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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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仙古地的血海翻湧不息,億萬載沉澱的怨煞之氣凝成實質的暗紅霧靄,粘稠得連星光都能吞噬。
    吳通踏在翻騰的血浪之上,混沌羽翼每一次輕微的扇動,都掀起席卷百萬裏的罡風,將那些試圖侵蝕他道體的汙穢詛咒撕成虛無。
    他重瞳開闔,目光如開天辟地的混沌神電,穿透層層疊疊的汙濁血浪,死死鎖定了血海最深處那九具隨波浮沉的青銅巨棺。
    “第九份真靈……”他低語,聲音在死寂的血海上空蕩開漣漪,腳下粘稠的血漿竟畏懼般向四周退散,露出下方森白的仙魔骨骸。
    那具纏繞九條斷裂暗金鎖鏈、棺蓋鑲嵌裂痕暗紅寶石的巨棺,其內搏動的微弱靈光,與他體內八份躁動的太虛本源正發出跨越時空的共鳴。
    “嗡——!”
    血海深處驟然亮起刺目的灰芒!
    九具青銅巨棺中央的虛空猛地向內塌陷,一個由億萬道毀滅法則鎖鏈交織而成的混沌漩渦憑空浮現。
    漩渦中心,王座巍然,異域仙王的身影端坐其上,三對重瞳如同六輪血月,倒映著血海沉浮的棺槨與吳通背後那株若隱若現的混沌青蓮。
    “吳通,或者說……太虛?”異域仙王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穿透血海,震得虛空嗡嗡作響。
    他屈指一彈,一滴粘稠如墨、燃燒著血色道火的本命精血懸浮在掌心上方,精血核心,赫然包裹著一縷微弱卻無比純粹、流淌著太虛仙王特有道韻的青色光絲!
    那正是第九份真靈!隻是此刻,它被仙王精血死死禁錮,如同籠中困獸。
    “把它給我。”吳通的聲音平靜無波,背後的混沌羽翼卻驟然舒展至極限,遮蔽了上方破碎的星穹,羽翼邊緣流淌的混沌氣化作億萬柄鋒芒畢露的實質劍芒,將靠近的血浪無聲湮滅。
    弑仙矛在他手中發出饑渴的嗡鳴,矛尖吞吐的鋒芒,竟將永恒的血海虛空割裂出細密的黑色裂痕。
    “給你?”異域仙王發出一聲低沉的笑,六隻重瞳同時鎖定了吳通,每隻瞳孔深處都仿佛有屍山血海在沉浮,“太虛老兒當年斬我三具道身,此仇未雪,本王豈會遂了他的意,讓他重聚真靈,再臨諸天?”
    他指尖纏繞著那滴禁錮真靈的精血,毀滅道則化作實質的灰焰在其上跳躍:“更何況,此物,本就是你們仙界某些‘老朋友’,親手送到本王手中的禮物。他們……似乎比你更不願看到太虛歸來。”
    血海邊緣,破碎的星辰骸骨之上。
    幾名僥幸未被先前混沌劫波及、又按捺不住貪婪與好奇潛入此地的觀者,正藏匿於扭曲的空間褶皺中,以秘寶窺視著血海中心的恐怖對峙。
    “老天爺……那棺材裏鎖著的,莫非真是……”一個白發蒼蒼、駕馭著龜甲殘片的老者聲音發顫,渾濁的眼中滿是驚駭,“仙古末年隕落的那幾位?!”
    旁邊一個背負古劍、麵容堅毅的年輕人死死盯著異域仙王掌心那滴精血,低吼道:“那縷青光!絕對錯不了!是太虛仙王的氣息!可它怎會被異域仙王掌控?還有他說的‘仙界老朋友’……”
    “嘿,這有什麽稀奇!”一個渾身裹在破爛灰袍裏、氣息陰冷、盤坐在一口半開青銅棺上的老怪物嗤笑出聲,聲音如同砂紙摩擦,“葬仙古地,葬的可不隻是仙魔骸骨!更葬著無數見不得光的交易!當年太虛仙王何等強勢?擋了多少人的路?他身隕道消,有人拍手稱快還來不及!借異域之手,徹底絕了他歸來的可能,豈非一石二鳥?”
    老者聞言倒吸一口冷氣:“你是說……仙界內部有人……”
    “閉嘴!”灰袍老怪厲聲打斷,忌憚地瞥了一眼血海中心,“這等因果,豈是你我能妄議的?小心被那兩位的氣機碾碎神魂,永世不得超生!”
    血海中心,殺機如沸。
    吳通周身混沌氣驟然沸騰,背後的混沌青蓮虛影瞬間凝實,蓮台中央的漩渦瘋狂旋轉,發出吞噬諸天的轟鳴!
