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準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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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灰荒原那場驚世大戰的餘燼尚未冷卻,混沌的渦流已在宇宙深處重新凝聚。
吳通的身影在無盡虛空中穿梭,混沌羽翼每一次舒展,都如垂天之雲掠過死寂的星域,在冰冷的黑暗裏犁開億萬裏的混沌軌跡。
他體內,屬於血弑羽的那份太虛真靈與道果,正化作滾燙的洪流,狂暴地衝擊著大羅金仙巔峰的壁壘,那層無形的界限在洪流的衝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裂紋遍布。
“轟隆隆——!”
九重天外,仿佛亙古存在的混沌雷海被徹底激怒。
不再是劫雲匯聚,而是整片雷海直接倒灌而下!
粘稠如汞漿的混沌雷霆,每一滴都蘊含著破滅大界的原始偉力,化作滅世的瀑布,目標隻有一個——下方那道渺小卻散發著恐怖吞噬氣息的身影!
“天……天塌了!”有駕馭殘破飛舟、僥幸從劫灰荒原逃出的尋寶者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飛舟在狂暴的雷威下劇烈顫抖,護罩明滅不定,隨時可能解體。
“混沌劫!真正的混沌大劫!比記載中的還要恐怖萬倍!”一個眉心生有豎瞳的古老種族老者駭然失色,他族中秘典曾描繪過這等景象,那是傳說中混沌體大成、衝擊至高領域時才會引來的禁忌天罰,“他竟真走到了這一步!要逆天成準仙王!”
“快看那矛!”飛舟上,一個年輕人指著雷瀑中心,聲音因恐懼而扭曲。
雷海中心,吳通傲然而立。
麵對足以湮滅仙王之下一切存在的混沌雷瀑,他非但沒有退避,反而發出一聲震動寰宇的長嘯。
手中弑仙矛嗡鳴,矛身之上,屬於異域仙王的毀滅道紋、仙界清光、以及剛剛吞噬的滅世神王本源魔血,此刻竟詭異地交融流轉,化作一種全新的、淩駕於二者之上的混沌殺伐之氣。
“來!”
吳通單臂擎矛,逆衝而上!
矛尖一點寒芒,在浩瀚雷瀑中渺小如塵埃,卻帶著刺破萬古的決絕。
“嗤啦——!”
弑仙矛刺入雷瀑的刹那,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緊接著,矛尖爆發出的混沌殺光,並非簡單地劈開雷霆,而是如同貪婪的饕餮巨口,瘋狂地撕扯、吞噬著那粘稠的混沌劫雷!
劫雷中蘊含的毀滅與創生法則,被強行剝離、碾碎,化作最本源的混沌精氣,順著矛身倒灌入吳通體內。
“吼——!”
雷海暴怒,粘稠的雷漿深處,驟然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虛影。
那是曾在仙古紀元縱橫捭闔、沐浴過仙王血的蓋世戰魂!
他們身披殘破的古老甲胄,手持斷裂的神兵,空洞的眼窩燃燒著不滅的戰意,裹挾著雷海最核心的殺伐真意,發出無聲的咆哮,朝著弑仙矛、朝著吳通,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這是天劫的終極顯化,是仙古戰場的烙印,是天道降下的最終審判!
“仙古英靈!天道竟將它們都拘來了!”豎瞳老者渾身冰涼,幾乎要癱軟下去。
“完了……人力豈能抗天?何況是這等戰魂洪流!”飛舟上的年輕人絕望地閉上了眼。
吳通眼中混沌神光暴漲,如同兩輪燃燒的混沌大日。
他雙臂肌肉虯結,混沌氣在體表凝成實質的古老甲胄紋路,背後的混沌羽翼猛地膨脹,幾乎要遮蔽小半個星域!
“阻我道者,仙古亦屠!”
他雙手緊握弑仙矛,不退反進,迎著那三千仙古戰魂組成的毀滅洪流,悍然刺出!
“噗!噗!噗!噗——!”
矛影所過,虛空無聲湮滅。
一尊尊強大的仙古戰魂虛影,如同被戳破的泡沫,在弑仙矛那融合了異域毀滅、仙界清靈、魔道凶戾的混沌鋒芒下,接連炸碎!
矛尖每一次閃爍,都精準地點碎一尊戰魂的核心烙印,將它們殘留的不滅戰意和磅礴的法則碎片,連同混沌劫雷本身,一並鯨吞!
弑仙矛在哀鳴,也在蛻變!
矛身之上,那些融合的道紋愈發清晰深邃,隱隱浮現出開天辟地、神魔隕落的恐怖異象。
矛尖吞吐的鋒芒,已然能割裂永恒,讓遠處的星辰都為之黯淡。
“吞!吞!吞!”
吳通狂吼,混沌羽翼瘋狂扇動,掀起席卷星河的混沌風暴,主動拉扯著更多的混沌劫雷與戰魂碎片納入己身。
他的軀體如同一個無底的黑洞,又像一座正在噴發的混沌火山,氣息以恐怖的速度節節攀升,大羅巔峰的壁壘發出震耳欲聾的破碎聲!
