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粗糙的水泥牆壁緊貼著後背，巷子裏彌漫著粉塵和機油混合的沉悶氣味。林小風屏住呼吸，如同融入牆角的陰影，銳利的目光穿透巷口的喧囂，死死鎖定在那個尾隨李鐵柱兄妹的瘦高身影上。
    鴨舌帽壓得很低，看不清全貌，但那灰藍色工裝下刻意收斂的步伐，那每隔幾秒就隱蔽掃向李雪梅的視線，還有手背上那個一閃而逝的青黑色蠍子紋身——都像淬毒的冰針，狠狠紮進林小風的神經。
    金牙張的爪牙！目標果然是李鐵柱兄妹！或者說，目標是他林小風身邊所有可能成為“軟肋”的人！一股冰冷的怒火在胸腔裏翻騰，夾雜著後怕。若非玉佩那突如其來的警覺悸動，他根本無法發現這個如同毒蛇般潛行的監視者！
    看著李鐵柱毫無察覺地、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腰傷初愈的妹妹走向項目部，看著那個“蠍子”不緊不慢地綴在後麵，林小風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硬碰硬？他現在狀態未複，玉佩能量幹涸，無異於以卵擊石。報警？沒有證據，隻會打草驚蛇，甚至可能給柱子哥兄妹帶來更大的危險。
    不能急！必須冷靜！
    保護他們的最好方式，是斬斷金牙張伸過來的觸手！是讓自己變得強大到對方不敢再碰他身邊的人！
    他強壓下衝出去的衝動，直到確認李鐵柱兄妹安全進入項目部板房，而那個“蠍子”也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工地往來的人流中，才緩緩鬆開緊握的拳頭，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危機感從未如此緊迫！他需要資源！需要情報！更需要一個穩固的、屬於自己的立足點！
    下午，林小風沒有像往常一樣去上工。他向工頭打了聲招呼，說身體還有點虛，工頭看在孫強的麵子和昨天立功的份上，爽快地批了假。林小風揣著口袋裏剩下的錢，再次離開了工地。
    這一次，他的目標不再是城南舊貨市場，那裏的“淘寶”效率太低，且容易引起注意，他需要更直接、更穩定的資源獲取渠道。他想起了昨天在舊貨市場那個絡腮胡攤主無意間提到的“化工廠廢渣”，蘊含能量的金屬，往往就藏在這些被主流社會視為“垃圾”的角落裏。
    他坐上通往城西工業區的公交車，車窗外的景象逐漸從低矮的民房變成高聳的煙囪、巨大的儲罐和成片的廠房，空氣中也開始彌漫著淡淡的化工品氣味，他按照手機地圖的指引，在工業區邊緣一個巨大的垃圾轉運站附近下了車。
    這裏的環境比城中村更顯破敗和混亂，巨大的垃圾山連綿起伏，空氣中混合著生活垃圾腐爛的酸臭和工業廢料的刺鼻氣味，各種回收廢品的攤位雜亂地分布在垃圾場外圍，鏽跡斑斑的鐵皮棚子下堆滿了分揀好的塑料瓶、廢紙板、破銅爛鐵。穿著膠鞋、戴著口罩和手套的工人麻木地忙碌著，挖掘機巨大的機械臂在垃圾山上轟鳴作業。
    林小風如同一個真正尋找生計的拾荒者，在一個個廢品回收點前逡巡、詢問，他不再隻關注廢金屬，而是重點打聽有沒有處理“特殊工業廢料”的渠道，尤其是那種“看著像廢渣、但特別沉”的金屬塊。
    “特殊廢料？還特別沉？”一個正用磁鐵分揀廢鐵的老頭抬起渾濁的眼睛，打量了一下林小風，“小夥子，想找那種東西？那玩意兒可不好弄，處理不好有毒，正規回收站都不愛收，你得去找‘老黑’，他那路子野，專門收些稀奇古怪的廢渣料，就前麵那個藍色鐵皮棚子後麵。”老頭朝垃圾場深處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努了努嘴。
    林小風道了謝，穿過堆積如山的廢品堆，找到了那個被幾個巨大油桶半擋著的藍色鐵皮棚，棚子裏光線昏暗，堆滿了各種形狀怪異、顏色深沉的金屬塊、桶裝汙泥和不明成分的結晶廢料，氣味更加刺鼻，一個穿著沾滿油汙背心、皮膚黝黑發亮、眼神卻透著精明的中年漢子正蹲在地上，用小錘子敲打著一塊黑乎乎的金屬。
    “老板，收廢渣料嗎？”林小風開門見山。
    老黑抬起頭，目光銳利地掃過林小風，看到他雖然穿著舊但還算幹淨，不像長期混跡這裏的拾荒者，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什麽料？哪來的？”
