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天拽著柳青的衣領滾向牆角，爆炸的氣浪將貨架上的辣條包裝袋掀得漫天飛舞。趙老四殘部引爆的烈焰符在倉庫裏炸開，火舌舔舐著堆積如山的打火機包裝箱。
    "咳咳...杜哥，這打火機..."小六子從貨架底下鑽出來，手裏還攥著那個印著便利店ogo的塑料打火機。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杜天拍打著沾在袖口的火星，藍牙耳機裏突然傳來刺啦刺啦的電流聲。他猛地按住右耳："等等...宗主的聲音！"
    自動售貨機被炸開的缺口後麵，隱約傳來鐵鏈晃動的嘩啦聲。柳青的劍尖挑起半片燃燒的包裝紙，火光映出地板上蜿蜒的血跡，一直延伸到黑暗深處。
    "係統，兌換消防滅火器！"杜天在腦海中急呼。虛擬界麵彈出提示：【消耗300積分，剩餘積分：127。附加說明：幹粉在修真界將轉化為"噬靈塵暴"，持續30秒】
    沉重的紅色鋼瓶憑空出現，杜天差點被墜得踉蹌。他利落地拔掉保險銷，對準烈焰符燃燒的方向："都閉眼！"
    白色粉末噴湧而出的瞬間，整個倉庫的空氣突然凝滯。那些本該普通的碳酸氫鈉顆粒在空中扭曲變形，化作無數閃爍磷光的微型漩渦。火焰像是被無形的手掐滅，連帶著貨架上殘留的靈氣都被吸食殆盡。
    "這是..."柳青的劍鞘突然劇烈震顫，"噬靈塵？傳說中能吞噬元嬰的凶物？"
    杜天沒空解釋，滅火器噴口已經轉向自動售貨機後的通道。幹粉風暴過處，隱藏在空氣中的防禦陣法發出玻璃破碎般的脆響。他瞥見小六子正用衣袖捂著口鼻，那雙瞪圓的眼睛裏寫滿"這又是什麽邪門法寶"的震驚。
    "走！"杜天踹開扭曲變形的售貨機殘骸，"宗主的聲音是從下麵——"
    他的話戛然而止。
    地下室的景象讓所有人僵在原地。十二根刻滿符文的鐵柱呈環形排列，中央懸空吊著個瘦骨嶙峋的身影。鐵鏈貫穿那人的琵琶骨，在月光石幽藍的照明下，杜天看清了那張布滿血痂的臉——正是失蹤半年的魔宗宗主厲無涯。
    更詭異的是，宗主眉心插著半截塑料勺。便利店常見的白色一次性餐具，此刻卻泛著妖異的紫光，勺柄上還印著杜天再熟悉不過的連鎖店商標。
    "不可能..."杜天聽見自己幹澀的聲音，"上周盤點時隻少了三包紙巾和..."
    柳青的劍突然發出清越龍吟。年輕修士橫劍當胸，劍鋒精準劃過再度襲來的幹粉雲霧。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中，那些噬靈塵竟被劍氣牽引，在他們周圍形成半球形的保護罩。
    "三十秒！"杜天大喊著衝向鐵柱陣，滅火器噴口對準最粗的那根鎖鏈。鋼瓶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壓力表指針瘋狂搖擺——噬靈塵暴正在反噬法寶本身。
    小六子不知從哪撿來根鐵棍，拚命撬著地麵的陣法凹槽："杜哥！這些紋路和倉庫收銀台下麵的..."
    "是同一個傳送陣。"杜天額頭沁出冷汗，滅火器把手已經燙得握不住。透過漸漸稀薄的幹粉霧障，他看見宗主緩緩抬起了頭。
    那雙本該威嚴的眼睛裏，瞳孔已經擴散成詭異的灰白色。但當視線落在杜天腰間別的掃碼槍上時，幹裂的嘴唇突然顫抖起來：
    "係...統..."
    這兩個字像一桶冰水澆在杜天背上。他下意識摸向掃碼槍，卻聽見背後傳來柳青的悶哼。維持防護罩的劍氣開始紊亂，幾粒漏網的噬靈塵擦過年輕修士的臉頰，立刻蝕出細小的血痕。
    "堅持住！"杜天調轉即將過載的滅火器，剩餘幹粉呈扇形掃向鐵柱。符文在接觸到噬靈塵的瞬間黯淡下去，但中央鐵鏈上的紫光卻更盛了。那半截塑料勺開始高頻振動，發出類似掃碼槍讀取條形碼時的"滴"聲。
    宗主突然發出不似人聲的嚎叫。杜天眼睜睜看著老人家的皮膚下鼓起無數小包，像是有蟲子在血管裏遊走。藍牙耳機在此刻爆出尖銳鳴響，他痛苦地扯下耳機，卻聽見裏麵傳來斷斷續續的電子音：
    "警告...跨界信號幹擾...商品溯源功能激活..."
    "杜天！後麵！"柳青的喊聲撕心裂肺。
    杜天轉身時，看見趙老四舉著柄燃燒的桃木劍撲來。那張油膩的臉上帶著癲狂的笑容，劍尖直指他手中的滅火器鋼瓶。
    千鈞一發之際，小六子扔出的鐵棍擊中趙老四膝蓋。總管慘叫倒地，燃燒的符劍擦著杜天耳畔飛過，徑直刺入鐵柱陣中央。
    世界安靜了一瞬。
    然後所有鐵鏈同時崩斷。宗主墜落的身影在半空詭異地停滯，眉心塑料勺迸發出刺目強光。杜天被氣浪掀翻時，最後看見的是老人炸裂的袖袍裏——密密麻麻的打火機如蜂群般湧出。
    他的後背重重撞在牆上，滅火器鋼瓶終於不堪重負地炸開。最後一點幹粉在眼前形成奇異的霧幕，霧中浮現出便利店收銀台的虛影。穿著製服的自己正在掃碼槍上輸入什麽，而貨架陰影裏，分明站著個眉心發紫的身影...
    "杜天！杜天！"
    柳青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杜天掙紮著撐開眼皮，發現地下室已經麵目全非。鐵柱全部攔腰折斷，宗主不見蹤影，隻有那半截塑料勺斜插在地縫裏，微微顫動。
    小六子拖著受傷的腿爬過來，手裏還攥著那個引發爆炸的打火機："杜哥，這上麵的生產日期..."
    杜天突然渾身發冷。他想起上周夜班時，監控攝像頭莫名失效的二十三分鍾。想起盤點時多出來的三箱臨期商品，想起店長說"這批打火機要特別檢查"時的古怪表情。
    藍牙耳機殘骸裏，電子音仍在斷續重複："溯源完成...商品編號...匹配員工卡..."
    月光石的光芒突然熄滅。在徹底降臨的黑暗中，塑料勺發出的紫光在地麵投下扭曲的影子。那影子緩緩蠕動，漸漸形成兩個漢字：
    【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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