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玉匣殘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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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樞玉魄徹底崩碎前的最後靈光,為林小風指明了祭壇最高層的方向,當他踏上第三層平台,身後翻湧的死寂濃霧已吞噬了下方兩層祭壇,平台中央,一枚懸浮的玉簡和一隻巴掌大的玉匣在微弱星輝中沉浮。玉簡記載著清溪鎮的地脈秘密和基礎陣法,玉匣則封存著一塊蘊靈地脈圖的碎片。當林小風的手觸碰到玉匣的刹那,祭壇最後的守護力量被激發,一道殘存的防禦陣法啟動,將他暫時保護在光罩內,隔絕了下方蔓延的死霧。然而,這光罩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光罩之外,濃稠如漿的死寂白霧徹底淹沒了下方兩層祭壇,翻滾著,無聲咆哮著,帶著湮滅一切的陰冷氣息,不斷衝擊著籠罩林小風的最後一層光幕,光幕如同風中殘燭,明滅不定,每一次霧氣的撞擊都讓那層薄薄的光暈劇烈搖曳,發出令人牙酸的“嗤嗤”侵蝕聲,邊緣處已開始出現蛛網般的細微裂痕。
    光幕之內,林小風背對著那吞噬一切的死亡之潮,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懸浮於麵前的兩件東西上,一枚通體瑩白、形製古樸的玉簡,散發著溫潤內斂的光澤;旁邊,則是一隻同樣材質的、巴掌大小的玉匣,匣身刻滿了細密玄奧的符文,此刻正與玉簡交相輝映,流淌著微弱卻堅韌的星輝,正是這點點星輝,勉強支撐著外麵那層搖搖欲墜的護罩。
    時間就是懸在頭頂的利劍!林小風毫不猶豫,一把抓向那枚玉簡!指尖觸及的瞬間,一股浩如煙海的信息流,伴隨著清溪鎮守護意誌最後的悲愴與囑托,洶湧地衝入他的意識!
    一幅幅殘破卻震撼的畫麵在腦海中炸開:“那是清溪鎮昔日的盛景!青山環抱,溪流如玉帶穿鎮而過,兩岸是依山而建、錯落有致的石屋殿宇,風格古樸厚重,許多建築竟是由散發著溫潤光澤的灰白玉石砌成。鎮中心,巨大的三層祭壇巍然矗立,星樞玉魄光輝萬丈,接引著九天星輝,與地脈深處湧動的磅礴靈氣交融,形成肉眼可見的氤氳靈霧,滋養著整個聚落。鎮民們衣著簡樸卻帶著上古遺風,或在靈田耕作奇異的穀穗,或在作坊裏捶打閃爍著金屬光澤的礦石,或在祭壇下虔誠祈禱,人人臉上洋溢著安寧與滿足。更有形態神駿的異獸在鎮外山林間悠然出沒,與人類和諧共處……一派祥和鼎盛的世外桃源景象!
    然而,畫麵陡然一轉,變得支離破碎,充滿了血腥與絕望!
    ……深邃的地脈礦洞深處,原本流淌著純淨靈光的礦脈核心,被一股陰邪汙穢的漆黑力量強行侵染、撕裂!靈光如同被汙染的血液般黯淡、汙濁!
    ……守護祭壇的九尊瑞獸石雕,在淒厲的哀鳴中寸寸龜裂、崩塌!星樞玉魄遭受重擊,鑲嵌其上的核心玉玨悲鳴著崩飛!主持祭壇的幾位白發蒼蒼、氣息淵深的老者目眥欲裂,口噴鮮血,身形在狂暴的能量反噬中化作飛灰!