就在這肉身與道則承受著極限淬煉、即將破繭成蝶的刹那,吳通的識海深處,異變陡生!
那由八份太虛真靈匯聚而成的磅礴意誌洪流,並未完全被混沌體煉化吸收。
在最核心的幽暗之地,一點超越時空的古老靈光驟然亮起,瞬間膨脹,化作一扇頂天立地的青銅巨門!
巨門斑駁,篆刻著無數早已失傳的仙道符文,流淌著萬古滄桑的氣息。
門扉緊閉,卻有一股浩瀚無邊、淩駕諸天的意誌從中彌漫而出,瞬間充斥了整個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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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宏大、漠然、仿佛自開天之初便已存在的聲音,直接在吳通神魂本源中轟然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天命威嚴:
“吾之歸來,天命所歸!汝之軀殼,不過暫寄之地。散爾混沌,歸吾本源!”
聲音響徹,那青銅巨門發出沉重的“嘎吱”聲,竟緩緩向內開啟一道縫隙!
門縫之中,並非黑暗,而是無窮無盡的仙光瑞靄,更有億萬神魔虛影跪伏誦經,讚頌著太虛的至高無上!
一股沛然莫禦的意誌洪流,如同開閘的星河,洶湧地衝擊向吳通的神魂核心,要將他屬於“吳通”的自我意識徹底衝刷、同化、抹去!
“天命?”吳通識海中,屬於他自己的意誌核心驟然爆發出比混沌劫雷更狂暴的怒吼,那怒吼中蘊含著踏碎一切桎梏、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極致狂傲!
“本座便是天命!”
轟隆!
識海世界劇烈震蕩!
吳通的意誌核心,那一點在混沌中孕育、在殺伐中淬煉、在吞噬中壯大的不滅真我,瞬間化作一尊頂天立地的混沌巨人!
巨人麵容模糊,唯有雙眼燃燒著焚盡萬古的混沌火焰。
麵對那開啟縫隙、噴湧著“天命”意誌的青銅巨門,巨人沒有半分猶豫,凝聚了所有屬於“吳通”的意誌、記憶、情感、道果,化作最簡單、最直接、最霸道的一拳,狠狠轟出!
“給我碎!”
這一拳,蘊含著他從微末崛起、弑仙屠魔、吞噬諸敵、對抗天劫的所有不屈與桀驁!
是他對自身存在的絕對宣言!
“咚——!!!”
無法形容的巨響在識海炸開,仿佛開天辟地的第一聲雷鳴!
那看似堅不可摧、代表“天命”的青銅巨門,在吳通這凝聚了全部“自我”的一拳之下,門扉上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
“哢嚓…轟隆!”
巨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轟然炸碎!
億萬塊青銅碎片裹挾著仙光瑞靄和神魔誦經的虛影,如同流星般四散飛濺,又被識海中狂暴的混沌氣瞬間絞碎、吞噬!
門後那浩瀚的意誌洪流猛地一滯,隨即傳來一聲帶著驚怒與難以置信的悶哼,如同古老神隻被打斷了永恒的沉眠。
“逆天而行,終將自噬!待第九真靈歸一,便是汝道消神滅,吾重臨諸天之時!一切因果,終有了結!”那宏大漠然的聲音帶著一絲被螻蟻撼動後的慍怒,迅速退潮般隱去,隻留下冰冷的預言在識海回蕩。
“哼!本座等著!”吳通的意誌巨人傲立識海中央,發出震碎萬古星河的咆哮,將最後一絲太虛意誌的殘留徹底碾碎驅散。
屬於“吳通”的意誌,在這場凶險萬分的識海交鋒中,不僅未被磨滅,反而如同被神火淬煉過的精金,更加純粹、更加凝練、更加霸道!
也就在這一刻,內外交攻的極限壓力,轟然衝破!
“嗡——!”
吳通盤坐於狂暴雷海中心的肉身猛地一震!
並非被雷劫擊傷,而是體內那積蓄到頂點的混沌之力,終於衝破了最後一道無形的枷鎖!
他頭頂,那株曾於劫灰荒原顯化、後被滅世神王重創的混沌青蓮虛影,驟然凝實!
蓮莖紮根於沸騰的混沌雷海之中,蓮葉舒展,每一片都托起一方朦朧的破碎世界虛影,蓮台中央,混沌火熊熊燃燒,化作九條威嚴的混沌巨龍,仰天咆哮!
青蓮綻放的瞬間,一股無法形容的浩瀚威壓,如同宇宙初開的第一道衝擊波,以吳通為中心,轟然席卷向四麵八方!
“噗!”“噗!”“噗!”
百萬裏外,那顆僥幸未被大戰波及、懸浮在虛空中的古老星辰,連一息都未能支撐,表麵瞬間布滿了億萬道裂痕,緊接著,如同被巨錘砸中的琉璃,轟然炸碎!
