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嶽長老“到”字即將出口的瞬間！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仿佛自亙古洪荒深處傳來的劍鳴，毫無征兆地從劍痕石壁的最底部響起！
    那道被葉辰凝視了許久，被淩飛宇等人視作廢石裂紋，被所有弟子忽略的古老痕跡，驟然間，亮起了一抹灰蒙蒙的、毫不起眼的光華！
    光華一閃即逝，快到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嗯？！”
    嶽長老準備宣布結束的話猛地卡在了喉嚨裏，他那雙一直如同枯井般古波不興的眼睛，驟然睜開！兩道駭人的精光從他渾濁的眼眸中迸射而出，如同兩柄無形的利劍，死死地盯住了葉辰的方向，更準確地說，是盯住了葉辰所凝視的那片石壁！
    那是什麽？
    幾乎在同時，一直閉目養神，如同入定老僧般的穆長老，也倏地睜開了雙眼，眼中閃過一抹驚疑不定。他感受到的並非劍意，而是一種極其細微卻無比純粹的精神波動，與石壁某處產生了奇異的連接。
    山穀內，除了葉辰，其他弟子都還沉浸在自己的參悟中，或苦思冥想，或比劃演練。
    淩飛宇剛剛穩固了自己“悟出”的那式“飛虹貫日”，正洋洋得意地調整著內息，準備接受嶽長老的讚許和眾人的羨慕。他眼角餘光瞥見嶽長老和穆長老的異動，不由心中一動：“莫非又有誰悟出了什麽？不可能比我更快，更好！”
    他循著兩位長老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見葉辰依舊傻愣愣地站在那片亂石般的石壁角落，姿勢都沒變過。
    “哼，裝神弄鬼！”淩飛宇嘴角撇過一抹不屑，低聲嘟囔，“兩位長老怕是被這小子故弄玄虛給騙了，那種地方能有什麽……”
    他的話還沒說完，異變再生！
    “嗡嗡嗡——”
    那道古老的痕跡，那抹灰蒙蒙的光華雖然消失了，但一種更加清晰的劍鳴聲，接連不斷地響起。這一次，不再是一閃即逝，而是如同水波般擴散開來！
    以葉辰所凝視的那一點為中心，石壁上，那些被歲月磨蝕得幾乎看不見的淺淡劃痕，那些細小的裂紋，那些崩裂的石皮邊緣……竟然都開始泛起同樣的灰蒙蒙光暈！
    光暈不大，卻連成一片，如同一張沉睡了萬古的星圖，在此刻被驟然點亮！
    一股難以言喻的蒼茫、古老、原始、鋒銳的氣息，從石壁底部彌漫開來。
    這股氣息並不霸道，也不淩厲，卻仿佛是萬劍之源，讓周圍所有清晰可辨的劍痕上蘊含的劍意，都在此刻微微顫抖，仿佛在朝拜，又仿佛在畏懼！
    “這……這是……”嶽長老幹枯的嘴唇哆嗦著，原本銳利的目光此刻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與狂喜，他甚至下意識地從蒲團上站了起來，身形都有些搖晃。
    穆長老也是一臉動容，喃喃道：“劍道本源……竟是劍道本源的氣息……這怎麽可能？！”
    那些正在參悟的弟子們，此刻終於被這接連的異象驚動了。
    “怎麽回事？”
    “石壁……石壁發光了？”
    “好奇怪的感覺……我的劍好像……好像在害怕？”一個弟子看著自己腰間的佩劍，那劍正在微微顫鳴。
    淩飛宇臉上的得意之色早已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錯愕與茫然。他呆呆地看著那片之前被他嗤之以鼻的“廢石區域”，感受著那股讓他心神都為之顫栗的古老氣息，腦中一片空白。
    “不……不可能……那裏明明什麽都沒有……”他失神地自語。
    蘇媚也停下了參悟，美眸中滿是震驚地望著葉辰的方向。她看不懂那是什麽，但她能感覺到，一種讓她靈魂都感到敬畏的力量，正在蘇醒。
    而此刻的葉辰，對外界的一切毫無所覺。
    他的整個心神，依舊沉浸在那道最初的、細微的石紋之中。
    《太初劍典》的內息在他體內瘋狂運轉，識海深處那幾個古樸的字符，也散發出越來越盛的微光，與石壁深處那股蘇醒的意誌遙相呼應。
    他並未刻意去學什麽招式，也沒有去記什麽法門。
    但在那刹那的共鳴之中，他對“劍”的理解，發生了一種翻天覆地的變化。
    劍，不是招，不是式，不是技巧。
    劍，是鋒芒，是決絕，是斬破一切的意誌！
    是開天辟地的那第一縷鋒芒！
    一種明悟湧上心頭。
    葉辰的身體，在無人察覺的細微之處，悄然發生著改變。
    他的眼神依舊空蒙，但若仔細看去，會發現瞳孔深處仿佛有星辰寂滅又重生。他的指尖微微顫動，並非因為緊張，而是一種本能的、想要切割什麽的衝動。
    然後，一股極其微弱，卻凝練到了極致，鋒銳到了極致的氣息，從他的身上，緩緩地、卻又無比堅定地散發出來。
    那不是元力波動，不是氣血湧動。
    那是……劍意！
    一道純粹到不含任何雜質，原始到仿佛未經任何雕琢的劍意雛形！
    雖然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但其本質的鋒銳，卻讓時刻關注著他的嶽長老和穆長老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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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劍意雛形！”嶽長老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了，他死死盯著葉辰，仿佛要將他看穿，“他……他竟然在鍛體境……不，他甚至連煉氣境都未穩固，竟然……竟然就觸摸到了劍意的門檻！”