    ……黑色的火焰如同來自地獄的魔爪,在古老的街道和石屋上瘋狂蔓延吞噬!無數鎮民在驚恐中被火焰吞沒,或在淒厲的慘叫中被那些扭曲的、散發著不祥黑氣的怪異生物撕碎!大地在恐怖的衝擊下開裂,露出深不見底的幽暗縫隙,更多的、灰白色的、帶著刺骨死寂氣息的濃霧從中洶湧噴出,如同貪婪的巨獸,迅速淹沒一切……
    最後定格的畫麵,是鎮中心那座宏偉祭壇的最高層,一位身著樸素的灰白長袍、麵容模糊卻氣質悲憫的老者,身形已經虛幻透明,顯然已是強弩之末,他帶著無盡的悲憤與不舍,用盡最後殘存的力量,將一枚玉簡和一隻符文流轉的玉匣,鄭重地封入祭壇最高層平台的核心,當玉匣合攏的瞬間,老者虛幻的身影徹底潰散,化作點點星芒,融入了祭壇最後的守護禁製之中……”
    “守護……地脈……傳承……不滅……”老者消散前那飽含血淚的意念,如同最後的烙印,深深鐫刻在林小風的靈魂深處,隨之而來的,是大量關於清溪鎮地脈走向、礦脈特性、以及最為基礎的引靈、聚靈、固元陣法的知識洪流,粗暴地衝刷著他的識海,這些信息雖然隻是基礎,但體係完整,精妙玄奧,遠超他目前對陣法的粗淺理解。
    “呃啊!”林小風頭痛欲裂,如同被無數鋼針攢刺,臉色瞬間煞白,身體不受控製地晃了晃,這信息灌輸太過龐大猛烈,遠超他煉氣期修士神魂的承受極限!
    就在他感覺識海即將被撐爆的刹那,貼身珍藏的那片七葉噬靈藤葉仿佛感應到了危機,猛地一震!一股沛然莫禦、精純到極致的生命源力,如同清涼的甘泉,瞬間湧向他的頭顱!那狂暴的信息流在這股溫和卻堅韌的生命力疏導下,如同被馴服的野馬,開始變得有序,被他的神魂艱難地吸收、容納,藤葉上流轉的碧綠光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邊緣最後一道金紋徹底消失,整片葉子都透出一股消耗過度的萎靡感。
    光罩之外,死霧的侵蝕驟然加劇!伴隨著一聲刺耳的碎裂聲,光罩邊緣猛地崩開一道手臂長的猙獰裂縫!冰冷死寂的氣息如同毒蛇般鑽入,瞬間讓平台上的溫度驟降,林小風裸露的皮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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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死一線!林小風猛地咬破舌尖,劇痛和七葉噬靈藤的支持讓他強行穩住心神,他來不及消化腦中龐雜的地脈和陣法知識,目光死死鎖定了那隻與玉簡一同懸浮的玉匣!
    這就是那位老者最後封存之物!
    他伸出微微顫抖的手,帶著一種近乎朝聖的凝重,抓向那隻符文密布的玉匣!
    入手溫涼,觸感細膩如玉,就在他手指握住玉匣的瞬間,異變再生!
    嗡——!
    玉匣上那些沉寂的符文驟然亮起!並非之前那種溫和的星輝,而是一種刺目的、帶著決絕意味的血色光芒!這光芒如同有生命般,瞬間纏繞上林小風的手腕,一股冰冷、銳利、如同被無數細小刀片切割的劇痛順著手臂蔓延!同時,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極其隱晦的悸動被這血光強行引動!
    林小風悶哼一聲,額角青筋暴起,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並非幻覺!在他緊握玉匣的手腕上方,一絲極其淡薄、幾乎難以察覺的、帶著某種陰冷邪異氣息的暗紅色血線虛影,在血色符文的映照下,如同醜陋的毒蛇,一閃而逝!
    “血脈之錮……果然……”林小風心中一片冰冷,星樞玉魄的排斥並非空穴來風!這封存著清溪鎮最後希望的玉匣,同樣帶著對那背叛者血脈的刻骨詛咒與戒備!這詛咒之力如同跗骨之蛆,正試圖撕裂他的皮肉,阻止他獲取其中的東西!
    “給我……開!”林小風眼中爆發出駭人的厲芒,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低吼!璿璣穴的碧綠靈力被他催發到極致,瘋狂湧向手臂,對抗著那侵入的詛咒血光!同時,神道穴的土黃光暈也竭力亮起,試圖鎮壓那源自血脈的悸動!這是意誌與血脈詛咒的直接對抗!
    噗嗤!