    異域仙王的話,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他剛剛穩固的道心。
    仙界內部的背叛!這比異域之敵更讓他感到刺骨的冰寒與暴怒!
    “誰?!”吳通的聲音如同九幽寒冰,弑仙矛直指異域仙王,矛尖激射出的混沌殺光將沿途血海蒸發出一條真空通道,“告訴我名字!”
    “名字?”異域仙王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弧度,六隻重瞳閃爍著戲謔與毀滅的光芒,“待你接下本王三擊不死,或許……本王會考慮告訴你,是哪些‘忠肝義膽’的仙界棟梁,將你們敬仰的太虛仙王最後複生的希望,親手送到了本王這個‘異域魔頭’的掌心!”
    話音未落,他屈指一彈!
    “咚!”
    禁錮著第九真靈的那滴仙王精血並未射出,而是轟然炸開!
    毀滅道則化作億萬條燃燒著灰焰的鎖鏈,如同活物般刺入下方翻騰的血海之中!
    “吼——!!!”
    血海瞬間暴動!埋葬了不知多少紀元的仙魔屍骸發出震碎神魂的集體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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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粘稠的血漿衝天而起,凝聚成九條橫貫星宇的汙穢血龍!
    每一條血龍的核心,都纏繞著一具青銅巨棺!
    棺蓋縫隙中噴湧出粘稠如墨的汙血,融入龍軀,散發出腐蝕大道、汙穢仙基的恐怖氣息!
    “葬仙血龍!九棺鎖仙!”遠處龜甲上的老者駭然尖叫,“傳說中葬仙古地本源殺陣!以仙王精血為引,喚醒血海怨煞,熔煉仙古屍骸!這……這是要絕殺啊!”
    “吳通小心!那血龍汙穢之力可蝕仙王道基!”背負古劍的年輕人忍不住大吼,卻被灰袍老怪一把捂住嘴:“蠢貨!你想找死嗎?!”
    九條汙穢血龍,裹挾著九具青銅巨棺,如同九道滅世的血色彗星,撕裂虛空,從四麵八方朝著吳通絞殺而至!
    所過之處,空間被腐蝕出漆黑的孔洞,發出滋滋的哀鳴!
    “借古地殺陣?雕蟲小技!”吳通眼中混沌神光暴漲,重瞳深處開天辟地的景象一閃而逝。
    他竟不閃不避,背後那對垂天之雲般的混沌羽翼猛地向前合攏!
    “混沌劍繭,萬法不侵!”
    億萬混沌劍芒瞬間交織,化作一枚巨大無朋的灰蒙蒙劍繭,將吳通牢牢護在其中。
    劍繭表麵,饕餮、窮奇、檮杌、混沌四大凶獸的道圖活靈活現,張開巨口,散發出吞噬萬物的恐怖吸力!
    轟!轟!轟!轟!
    九條葬仙血龍狠狠撞在混沌劍繭之上!足以蝕穿仙金的汙穢血浪與劍繭表麵的凶獸道圖猛烈碰撞、撕咬!
    刺耳的腐蝕聲與金鐵交鳴聲響徹寰宇!汙血與混沌劍氣瘋狂湮滅,爆開一團團毀滅性的能量潮汐,將周圍的血海蒸發、空間撕裂!
    “吞!”
    劍繭內,吳通冷喝一聲。
    四大凶獸道圖光芒大盛,巨口化作四個黑洞漩渦,竟開始強行撕扯、吞噬血龍身上纏繞的汙穢血光與棺中溢出的不祥黑氣!
    劍繭非但沒有被腐蝕穿透,反而在吞噬這些葬仙古地的本源怨煞之力後,灰蒙蒙的光芒越發深邃凝練!
    “好一個混沌體!好一個吞天噬地!”異域仙王眼中重瞳微縮,第一次露出些許凝重。
    他端坐王座,並未起身,隻是緩緩抬起了右手。
    “第一擊,葬仙血龍,看來奈何不了你。那便試試這個……”
    他五指張開,對著下方翻騰的血海,虛虛一抓!
    “起!”
    嘩啦啦——!
    血海深處,那九具被血龍纏繞的青銅巨棺棺蓋,猛地被掀開一線!並非完全打開,僅僅是露出一道縫隙!
    “嗚——!!!”
    比之前恐怖億萬倍的怨毒哀嚎從棺中爆發!
    九道粘稠如墨、凝練到極致的汙穢光柱,如同九柄滅世的詛咒之矛,從棺縫中暴射而出!
    這光柱並非射向劍繭,而是在空中驟然交匯,融合成一道不過手臂粗細、卻凝練到極致、散發著終結萬物、葬滅一切氣息的——葬仙死光!
    光柱所過之處,時間仿佛都凝固了,空間無聲無息地化為最原始的虛無!