    “就是……看著像催化劑載體那種，深灰色，死沉死沉的。”林小風描述著昨天淘到的那種金屬塊，“化工廠出來的廢渣，處理過的。”
    老黑眯了眯眼，放下錘子，站起身：“有樣品嗎？”
    林小風從隨身的編織袋裏他特意帶了一個空袋子）掏出一塊昨天淘到的、能量相對較弱的深灰色金屬塊遞過去。
    老黑接過來，掂了掂分量，又用指甲用力刮了刮表麵，湊到鼻子下聞了聞林小風強忍著不適），眼神閃爍了幾下：“嗯，是那玩意兒，你有多少？什麽價出？”他顯然把林小風當成了有特殊渠道的“供貨商”。
    “不是我出，”林小風搖頭，“我是想買，長期要，量不大，但穩定，價格好說。”他刻意表現出一種“不差錢”但“需求穩定”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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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買？”老黑愣了一下，重新打量林小風，眼神裏的警惕變成了探究和一絲玩味，“這破玩意兒又髒又有毒，你要它幹嘛？煉金啊？”
    “個人愛好，研究點東西。”林小風含糊其辭，語氣平淡，“老板要是有穩定貨源，價格合適，我可以定期來拿。”
    老黑盯著林小風看了幾秒，似乎在判斷他話裏的真假，最終咧嘴一笑，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行！小夥子有想法！這種料，我這確實有路子，隔三差五能弄來一些，論斤稱，五塊錢一斤，你要多少提前一天打招呼，我給你留著。不過……”他話鋒一轉，帶著點市儈，“得現錢，不賒賬。”
    五塊！比舊貨市場貴了兩塊！但林小風心中反而一喜！貴點沒關係，關鍵是穩定！而且看老黑這架勢，量應該能保證！
    “成交！”林小風毫不猶豫，“老板貴姓？留個電話？我下次直接聯係您。”
    “叫我老黑就行！”老黑報出一串手機號，林小風用孫強給的手機存了下來，第一條穩定的“資源”渠道，初步建立！雖然代價是每斤多花兩塊錢，但比起玉佩能量恢複帶來的價值，這成本微不足道！
    揣著和老黑達成的初步協議，林小風心中稍定。他沒有立刻返回工地，而是繞道去了“興隆”便利店，一來，他想看看王羽欣，那個在他落魄時給予溫暖和尊嚴的女孩；二來，孫強給的手機需要充電，便利店的插座是現成的。
    推開掛著“歡迎光臨”塑料牌的玻璃門，“叮咚”聲依舊，櫃台後麵，王羽欣正低頭整理著貨架，聽到門響抬起頭，看到是林小風，她清秀的臉上露出一絲清淺的笑意，如同晨光破開薄霧：“是你啊？工地放假了？”
    “嗯，今天休息。”林小風走到櫃台前，目光掃過她略顯疲憊卻依舊明亮的眼睛，“周叔呢？”他沒看到老周。
    “周叔去醫院了，”王羽欣輕輕歎了口氣，眉宇間帶著一絲憂慮，“他女兒小雅……老毛病又犯了，這次好像挺嚴重的。”
    老周的女兒？林小風印象中是個很安靜、臉色總是有點蒼白的小姑娘，偶爾會來店裏寫作業。他關切地問：“什麽病？嚴重嗎？”
    “說是先天性的心脈弱，氣血不足，”王羽欣搖搖頭，聲音低了些，“看了很多醫院，中藥西藥吃了不少，總是反反複複的，這次突然暈倒了，周叔急壞了……”她看著林小風，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上次說懂點土法子，對筋骨有效，那……對這種氣血不足的虛症，有辦法嗎？”她的眼神裏帶著一絲希冀，或許隻是病急亂投醫，但那份關切是真誠的。
    心脈弱？氣血不足？林小風心中一動。玉佩能感知李雪梅腰部的寒氣淤積，能引導溫潤的土行氣息疏通，那……對於這種先天體弱、氣血虧損的虛症，是否也能有所助益？
    他不敢打包票，玉佩的能力還在摸索階段，而且涉及心脈，風險太大。但他看著王羽欣眼中的憂慮，想到老周平時待人和善，上次還幫他解了圍……
    “我……隻能說試試看，不敢保證。”林小風謹慎地回答，“得先看看小雅的具體情況。”
    “真的嗎？”王羽欣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不過小雅現在在醫院，周叔陪著呢。等他們回來，我跟周叔說說看？”她知道這希望渺茫，但有希望總比沒有好。