    血光與碧綠靈力激烈交鋒,林小風手臂上的衣袖瞬間被無形的力量撕碎,皮膚上浮現出縱橫交錯的細密血痕,如同被鞭子抽打過!劇痛鑽心!但他握緊玉匣的手,如同鐵鉗,紋絲不動!
    就在這僵持的刹那,他懷中的玉佩仿佛被這同源的血光刺激,再次散發出溫潤白光,輕輕覆蓋在他握著玉匣的手上,玉佩的光芒帶著哀傷和撫慰,傳遞著屬於清溪鎮守護之力的本源氣息。
    玉匣上暴戾的血色符文,在玉佩白光的調和下,閃爍不定,那股切割的詛咒之力終於出現了一絲鬆動!
    就是現在!
    林小風用盡全身力氣,拇指猛地向上一頂!
    哢噠!
    一聲清脆的機括彈響,在死霧翻湧的嘶嘶聲和光罩碎裂的哀鳴中,顯得格外清晰!
    玉匣,開了!
    匣內並無奪目的光華,隻有一塊巴掌大小、邊緣參差不齊、仿佛從某幅巨大畫卷上撕下的古老皮卷,皮卷呈現出一種曆經滄桑的暗黃色,上麵用極其古老的墨色線條,勾勒著複雜無比的山川脈絡、地氣走向的圖案,圖案的核心區域,赫然描繪著一片被群山環抱的穀地,穀地中央,一座三層圓壇的標誌清晰可見——正是清溪鎮!
    一股難以言喻的、源自大地本源的氣息,從這塊殘破的皮卷上彌漫開來!
    “蘊靈地脈圖……碎片!”林小風心頭劇震!這絕對是父親當年從宗家帶出之物的一部分!是尋找真正靈脈礦源的關鍵鑰匙!
    轟隆——!!!
    幾乎在玉匣開啟的同一時刻,祭壇下方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仿佛支撐天地的巨柱徹底崩塌!籠罩林小風的最後光罩,如同被重錘擊中的琉璃,轟然爆碎!化為漫天光雨,瞬間被翻湧而至的灰白死霧吞噬!
    冰冷!死寂!湮滅!
    如同置身於萬載冰窟,又似被沉入黃泉冥海!濃稠得化不開的死霧瞬間將林小風徹底包裹!那霧氣帶著強烈的腐蝕性,瘋狂地侵蝕著他的護體靈力,發出“滋滋”的可怕聲響!璿璣穴的碧綠光芒和神道穴的土黃光暈在死霧的衝擊下急劇黯淡,體內的靈力如同開了閘的洪水般瘋狂流逝!更可怕的是,這死霧直透神魂,一股要將靈魂都凍結、拖入永恒沉眠的冰冷意誌,如同無數根冰針,狠狠刺入他的識海!
    “噗!”林小風如遭重擊,身體劇震,一大口鮮血噴在手中的地脈圖碎片上,點點殷紅迅速被那古老的皮卷吸收,他眼前發黑,意識如同風中殘燭,瞬間就要被這恐怖的死霧熄滅!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清晰、冰冷地扼住了他的咽喉!平台邊緣,林小風渾身浴血,拚死對抗著死霧侵蝕,他體內的璿璣靈力瘋狂消耗,七葉噬靈藤最後的力量也已耗盡,意識模糊之際,他瞥見祭壇邊緣一塊斷裂石碑上刻著的奇異符文,
    那符文竟與玉簡中記載的一種“地脈引靈訣”的起手式隱隱呼應!絕境之中,他福至心靈,不顧一切地模仿著那殘缺石碑上的符文軌跡,調動體內僅存的璿璣靈力,一個極其微弱、極不穩定的引靈漩渦在他身前形成,漩渦雖小,卻奇跡般地引動了地脈圖碎片中蘊含的一絲精純地氣!這點點地氣如同黑暗中的火星,暫時驅散了小範圍死霧。林小風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將地脈圖碎片和玉簡死死按在胸口,用盡最後力氣,縱身撲向祭壇邊緣那深不見底的黑暗裂隙!
    下方,是洶湧的地脈暗流和未知的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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