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慶賀朕的皇兒降生，朕，今日便宣布兩件大事。”
    “第一！”
    他伸手指著身旁的繈褓，目光中充滿了為人父的驕傲與期望。
    “朕為皇子，賜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於謙和顧長青更是滿臉期待。
    “單字一個‘驥’！”
    驥？千裏馬！
    李睿站起身，聲音如洪鍾大呂，在殿內回蕩。
    “朕願我兒，能如千裏之驥，承載我大夏國運，馳騁萬裏，開拓萬世不拔之基業！”
    “陛下聖明！”
    於謙、顧長青等人率先反應過來，激動地跪地高呼，眼中滿是光芒。這才是他們追隨的帝王該有的氣魄！
    其餘百官也紛紛叩首，山呼萬歲。
    孔明禮等人的臉色微微一變，他們從這個名字裏，嗅到了一股毫不掩飾的、銳意進取的鐵血氣息，與他們所期望的“守成仁君”形象，背道而馳。
    但他們來不及多想，因為李睿的第二件事，已經說了出來。
    “第二！”
    李睿的目光，落在了孔明禮的身上，那笑容，顯得格外和煦，卻讓人不寒而栗。
    “為慶賀皇子降生，為我兒祈福，朕決定……”
    他故意拉長了聲音，欣賞著孔明禮等人臉上那越來越明顯的期待與貪婪。
    “大赦天下！”
    孔明禮等人聞言，臉上終於露出了勝利的笑容，激動得渾身都在微微發抖。
    他們賭對了！皇帝，終究還是要顧及臉麵和天下人心的！
    可他們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完全綻放，就徹底僵住了。
    隻聽李睿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繼續說道“凡大夏罪囚，除十惡不赦及……新近謀逆的罪官之外，一體減刑釋放！”
    什麽？！
    孔明禮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幹幹淨淨，他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龍椅上那個含笑的皇帝。
    “新近謀逆的罪官”？
    這不就是指的他們這些士族官員嗎！
    皇帝這是在當著所有人的麵，用最溫和的語氣，說著最誅心的話！告訴天下，大赦可以，但你們這群人，是謀逆！是死罪！永遠釘在恥辱柱上，絕不赦免！
    這一巴掌，無聲無息，卻打得他們神魂俱裂！
    將他們剛剛升起的那點得意和僥幸，抽得粉碎！
    然而，這還沒完。
    李睿仿佛沒看到他們那比死了爹還難看的臉色，繼續用那溫和的語氣宣布道
    “此外，為讓天下萬民，與朕同享弄璋之喜，朕宣布，免除全國今年一半的賦稅！”
    轟！
    這句話，才是真正的重磅炸彈！
    整個文華殿，瞬間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免除全國一半的賦稅？
    這是何等大的手筆！何等大的魄力！
    戶部尚書張大了嘴，手指開始飛快地哆嗦，他下意識地計算著國庫的損失，但緊接著，他眼中迸發出的是前所未有的狂喜！這損失是暫時的，可陛下收獲的民心，是無價的！是萬世的根基啊！
    而孔明禮等人，則是徹底傻了。
    他們呆呆地跪在原地，隻覺得腦子嗡嗡作響，一片空白。那個“免稅一半”的皇恩浩蕩，像一座無形的大山，將他們死死壓在地上，連一絲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他們想借“皇子降生”來逼迫皇帝讓步，保全士林的體麵。
    結果呢？
    皇帝將計就計，不僅用一個充滿殺伐氣的名字，宣告了他絕不會改變國策的決心；更用一個“精準赦免”，將他們死死地釘在罪人的位置上，斷了他們所有的念想。
    最後，還用一個“免稅一半”的驚天之舉，將所有的恩德都攬於自身，瞬間收獲了天下億萬百姓的無上擁戴！
    百姓才不管你士林的麵子！
    他們隻知道，皇帝的兒子出生了，他們就不用交一半的稅了！
    皇帝陛下，是真龍天子！是天大的恩人！
    從今往後，誰敢說皇帝一句不是，天下百姓第一個不答應！
    高！實在是高！
    這一手陽謀，玩得爐火純青，讓他們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孔明禮看著龍椅上那個抱著皇子，嘴角含笑的年輕帝王，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凍結了他所有的思維和血液。
    他們，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體無完膚。
    他們自以為是的政治手腕，在這位帝王麵前，幼稚得如同三歲孩童的把戲。
    他們哪裏是來逼宮的？
    他們分明是自己湊上來，給人家當墊腳石，給新生的皇子，送了一份天大的政績賀禮啊！
    “噗通。”
    一名士林代表再也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刺激與羞辱，雙眼一翻，竟直挺挺地暈厥了過去。
    孔明禮跪在那裏，身子軟得像一灘爛泥，他終於明白，他們麵對的，根本不是一個可以被“大義”和“體麵”束縛的君王。
    這是一個真正的，俯瞰眾生，執棋天下的……怪物！
    李睿低頭，看著懷中剛剛被賜名“李驥”的兒子，那雙純淨的眼睛正好奇地望著他。
    他輕輕一笑，在心中默念。
    “驥兒，看清楚了。這，就是江山。這，就是陽謀。”
    “這，就是為父送你的第一份賀禮，也是給你上的第一課。”
    孔明禮癱在冰涼的金磚上，雙目無神，大腦一片空白。他仿佛能聽到自己心中某種東西碎裂的聲音，那是他一生堅守的“士林風骨”和“清流大義”。
    他身後的那些士林代表，一個個麵如死灰，有的甚至控製不住地渾身發抖。他們完了。他們引以為傲的清流名望，他們賴以生存的道德高地，在皇帝這輕描淡寫的三板斧之下，被砸得粉碎，連渣都不剩。
    殺人，還要誅心。
    這位年輕的帝王，用最仁慈的手段，行了最酷烈之事。
    他根本不是在和他們商量，也不是在和他們博弈。
    他隻是在通知。
    通知他們，舊的時代，已經死了。
    李睿看著殿下這群失魂落魄的“忠臣”，嘴角的弧度愈發玩味。
    他就是要用這種陽謀，這種堂堂正正，讓你連反駁都找不到理由的碾壓，徹底敲碎這群人心中最後一絲傲慢。
    想用民意來綁架朕？
    好啊。
    朕就給你們看看，什麽，才叫真正的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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