    “不好!是棺中葬滅的仙王級存在的怨念本源!”灰袍老怪駕馭青銅棺暴退,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恐,“這東西沾上一絲,仙王也要道基蒙塵,萬載難消!”
    葬仙死光無視空間距離,瞬間便射至混沌劍繭之前!
    那吞噬萬物的四大凶獸道圖,在接觸到這束死光的刹那,竟發出痛苦的哀鳴,形體開始扭曲、黯淡!
    劍繭表麵,第一次出現了細微的、蛛網般的裂痕!
    劍繭內,吳通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混沌精血。
    這葬仙死光蘊含的怨毒詛咒與終結道則,穿透了劍繭的防禦,直接侵蝕他的混沌道基!
    “異域的老狗!你就這點手段嗎?!”吳通眼中凶光爆射,非但沒有退縮,反而徹底激發了混沌體的凶性!
    他猛地張開雙臂,背後的混沌青蓮本體轟然顯現,蓮台中央的漩渦瘋狂旋轉到極致!
    “以劫為薪,以煞為火!混沌熔爐,給我煉!”
    轟隆!
    混沌劍繭驟然炸開!
    億萬劍芒非但沒有潰散,反而化作一座巨大的、燃燒著混沌道火的烘爐虛影,將那道葬仙死光整個吞了進去!
    烘爐內,混沌火熊熊燃燒,四大凶獸道圖在爐壁上咆哮,瘋狂煉化著那道足以葬滅仙王的恐怖死光!
    爐身劇烈震動,發出不堪重負的轟鳴,表麵不斷崩裂又重組,仿佛隨時可能炸開!
    “瘋子!他在用混沌道火強行煉化葬仙死光!”遠處的年輕人看得目眩神迷,又心驚膽戰。
    “他在借異域仙王的手,用這古地最汙穢的力量淬煉己身!打磨那剛剛成就的準仙王道果!”老者聲音發顫,帶著難以置信的震撼。
    異域仙王看著在混沌熔爐中掙紮嘶鳴、卻一點點被煉化縮小的葬仙死光,三對重瞳中的戲謔終於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殺意與一絲……凝重。
    “很好。吳通,你比本王預想的更有趣,也更該死。”他緩緩從混沌王座上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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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他的起身,整個葬仙古地的血海仿佛都停止了翻湧,億萬道垂落虛空的毀滅法則鎖鏈發出刺耳的錚鳴,如同億萬把神兵在渴飲鮮血!
    “第二擊,本王親自送你上路!”
    他一步踏出王座,腳下的混沌漩渦驟然擴張,吞噬了半個血海星空!
    右手並指如刀,對著那還在煉化死光的混沌熔爐,以及熔爐後方的吳通,緩緩斬落!
    沒有驚天動地的光芒,沒有撕裂星河的巨響。
    隻有一道純粹的、凝練到極致的、仿佛開天之前便已存在的——毀滅之痕!
    這道灰蒙蒙的痕跡無聲無息地劃過虛空,所過之處,血海蒸發,星辰湮滅,空間、時間、光線、乃至一切法則概念,都被徹底抹去,隻留下永恒的、絕對的“無”!
    這一擊,鎖定了吳通的本源!避無可避!
    混沌熔爐在這道毀滅之痕觸及的瞬間,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無聲崩解!
    爐內即將被煉化的葬仙死光殘餘也被一同抹除!
    吳通瞳孔驟縮!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機如同冰水澆頭!
    他背後的混沌青蓮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九條混沌火龍咆哮著衝出蓮台,弑仙矛更是自主複蘇,爆發出刺穿永恒的殺伐之光,擋在他身前!
    “弑仙!破滅!”
    吳通狂吼,將全身沸騰的混沌精血毫無保留地注入弑仙矛中!
    矛身之上,融合了異域毀滅、仙界清靈、魔道凶戾的混沌道紋徹底點亮,化作一道同樣凝練到極致、帶著破滅萬法、弑殺仙魔意誌的——混沌劫光!
    悍然迎向那道抹殺一切的毀滅之痕!
    兩道代表著不同極致毀滅的力量,在葬仙古地的核心,在九具青銅巨棺的上方,在無數道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
    轟然碰撞!
    沒有聲音。
    沒有光芒。
    隻有一片絕對的、吞噬一切的黑暗,以碰撞點為中心,瞬間擴散開來,淹沒了血海,淹沒了巨棺,淹沒了吳通與異域仙王的身影,也淹沒了所有窺視者的視線與感知!
    “完了……”龜甲上的老者麵如死灰。
    “誰……誰贏了?”年輕人握緊了古劍,指節發白。
    灰袍老怪駕馭青銅棺瘋狂後退,隻留下一句嘶啞的餘音在死寂的黑暗中飄蕩:
    “仙王級別的……對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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