    “好。”林小風點點頭。如果能幫到老周，自然更好，他拿出手機和充電器：“那個……方便充會兒電嗎？”
    “當然，插座在下麵。”王羽欣指了指櫃台內側，
    林小風彎腰插上充電器，就在這時，他口袋裏的另一部手機——那個從精悍殺手身上撿到的、屏幕碎裂的老式手機，突然發出極其微弱、短促的“嘀”的一聲震動！
    林小風身體瞬間僵住！這手機他一直關機帶在身上，怎麽會突然震動？他不動聲色地將手伸進口袋，按住了那部手機，冰冷的塑料外殼下，似乎有極其微弱的信號燈在閃爍！
    追蹤器！那個被他塞進油膩泡麵桶、丟在張建軍房間垃圾桶裏的追蹤器！它……被啟動了？或者……信號被捕捉到了？！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劃過腦海！張建軍發現追蹤器了？還是……金牙張那邊在主動搜索信號？！
    他猛地抬起頭，目光銳利地掃向便利店窗外，街道對麵，一個穿著灰色夾克、戴著口罩、靠在電線杆旁假裝看報紙的男人，似乎不經意地朝便利店這邊瞥了一眼！雖然隻是匆匆一瞥，但林小風被玉佩強化過的感知，清晰地捕捉到了對方眼神深處那一閃而逝的審視和冰冷！
    又是尾巴！金牙張的人，陰魂不散！他們竟然追蹤到了這裏？是因為那個啟動的追蹤器信號？！
    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竄上頭頂！王羽欣還在身邊！這個他視為港灣的小店，也可能被卷入危險！
    “怎麽了？”王羽欣察覺到林小風瞬間的僵硬和凝重的神色，疑惑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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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麽，”林小風迅速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臉上擠出一個盡量自然的笑容，拿起正在充電的手機晃了晃，“手機快沒電了，有點著急，謝謝啊羽欣姐，我先走了，還有點事。”他必須立刻離開！不能把危險引到這裏！
    “哦，好，你慢點。”王羽欣雖然覺得林小風有點奇怪，但也沒多想。
    林小風拔下充電器，將手機揣進口袋，快步走出便利店。他沒有立刻回工地，而是沿著街道快步疾走，同時將全部心神沉入胸口玉佩，催動那道凝實的青色符文，將感知力提升到極致！
    果然！那個看報紙的男人，在他離開便利店後，也放下了報紙，不緊不慢地跟了上來！保持著大約二十多米的距離，動作自然，卻如同跗骨之蛆！
    林小風心中冷笑，他沒有試圖甩掉對方，而是刻意放慢了腳步，朝著記憶中垃圾轉運站的方向走去，他要看看，對方到底想幹什麽！也要把這條“尾巴”，引向他準備好的“舞台”！
    他一邊走，一邊用孫強給的手機，撥通了趙大剛的電話。
    “喂？大剛哥？我小風。”
    “小風兄弟！啥事？腰不疼了？”趙大剛的大嗓門傳來。
    “嗯，好多了。大剛哥，跟你打聽個事，”林小風聲音平靜，“咱們工地……那些報廢的、實在不能用的鋼筋頭、廢鐵渣啥的，一般都怎麽處理？有人收嗎？”
    “廢料？”趙大剛愣了一下，“有啊！堆在廢料區，隔段時間就有回收站的人來拉走，論噸給錢，便宜得很！怎麽？你小子對那玩意兒感興趣？”
    “是有點想法，”林小風笑了笑，“大剛哥，你跟負責處理廢料的人熟嗎？能不能幫我搭個線？我想單獨收點，量不大，價格……可以比回收站高一點，你看……方便嗎？”他拋出了誘餌——更高的價格，對於負責處理廢料的人來說，這是額外的油水。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趙大剛的聲音壓低了些，帶著點興奮和了然：“行啊小風兄弟！路子夠野！沒問題！包在我身上！管廢料的老陳跟我熟得很！我這就跟他說！你等著，我讓他聯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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