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在丙柒號修煉室又修煉了兩日。煉氣境後期的修為穩固無比，丹田內的淡金色劍元液化程度更高，幾乎如同水銀般沉重凝練。
    《太初劍典》的運轉越發得心應手，他隱約感覺到，這丙柒號修煉室的靈氣，對於《太初劍典》這種饕餮般的功法而言，似乎有些……不夠勁了。
    吸收的效率，不如此前那般迅猛。
    “還有三日。”葉辰睜開眼，眸中劍芒內斂。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
    “執事說過，不得擅自離開修煉室區域……”葉辰回憶著。這“修煉室區域”應該指的是所有標記了編號的石室及其連接通道。
    他想了想，決定在丙字號區域內走動一番。或許，有些位置的靈氣會更濃鬱一些？或者，能有什麽新的發現？
    他推開石門，走了出去。
    通道內依舊幽靜，偶爾能感應到其他石室內傳出的微弱靈力波動。
    葉辰沿著主通道往裏走，越走越深，光線也漸漸暗淡下來。此處的石室編號也從“丙”字頭變成了“乙”字頭，顯然是更高級別的修煉區域。他不敢貿然靠近那些乙字號石室，那裏必然有更強的內門弟子在修煉。
    他隻是在丙字區域的邊緣小心探索。
    當他走到丙字區域最深處，一個幾乎被忽略的角落時，發現了一條極為狹窄、僅容一人通過的裂縫般的岔道。
    裏麵黑漆漆的，似乎並無人工開鑿的痕跡。
    一股隱約的、帶著些許腥甜和酒氣的古怪味道，從裏麵飄散出來。
    更奇特的是，他體內的《太初劍典》劍元，在靠近這裂縫時，竟微微一顫。
    葉辰心中一動。
    這地方，有古怪。
    他屏住呼吸，側著身子，小心翼翼地擠了進去。
    裂縫不長，三五步便到了盡頭。
    眼前豁然開朗，是一個不規則的天然石窟，比外麵的標準修煉室要大上不少。
    石窟內的靈氣濃度，竟比丙柒號還要濃鬱幾分，卻顯得有些駁雜混亂，不似外麵那般純淨，混亂中夾雜著些許精純。
    而在石窟的最深處，一塊磨盤大小的青石上，斜躺著一個身影。
    那是個老者。
    頭發亂蓬蓬得像個鳥窩，胡子也糾結在一起，看不出本來的顏色。身上的灰布袍子油光鋥亮，破了好幾個洞，散發著濃鬱的酒氣和一種說不出的餿味。
    他手裏緊緊攥著一個烏漆嘛黑的酒葫蘆，胸膛隨著粗重的呼吸起伏，鼾聲打得山響，咕嚕咕嚕的，像是有隻蛤蟆在他喉嚨裏叫。
    老者身旁，東倒西歪地扔著好幾個空酒壇。
    “宗門裏……還有這等人物？”葉辰眉頭微皺，有些愕然。
    看這模樣，倒像是個酒鬼乞丐，怎麽會出現在戒備森嚴的聚靈洞深處？
    他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不想驚擾到對方。
    然而，就在他準備悄悄退出去的時候，那老者的鼾聲，戛然而止。
    “嗯？”
    老者喉嚨裏發出一聲含糊的囈語，眼皮顫動了幾下，慢悠悠地睜開了。
    一雙渾濁的、布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向了葉辰。
    葉辰心頭一跳，連忙躬身行禮：“晚輩葉辰，無意打擾前輩清修，還請前輩恕罪。”
    老者沒說話，隻是盯著他，那眼神像是要穿透他的皮肉，看到他的骨頭裏去。
    葉辰被他看得有些發毛，依舊保持著躬身的姿勢。
    過了好一會兒，老者才打了個長長的酒嗝，一股濃烈的酒臭味撲麵而來。
    “嗝……小子……”老者的聲音沙啞幹澀，像是許久沒有說過話，“你身上……有劍的味道。”
    葉辰心中一凜。
    老者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又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蘆，似乎想喝一口，卻發現是空的，不由撇了撇嘴。
    他再次看向葉辰，眼神迷迷糊糊的：“嗯……還有點……太初的味道？怪哉……怪哉……”
    葉辰瞳孔驟然一縮！
    太初？！
    這老者，難道看出了《太初劍典》的端倪？這怎麽可能！
    “嘿嘿……”老者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幾顆黃牙，“是老頭子我睡糊塗了？還是你小子……偷了老頭子我藏的‘太初仙釀’？”
    葉辰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這老者說話顛三倒四，瘋瘋癲癲的。
    “前輩說笑了，晚輩不懂什麽太初仙釀。”葉辰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
    “不懂？”老者歪著腦袋，像是打量什麽稀罕物件一樣打量著葉辰，“不懂也好，懂了……麻煩。”
    他嘟囔了一句，然後伸出髒兮兮的手指，指了指石窟角落裏一塊拳頭大小、平平無奇的黑色石頭。
    “小子，看你也是個用劍的。既然擾了老頭子的好夢，也不能讓你白來。”
    老者嘿嘿一笑，眼神裏閃過幾分狡黠，又帶著幾分戲謔。
    “喏，看到那塊石頭沒？”
    葉辰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扔在路邊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
    “看到了，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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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老者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說出了一句讓葉辰目瞪口呆的話。
    “你，用你的劍，讓那塊石頭……哭出來。”
    “什麽？”葉辰懷疑自己聽錯了，“讓……石頭哭出來？”
    “對嘍！”老者一拍大腿，仿佛這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要求，“哭出聲來，掉眼淚的那種。做到了，老頭子我……就送你一場小造化。做不到嘛……嘿嘿，老頭子我這聚靈洞的清淨地，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隨便闖的。”
    說到最後，他那渾濁的眼神裏，陡然閃過一抹令人心悸的寒光，那寒光一閃即逝，卻讓葉辰渾身汗毛倒豎！
    這老者，絕非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葉辰心念電轉。
    讓石頭哭？這是什麽古怪考驗？
    用劍……石頭是死物，如何能哭？
    是某種幻術？還是考驗自己對劍的理解？亦或是……這老者根本就是在戲耍自己？
    可剛才那道寒光，做不得假。
    老者不經意間流露的氣息，也絕非尋常醉漢。
    葉辰深吸一口氣，目光投向那塊黑色的石頭。
    他沒有立刻拔劍，而是仔細觀察著那塊石頭。
    石頭表麵粗糙，棱角分明，靜靜地躺在那裏，仿佛亙古不變。
    哭……
    葉辰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
    是劈碎它？讓它粉身碎骨，算是悲泣？不像。
    是用劍氣在上麵刻畫出流淚的痕跡？似乎也不對，老者說的是“哭出聲來，掉眼淚”。
    這考驗，當真古怪至極。
    他看向老者，老者已經重新閉上了眼睛，嘴角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又睡著了，隻是手指輕輕敲打著酒葫蘆，發出“篤篤”的輕響，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葉辰不再猶豫。
    不管這考驗多麽離譜，他都要試一試。
    這位神秘的老者，給他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或許，這真的是一場機緣。
    他緩緩抽出腰間的凡鐵長劍。
    劍身在昏暗的石窟中，泛著幽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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