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道影驚神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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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王渦的嗚咽仿佛被無形巨口吞噬,鎮王淵號周遭億萬懸浮的漆黑濁流水珠驟然凝固!
艦橋之上,斷臂混江蟲猛地捂住胸口,新換的星核護臂“哢嚓”一聲,裂開蛛網般的細紋,獨眼裏隻剩下無邊無際的蒼白死寂。
他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漏氣聲,如同被抽走了脊梁的魚,隻覺得自己的神魂正被某種浩瀚無邊的意誌蠻橫地擠壓、拉伸,仿佛下一刻就要崩碎成虛無的塵埃!
“噗通!”
疤臉獨眼彪雙膝重重砸在星辰玄鋼甲板上,布滿刀痕的臉扭曲變形,七竅中滲出粘稠如油的血絲。
他死死攥住腰間那柄斷了一截刃尖的“破劫”短刃,刃身符文寶光如同被無形巨手掐滅的燭火,瘋狂明滅後徹底黯淡,發出哀鳴般的“鏘鏘”聲。
那破碎的金屬碎片尚未落地,便被一股無形的、冰冷到極致的壓力碾成飛灰,消散無蹤。
“心…心壓…”他喉嚨裏擠出破碎的音節,獨眼充血,死死盯著艦首那扇緊閉的沉鐵玄門,“大帥的心…壓塌了混沌海……”
角落裏,須發皆白的老卒蜷縮得更緊,懷裏的油膩布囊早已化為飛灰。
他渾濁的眼珠直勾勾盯著前方虛空,幹裂的嘴唇哆嗦著,發出夢囈般的低語:“光…光輪…碎了…不是熄了…是…是沉了…沉進骨頭縫裏了…”
靜室之內,那輪映照大千、純淨無垢的琉璃光輪,此刻正無聲地崩解、坍縮!
顯聖之境的無上氣韻被強行收束,盡數內斂於吳通眉心一點。
他緩緩抬起右手,指腹輕點眉心。
嗡!
一點極致璀璨、仿佛由混沌初開第一縷光壓縮而成的琉璃光點,自眉心激射而出!這點光華,比太陽核心更耀眼,比黑洞更幽邃!
光點離體的刹那,吳通本體那磅礴浩瀚的氣息驟然跌落,如同被抽幹了所有光華的古星,瞬間沉寂下去,隻餘下最深沉的內斂與枯寂。
他盤坐的身影變得模糊,仿佛隨時會融入這片絕對的“空”中,與葬王渦永恒的黑暗融為一體。
而那點離體的琉璃光點,卻在虛空中瘋狂膨脹、拉伸、塑形!
光焰流轉,血肉滋生,筋骨轟鳴!
瞬息之間,一個與吳通本體一般無二的身影,赫然凝實於靜室之中!
暗金玄袍,氣息冰冷如萬載葬王渦水,眉宇間沉澱著顯聖意誌的洞徹與推演之力!更有一股隱而不發、如同蟄伏混沌祖獸般的毀滅氣息,在其眼底深處無聲流轉——那是足以自爆重創強敵的終極底牌!
道身!
繼承顯聖意誌,擁有自主推演之能的分身!
道身緩緩睜開眼,那雙與吳通本體一般深黯、此刻卻多了一絲冰冷鋒芒的眸子,掃過靜室,仿佛穿透艦體,看到了外界凝固的濁流與驚懼的船員。
“百年之期未至,葬王渦不可亂。”道身開口,聲音與吳通本體一般沉厚冰冷,卻多了一絲刻意張揚的銳利,“太初神庭的耳目…也該活動活動了。”
話音未落,道身一步踏出,身影已出現在鎮淵號艦橋之上!
轟!
一股比之前吳通本體顯聖時更外顯、更霸道的冰冷意誌悍然降臨!
如同億萬座冰山同時砸落!
凝固的濁流水珠瞬間被壓爆,化作漫天黑雨!
斷臂混江蟲“哇”地噴出一口黑血,新換的護臂徹底粉碎,獨眼翻白,直挺挺向後倒去!
獨眼彪死死趴伏在甲板上,布滿刀痕的臉緊貼著冰冷的玄鋼,渾身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連抬頭看一眼的勇氣都已喪失!那道玄袍身影散發的威壓,比葬王渦最深處的幽冥死眼更讓他窒息!
“大…大帥…”老卒蜷縮在角落,渾濁的眼珠望著那道身影,幹癟的嘴唇無聲開合,“船…船魂…好像…換了…”
道身並未理會船員,冰冷的目光投向艦外翻滾的混沌濁流深處。那裏,一點微弱的紫星正由遠及近,迅速放大,帶著一股統禦諸天星鬥的堂皇威壓!
“紫微仙王座下,巡天使者星耀,奉仙王法旨,巡查葬王渦防線!”一個宏大冰冷的聲音穿透混沌濁流,隆隆而至。紫光斂去,顯出一位身披星辰戰甲、麵容冷峻、眉心烙印著北鬥七星紋路的威嚴身影。他腳踏星輝,懸浮於鎮淵號前方,目光居高臨下,掃視著巨艦,如同審視囚籠中的困獸。
“葬王渦無恙。”道身的聲音在艦橋響起,冰冷而直接,毫無下屬覲見上官的謙卑,“使者請回。”
星耀使者眉頭微蹙,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他身為紫微仙王座前巡天使者,位高權重,巡查各方天軍,便是天河副帥見了也需禮敬三分。這吳通,區區一個水師元帥,竟敢如此倨傲?
