那些便利店商品的浮雕，突然聽見小六子倒抽冷氣的聲音："杜哥，那些巡邏隊......"
    "噓——"杜天一把拽著他蹲下，磁鐵從袖口滑落，啪地吸在青銅柱底部。遠處火把的光點正在山道上蜿蜒，最近的距離他們不到三十丈。
    柳青的咳嗽聲從背後傳來，帶著血沫的沙啞："後山...護山靈獸...這個時辰該換崗..."
    杜天眼睛一亮。他摸出口袋裏的塑料口哨——上周係統獎勵的【初級喚靈笛試用裝）】，說明寫著"可模仿方圓五裏內任意生物聲波頻率"。哨身還沾著食堂偷來的豬油，在月光下泛著滑稽的油光。
    "小六子，記不記得上個月靈獸發情期的叫聲？"
    "杜哥你別是想......"小六子的圓臉在黑暗裏皺成包子，"那畜生叫起來跟殺豬似的......"
    杜天已經含住口哨。第一聲漏氣的尖嘯驚飛了樹梢的夜梟，第二聲突然變成淒厲的、帶著顫音的嘶吼，連青銅柱都開始共振。山道上的火把頓時亂作一團。
    "往東邊跑了！"
    "快通知馴獸堂！"
    雜亂的腳步聲遠去後，杜天卻僵在原地。口哨還在持續發出低頻震動，他感覺有粘稠的靈力正順著哨身往喉嚨裏鑽。地麵突然傳來細微的震顫，遠處傳來建築物錯位的嘎吱聲。
    "杜哥？"小六子驚恐地看著他發光的喉嚨，"你眼睛......"
    整座山突然活了。地脈如同巨蟒翻身，魔宗的亭台樓閣在月光下緩慢平移，瓦片雨點般墜落。杜天被震倒在地，看見後山岩壁裂開一道縫隙，露出半塊鏽蝕的金屬匾額——"沃爾宗"三個字殘缺不全，但那個熟悉的黃色弧形標誌讓他的心髒狠狠抽痛。
    柳青突然撲過來按住他握口哨的手："停！地下有東西醒了！"
    已經晚了。杜天咳出一團銀光，口哨炸成碎片。地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那道裂縫突然擴張成幽深的甬道，陰冷的風裹挾著某種合成塑料與靈藥混合的古怪氣味撲麵而來。
    小六子牙齒打顫的聲音格外清晰："這、這該不會是......"
    "超市遺址。"杜天抹掉嘴角的血跡，係統光幕突然在眼前炸開：【警告！檢測到同源能量波動！】。他盯著裂縫深處若隱若現的熒光貨架，突然明白為什麽血煞長老會對一個雜役窮追不舍。
    柳青的劍尖突然指向他們身後："有人來了。"
    月光照亮了趙老四那張因驚恐扭曲的臉，他身後還跟著三個舉著火把的巡邏弟子。杜天本能地摸向腰間，卻隻抓到半截斷裂的磁鐵。
    "我就知道是你這災星！"趙老四的尖叫變了調，"上次是閃光彈，這次直接拆山門？！"
    最壯的巡邏弟子突然跪下："師、師兄...那裂縫裏有東西在發光......"
    杜天趁機拽起小六子就往裂縫跑。身後傳來趙老四歇斯底裏的喊叫："攔住他們！血煞長老說過活要見人死要見——"
    聲音戛然而止。杜天回頭時，看見趙老四的衣角被突然閉合的地縫夾住，整個人懸在半空瘋狂掙紮。更遠處，魔宗建築群還在持續移位，一座鍾樓正緩緩沉入地下。
    "杜哥..."小六子死死抓著他的胳膊，"咱們真要進去？"
    裂縫深處傳來電子合成音般的機械女聲："歡迎光臨......"尾音拖長得令人毛骨悚然。柳青突然把劍橫在胸前："有東西出來了。"
    杜天看著從黑暗裏滾出來的購物車——鏽跡斑斑的車籃裏堆滿靈石，車身上纏繞著發光的藤蔓。當購物車經過某塊地磚時，天花板上突然垂下一串風鈴，叮當聲裏混著係統提示音：【檢測到員工卡......】
    "員工折扣..."杜天無意識地喃喃自語，感覺後頸的係統印記開始發燙。他摸出兜裏那枚從地球帶來的便利店工牌，塑料卡片正在滲出淡藍色的光。
    柳青的劍尖突然轉向他："你到底是什麽人？"
    沒等杜天回答，整條甬道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購物車自動轉向，貨架上的商品包裝全都印著陌生的符文。最深處的收銀台後，坐著一具身披員工製服的骷髏，指骨還搭在掃碼槍上。
    "警告。"骷髏的下頜骨開合著，發出和係統一模一樣的電子音，"未授權人員禁止進入生鮮區......"
    杜天腿一軟跪倒在地，聽見背後傳來血煞長老陰冷的笑聲："原來鑰匙真的在雜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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