星辰碎片尚未飛濺多遠,就被緊隨而至的混沌威壓碾成了最原始的星塵,徹底湮滅!
“啊!”豎瞳老者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豎瞳直接爆開,血淚橫流,若非族中秘寶護體,整個人都要被壓成肉泥。
那艘殘破的飛舟更是如同狂風中的落葉,護罩瞬間破碎,船體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多處解體,上麵的人如同下餃子般被拋飛出去,修為稍弱者直接在虛空中爆成一團團血霧。
“準仙王!真正的準仙王威壓!”一個隻剩下半截身子、依靠秘寶懸浮的老怪物發出淒厲的嘶吼,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恐懼和一絲扭曲的狂熱,“他成了!混沌體踏入了那個領域!諸天格局……要徹底顛覆了!”
混沌雷海在青蓮紮根的瞬間,仿佛遇到了克星,竟不再狂暴攻擊,反而如同溫順的溪流,環繞著青蓮流轉,被其根莖源源不斷地汲取、煉化,成為滋養這株混沌道蓮的養料。
吳通的氣息徹底穩固下來,深沉如淵,浩瀚如海,舉手投足間,混沌氣自然流淌,仿佛他自身就是一片正在演化的混沌宇宙。
他緩緩睜開雙眼,重瞳之中,混沌生滅,開天辟地的景象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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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掃過遠處那些在餘威中掙紮、恐懼、窺視的生靈,如同俯瞰塵埃。
“滅世……神殿……”吳通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凍結靈魂的寒意,清晰地穿透混亂的虛空,烙印在每一個幸存者的神魂深處,“待本座穩固此境,便是爾等……灰飛煙滅之時!”
話音未落,他背後的混沌羽翼輕輕一振。
“唰!”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破碎虛空的裂痕。
吳通的身影,連同那株紮根混沌雷海的青蓮,以及那九條盤旋的混沌火龍,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隻留下原地一片被徹底打爛、法則紊亂、充斥著混沌劫雷餘威和星辰塵埃的恐怖廢墟,以及那些劫後餘生、心膽俱裂的觀者。
“他……他去了哪裏?”一個僥幸未死的年輕人趴在飛舟殘骸上,顫抖著問。
“葬仙古地……”那失去豎瞳的老者捂著流血的眼眶,聲音嘶啞,帶著深入骨髓的恐懼,“他最後的氣息……指向了那片埋葬了無數仙魔的禁忌絕地!他要……去融合最後一份真靈了!”
葬仙古地。
這裏仿佛宇宙的傷疤,永恒的寂靜與死亡是唯一的主題。
破碎的星辰殘骸如同巨大的墓碑,漂浮在粘稠得化不開的暗紅色血海之上。
血海無邊無際,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甜和一種深入骨髓的怨毒詛咒氣息,任何一絲氣息泄露出去,都足以汙染一方大世界。
死寂,是這裏的主旋律。
連時間在這裏都仿佛失去了意義,隻剩下永恒的腐朽與沉淪。
然而此刻,這片萬古死寂之地,卻迎來了一個散發著新生混沌氣息的存在。
無聲無息間,吳通的身影出現在血海上空。
他周身繚繞的混沌氣,與下方汙穢粘稠的血海形成了極其詭異的對比。
那株紮根混沌的青蓮虛影在他身後若隱若現,九條混沌火龍盤繞蓮台,吞吐著混沌光焰,將周圍彌漫的詛咒怨氣無聲地焚滅、淨化。
他的目光,穿透層層疊疊、仿佛能吞噬光線的汙穢血浪,直刺血海的最深處。
在那裏,九具龐大到難以想象的青銅巨棺,正隨著血海的暗流緩緩浮沉。
每一具青銅棺槨都斑駁無比,布滿了刀劈斧鑿、神兵貫穿的恐怖痕跡,更烙印著無數早已黯淡、卻依舊散發著令人心悸波動的古老封印符文。
棺蓋緊閉,縫隙中卻不斷滲出粘稠如墨的汙血,融入下方的血海。
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死寂、以及……某種被強行鎮壓了萬古的恐怖悸動,從這九具巨棺上彌漫開來,讓這片本就死寂的血海,更添幾分令人窒息的壓抑。
吳通的目光,最終定格在九棺中心,那具最為龐大、棺身上纏繞著九條斷裂的暗金色鎖鏈、棺蓋中央鑲嵌著一枚布滿裂痕的暗紅寶石的巨棺之上。
寶石內部,似乎有一縷微弱卻無比純粹、與他體內八份真靈同源的氣息在頑強地搏動。
“第九……”吳通低聲自語,重瞳之中混沌氣劇烈翻湧,如同醞釀著吞噬諸天的風暴。
他緩緩抬起手,掌心混沌氣凝聚,那株紮根混沌的青蓮虛影在他掌心沉浮,蓮心對準了血海深處。
葬仙古地永恒的寂靜,被一股無形的肅殺所取代。
血海之下,那九具浮沉的青銅巨棺,仿佛也感應到了什麽,沉浮的節奏,似乎有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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