“吳元帥,”星耀使者聲音轉冷,帶著質詢,“葬王渦死氣翻湧,濁流凝滯,空間異動頻發,此乃防線不穩之兆!本使奉仙王法旨,需登艦查驗鎮淵號核心陣眼,調閱百年巡防記錄!速開艦門!”
“查驗?”道身的聲音透過艦體傳出,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譏誚,如同冰冷的刀鋒刮過星辰,“葬王渦若穩,紫微垣的星圖便不會因一縷濁氣擾動而偏移三毫!仙王若憂防線,何不親臨?遣一使者,是想看本帥的笑話,還是…想替那無能之輩,探探本帥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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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星耀使者勃然變色,周身星輝暴漲,如同被點燃的星辰,恐怖的威壓化作實質的星芒鎖鏈,狠狠抽向鎮淵號艦體!“吳通!你敢藐視仙王法旨?!”
轟!
鎮淵號艦體猛地一震!暗沉沉的艦首,那覆蓋的汙穢血痂與古老符文驟然亮起!一股源自葬王渦億萬載沉澱的汙穢死寂之力被引動,化作一道粘稠如墨、纏繞著無數痛苦哀嚎麵孔的黑色洪流,逆卷而上!
嗤——!
星芒鎖鏈與汙穢洪流悍然相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令人牙酸的侵蝕消磨之聲!堂堂紫微星輝,竟被那汙穢死氣飛速侵蝕、黯淡!星耀使者悶哼一聲,身形在空中微微一晃,臉上閃過一絲驚怒與難以置信!這鎮淵號…這吳通…竟能引動如此恐怖的葬王渦本源死氣?!
“滾!”
道身的聲音如同混沌驚雷,在星耀使者神魂深處炸響!冰冷、霸道、帶著一絲刻意為之的凶戾鋒芒!“回去告訴紫微老兒!葬王渦是本帥的地盤!他若嫌星圖晃眼,本帥不介意讓這葬王死水,漫上他紫微垣的台階!再敢聒噪…”
道身的聲音陡然轉寒,如同九幽吹出的寒風,凍徹神魂:“本帥這鎮淵號,今日便拿你巡天使者的星核,祭一祭這葬王渦的萬古亡魂!”
無形的殺意,如同億萬根冰針,瞬間刺穿空間,鎖定星耀使者!
星耀使者臉色瞬間煞白!那殺意之純粹、之冰冷、之凶戾,絕非虛言恫嚇!他感覺自己的星核都在那股殺意下顫抖哀鳴!這吳通…瘋了?!他怎麽敢?!
“好!好一個天河大元帥!”星耀使者強行壓下翻湧的氣血和驚懼,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今日之事,本使定當一字不漏,稟明仙王!吳通,你好自為之!”
紫光爆閃,星耀使者如同驚弓之鳥,瞬間化作一道流光,狼狽不堪地消失在混沌濁流深處,速度之快,仿佛身後有葬王渦的億萬亡魂在追趕。
艦橋之上,死寂一片。
唯有濁流被破開的轟鳴餘音在回蕩。
斷臂混江蟲被人掐著人中悠悠醒轉,獨眼呆滯地望著艦外。疤臉獨眼彪依舊死死趴在地上,布滿刀痕的臉上肌肉抽搐,冷汗浸透了衣背。老卒蜷縮在角落,渾濁的眼珠望著道身那冰冷玄袍的背影,幹癟的嘴唇哆嗦得更厲害了:“…鋒芒…露骨了…太露骨了…”
“彪…彪頭兒…”一個年輕的水手臉色慘白,聲音發顫,“大帥他…真把紫微仙王的使者…罵跑了?”
獨眼彪艱難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獨眼死死盯著艦首那道如標槍般挺立的玄袍身影,嘶啞道:“不是罵…是拿刀…抵著人家脖子…趕跑的…” 他猛地打了個寒噤,“這葬王渦…要變天了…不…是已經變了!”
道身負手立於艦首,冰冷的眸光穿透翻騰的汙穢濁流,望向三十三重天深處紫微垣的方向,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刻意張揚的弧度。鋒芒畢露?正合我意!這神庭的目光,便牢牢釘死在這葬王渦吧!
就在道身與星耀使者針鋒相對、吸引著太初神庭乃至諸天目光的同時。
鎮淵號艦橋靜室,那片絕對的“空”之中央。
吳通本體那沉寂枯寂的身影,如同被投入水中的墨跡,無聲無息地淡化、虛化。
沒有光華,沒有波動,甚至連一絲氣息的漣漪都未曾蕩起。
仿佛從未存在過。
唯有一縷比混沌氣流更幽邃、比葬王渦死寂更純粹的“無”,如同自虛無中誕生的影子,悄然剝離出來,化作一道無形的、連光線都無法捕捉的混沌流光。
這流光無視了鎮淵號厚重的艦體,無視了葬王渦凝固的汙穢死氣,無視了重重疊疊的空間屏障…
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無聲息地沒入了葬王渦邊緣那片永恒沸騰、切割萬物的——時空亂流!
流光沒入的刹那,狂暴到足以撕碎星辰的時空碎片風暴,竟詭異地平息了一瞬,如同凶獸為某種更恐怖的存在讓開了道路。隨即,亂流恢複狂暴,將最後一絲痕跡徹底吞噬、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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