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遊戲……好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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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那間華麗卻冰冷的房間,工作人員魚貫而入,小心翼翼地幫你解開繁複的發辮,卸下沉重的頭飾。
    又合力將那件看似簡約、實則機關重重的禮服裙從你身上剝離,褪下時卻像剝落一層精心編織的幻夢。
    眾人悄無聲息地退去,隻留下近乎赤裸的你,獨自站在巨大的複古穿衣鏡前。
    鏡中映出的身影蒼白、疲憊,像一尊失了魂的瓷器。
    胸以下布滿了深深淺淺的曖昧痕跡——那是昨夜秦徹留下的、仿佛刻入骨髓的占有印記。
    此刻,它們卻像無聲的嘲諷,灼燒著你的視線。
    你逃也似的躲進浴室。
    溫熱的水流衝刷而下,試圖洗去一身疲憊與粘膩的脂粉氣,卻衝不散腦海中反複回蕩的聲音——秦嘯天那沙啞、帶著金屬質感的低語,如同附骨之疽。
    被“請”去時,你心中已隱約猜到是他,恐懼倒不多,更多是好奇這對父子間那令人窒息的詭異關係。
    你騙了秦徹。
    在那個宛如墳墓般寂靜的豪華病房裏,秦嘯天根本沒有詢問你的家世,因為他比你還清楚。
    他像一個掌握了劇本的導演,而你隻是一個被迫聆聽的觀眾。
    “我父親……是個英國人。”他開口,聲音低沉,帶著歲月磨礪的粗糲。
    “四歲那年,他拍拍屁股走了,阿媽帶著我,在灣仔的鴿子籠裏搬來搬去,看盡白眼。後來阿媽改嫁,那男人嫌我一半鬼佬血統礙眼,我就索性自己出來混,靠著在兄弟家蹭口飯活命。”
    “那個兄弟……”他的目光似乎穿透時光,落在你臉上,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就是你爸。”
    你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驟然凍結。
    那個塵封在記憶深處、幾乎被刻意遺忘的名字,猝不及防地被一個陌生人提起,帶著詭異的熟悉感。
    “他勸我一起考警校,我沒應。那時節,做差佬警察)?沒幾個錢,還要被街上的爛仔追著砍!不劃算!”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的冷笑。
    “我做過修車仔,給花店送過花,在寫字樓打過雜,也掄過大錘搞裝修……沒一份工做得長。”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靠你爸接濟,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後來……我跟了龍哥,做了他馬仔。這事,我瞞著他,怕他瞧不起我這條‘下坡路’。”
    “誰知......後來聽說他犯了錯,被警校一腳踢了出來。” 秦嘯天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我去找他,說:跟誰混不是混?龍哥夠義氣,他吃肉,兄弟們就有湯喝!他……被我‘說動’了,也入了夥。”
    水流衝刷著你的身體,秦嘯天那沙啞的嗓音卻在耳邊異常清晰:“我是怎麽發現他是警察臥底的呢?”
    他渾濁的眼珠轉動了一下,帶著洞悉一切的冷意,“我聽見他跟你阿媽講電話,讓她等三年,就去廈門娶她。”
    他嗤笑一聲,帶著黑道中人特有的冷酷,“我們這種人,刀口舔血,活一天算一天,哪敢給女人什麽‘三年之約’?我當時就警告他:‘你要被龍哥知道,你女人都會被斬成八塊!做什麽不好,偏要做二五仔臥底)?’”
    “當時那種情況,自己大佬和自己兄弟之間,總要選邊站。” 秦嘯天的語氣陡然變得沉鬱,仿佛回憶起某種沉重的抉擇。
    “那時候……我良心還沒被狗啃幹淨,不想辜負任何一個。所以,我選了走,避走泰國。” 他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或許是稱之為“人性”的東西,轉瞬即逝。
    “三年後我返來,龍哥都要叫我一聲哥。”他語氣帶著一絲快意,隨即又冷了下來,“當然,龍哥因為你爸,早就去監獄食皇家飯了。”
    “我找到你爸,說:‘別做差佬了,跟我一起撈世界混社會),髒手的事我來做。’ 他呢?” 秦嘯天模仿著一種堅定而疲憊的語氣, “說:‘穿過一日警服,一世都是警察!你也小心點,別被我抓到痛腳把柄),不然一樣送你進去!’”
    “我罵他死腦筋:‘你這樣三年又三年,幾時娶妻生子?他講:現在街邊爛仔橫行,一言不合就斬人,就算生了仔,敢放他上街嗎?’ ”
    “我說所以跟我沒錯啊,有了錢,哪用在油麻地的破學校吸廢氣!他卻說:‘你行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秦嘯天長歎一聲,那歎息裏竟帶著一絲真切的惋惜。
    “再後來……” 他聲音陡然變得艱澀,仿佛觸及了最深的痛處,“阿徹四歲那年,家裏闖進來四個蒙麵劫匪……隻有他……一個人逃了出來。”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是深不見底的戾氣和一種近乎瘋狂的執拗,“我黑白兩道都找遍!隻要能把凶手送到我麵前,我傾家蕩產分他一半!”