    尋常劍修，哪怕是天才，也往往要到築基後期甚至金丹期，在對劍道有了極深的理解和積累之後，才有可能凝聚出屬於自己的劍意。
    而葉辰，此刻，就這麽站著，看著一塊廢石，就悟了？
    穆長老眼中精光閃爍，沉聲道：“嶽師兄，你看他身上散發的那縷氣息……何其純粹！不似後天演化，倒像是……像是直接觸及了劍之本源！”
    “不錯！”嶽長老重重點頭，語氣中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他所觀摩的那道痕跡，我曾無數次探查，隻覺其古老，卻從未想過，那竟是……竟是傳說中開辟混沌的一劍所留下的……一絲微不足道的投影痕跡！”
    這道痕跡太過古老，太過本源，其中蘊含的意誌也太過浩瀚，早已超越了招式的範疇，所以萬千年來，青雲劍宗無數弟子來此參悟，都將其忽略，隻當是天然的石紋。
    誰能想到，今日，竟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引動了共鳴！
    “故弄玄虛！一定是故弄玄虛！”淩飛宇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地低吼。他無法接受，自己費盡心機才“悟出”一式劍招，沾沾自喜，結果這個泥腿子，竟然搞出這麽大的動靜，還引得兩位長老如此失態！
    這讓他感覺自己像個跳梁小醜。
    就在這時，葉辰緩緩地眨了眨眼睛，空蒙的眼神漸漸恢複了焦距。
    他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四周，似乎不明白為什麽所有人都用那種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我……我怎麽了？”他低聲自語，隨即感覺到自己身體有些不同。
    好像……有什麽東西，從心底裏生出來了。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五指虛握，仿佛握著一柄無形的劍。
    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晰感充斥著他的腦海，他感覺自己對“鋒利”這個詞，有了全新的認識。
    周身那縷微弱的劍意雛形，隨著他心念一動，竟在他指尖凝聚成一點幾乎看不見的寒星。
    “嗤啦……”
    一聲極其輕微的撕裂聲響起，葉辰腳邊的一塊小石子，無聲無息地多了一道平滑的切口，仿佛被最鋒利的刀刃切過。
    而他，根本沒有動用任何元力。
    這……這是……
    葉辰自己都愣住了。
    “好！好！好！”嶽長老連說三個“好”字，激動得胡子都在顫抖。他幾步走到葉辰麵前，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寶。
    “孩子，你叫什麽名字？”嶽長老的聲音不再沙啞，反而帶著一絲急切。
    葉辰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老實回答：“弟子葉辰。”
    “葉辰……”嶽長老細細品味著這個名字，眼神愈發明亮，“你可知，你剛才領悟了什麽？”
    葉辰搖了搖頭，有些困惑：“弟子……弟子隻是看著那道石壁上的痕跡，感覺……感覺很親切，然後就……”
    他說不清楚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
    “親切……”嶽長老聞言，更是心頭巨震，暗道：“果然是與劍道本源有緣！《太初劍典》……莫非，這世間真的還存在著《太初劍典》的傳承？！”這個念頭在他心中一閃而過，讓他看向葉辰的目光更加複雜。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朗聲道：“葉辰，你於劍痕石壁之前，心與道合，觸及劍道本源，凝練劍意雛形！此等悟性，老夫執掌劍痕石壁數百年來，前所未見！”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所有弟子都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葉辰。
    劍意雛形？那是什麽？他們不懂，但聽嶽長老的語氣，就知道這絕對是了不得的東西！
    淩飛宇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雙拳緊握，指甲都快嵌進了肉裏。他死死地瞪著葉辰，眼神中的嫉妒和怨毒幾乎要化為實質。
    “憑什麽！憑什麽一個山野村夫能有如此機緣！”他在心中瘋狂咆哮。
    穆長老也走了過來，微笑著對葉辰點了點頭：“葉辰，你很好。心性、悟性皆為上上之選。看來，我青雲劍宗，要出一位真正的劍道奇才了。”
    兩位長老如此不加掩飾的讚賞，讓葉辰都有些不知所措。
    嶽長老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葉辰身上，沉聲道：“此次悟性考驗，葉辰，當為第一！”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芒，一字一句地說道：
    “評級，甲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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