    他眼中閃過一絲深刻的嘲諷和悲涼,“結果呢?明明隻有四個賊,卻冒出來一百多個替死鬼!個個都說自己是凶手,隻為了分我那點賣命錢!”
    他發出一聲短促而淒厲的冷笑,帶著刻骨的嘲諷:“從來不信天理報應的我,那一刻,居然……居然渴望起他媽的‘正義’!沒人想替我找出真凶!隻有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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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嘯天的聲音陡然變得極其複雜,有敬意,有痛惜,更有無法言說的悔恨。
    “他那時已經破了一單大毒案,眼看就能回歸警隊。可為了幫我……他又一頭紮了回去,繼續做他的臥底!最後……那幫人故技重施,綁了另一個有錢人家的細路女……他……”
    秦嘯天沒有說完,目光長久地投向窗外,仿佛在追尋那個早已消散在風中的故友身影。
    許久,他才緩緩轉過頭,看向你,眼神複雜難辨:“你小時候,我們見過。在你爸的葬禮上。你大概……五歲?那時……大概也就這麽高。”他用手比劃了一個高度。
    “我跟你姨婆講,我是你爸最好的兄弟,現在你無父無母,跟我走,我養你。你姨婆說:‘我還在呢。真到我閉眼那天,再把她托付給你。’”
    回憶的潮水退去,秦嘯天渾濁的眼中重新凝聚起屬於梟雄的精明與算計。
    你沉浸在父親過往的碎片裏,心潮翻湧。他卻話鋒一轉,拋下了最後一枚炸彈:“我的遺產,平等地分成兩份。一份給你,一份給阿徹。現在看到你們喜結連理,我真是……老懷甚慰。”
    他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卻顯得異常蒼涼:“總算是一家人了。他日我閉了眼,也有臉去見你父親母親了。”
    一家人?
    這三個字,如同淬了冰的毒針,狠狠紮進你心底最柔軟的地方!瞬間,驚濤駭浪衝垮了你對秦徹僅存的那一絲幻想!
    原來如此!
    所有的不合理都有了答案。
    薛明曾無意間提過:“老大現在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赤手空拳打出來的!老爺子?鐵公雞一隻,一毛不拔!連許賬本都摸不清老爺子水有多深……”
    他那些莫名其妙的容忍、不合常理的寵溺、近乎偏執的占有欲,不顧一切的婚禮……哪裏是什麽情深似海?
    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豪奪!為了將他父親留下的潑天財富,完完整整、一分不差地收入囊中罷了!
    誰會甘心將本屬於自己的金山銀山,白白分給一個不相幹的女人?
    愛國?愛你?
    全是精心編織的謊言!
    隻有那足以撼動世界的權力和財富,才是他唯一追逐的真實!
    你不禁啞然失笑,帶著無盡的悲涼和自嘲。
    從來隻有你將男人玩弄於股掌,看他們為你癡狂心碎,何曾想過有一天,竟會被一個男人騙得如此徹底?
    身心俱付,滿腔自以為是的“喜歡”,到頭來,不過是他龐大棋局中一枚價值連城的棋子!
    怪不得……他不安排你見他父親!怪不得他對親生父親的態度那般絕情冷酷!怪不得他如此緊張秦嘯天對你說了什麽!
    他是怕啊!
    怕你悔婚!怕你帶著那本該屬於你父親、如今卻成了他囊中物的半壁江山,遠走高飛!
    如果……如果你真的悔婚,帶著那足以讓他肉痛的財富離開……他會怎麽做?
    那個昨夜還對你極盡溫柔纏綿的男人……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嗎?
    好演技啊,秦徹。
    好得足以捧回十座影帝獎杯。
    昨夜耳鬢廝磨間滾燙的誓言,清晨劫後餘生時緊緊相擁的溫度……差一點,就差那麽一點點,你就要信以為真,信他真的……愛你。
    你站在水下,任由水流衝刷著臉頰,分不清是水還是淚。
    機械地擦幹身體,裹上浴袍,水汽氤氳的鏡麵映出一張蒼白失魂的臉,拿起吹風機的手,卻僵在半空——
    “嗡嗡嗡……嗡嗡嗡……”
    不是你的手機。
    心髒猛地一縮!你顫抖著手,幾乎是撲向角落的行李箱,在裏麵瘋狂翻找。
    終於,摸到了那部冰冷、沉寂許久的手機——黃督察臨死前,塞給你的那部。
    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你按下了接聽鍵。
    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幾乎要衝破喉嚨。
    你死死咬住下唇,屏住呼吸,不敢發出絲毫聲響。
    對方……也沒有任何聲音。
    死一般的寂靜在聽筒兩端蔓延,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就在你緊繃的神經即將斷裂時——
    終於,帶著一絲玩味、一絲冰冷、一絲你刻骨銘心熟悉的聲音,穿透了電波,清晰地敲擊在你的耳膜上:
    “妹妹,遊戲……好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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