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熹微，慘淡的晨光透過旱廁茅草棚頂的縫隙，吝嗇地灑在狹小的空間裏。空氣中混合著泥土的腥氣、淡淡的血腥味，以及一種若有若無、仿佛被精純靈氣稀釋過的……“底蘊”。
    林牧雲是被識海裏一陣尖銳的刺痛驚醒的。
    他猛地睜開眼，視野裏是歪斜的、帶著茅草茬的棚頂。劇烈的頭痛如同無數根鋼針在顱內攪動，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內腑的隱痛，喉嚨幹得像吞了砂紙。精神力透支的後遺症如同跗骨之蛆，讓他渾身酸軟無力。
    “呃……” 他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掙紮著想坐起來，卻發現身體沉重得不聽使喚。
    “林門主！您醒了！” 一個帶著巨大驚喜和惶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
    林牧雲艱難地扭過頭，映入眼簾的是熊威那張放大的、寫滿了憔悴、血汙和諂媚的臉。這位黑風寨前大當家，此刻像個最忠心的老仆，小心翼翼地半跪在泥地上，手裏還捧著一個……缺了口的破瓦罐？裏麵盛著半罐渾濁的泥水？
    “您……您喝水……” 熊威的聲音帶著討好的顫抖，雙手捧著瓦罐遞到林牧雲嘴邊，“小的……小的剛從山澗裏取的……幹淨水……”
    林牧雲喉嚨火燒火燎，也顧不上嫌棄，就著熊威的手，勉強喝了幾口。冰冷的泥水帶著土腥味滑入喉嚨，稍稍緩解了幹渴，卻讓他胃裏一陣翻騰。
    他推開瓦罐，目光急切地投向旁邊。
    熊羆依舊躺在冰冷的泥地上，臉色如同死人般灰敗，胸口那塌陷的恐怖傷痕被幾片還算幹淨的破布不知熊威從哪裏撕下來的）勉強蓋著，布片上還殘留著暗紅的血跡。但林牧雲能清晰地看到，熊羆的胸口還在極其微弱地起伏！雖然氣若遊絲，但……他真的還活著！
    一股巨大的、劫後餘生的慶幸感瞬間衝淡了身體的痛苦！活下來了！那10的狗屎運，竟然真的被他踩中了！
    “他……還活著？” 林牧雲的聲音嘶啞幹澀。
    “活著！托仙尊和林門主的洪福！我弟弟還活著！” 熊威激動得聲音都在發顫，看向林牧雲的目光充滿了敬畏和感激雖然這“醫館”環境實在難以啟齒），“昨晚……昨晚仙尊一直……呃……守護在此……” 他說著，敬畏地瞥了一眼旱廁深坑旁邊。
    林牧雲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旺財依舊蜷縮在昨天趴著的地方，就在熊羆腦袋旁邊不到三尺。它似乎睡得很沉，蓬鬆的尾巴蓋住了半張臉，那條瘸腿自然地搭著。晨光勾勒出它身上黃褐色的雜毛輪廓，看起來和普通的土狗並無二致。隻有那平穩悠長的呼吸，和身下那片仿佛被無形力量隔絕了塵埃的、異常幹淨的泥地，無聲地昭示著它的不凡。
    它……真的在這裏“守護”了一夜？
    一股複雜的情緒湧上林牧雲心頭。感激？有。敬畏？更多。還有一絲被這種荒誕“守護”方式深深震撼的荒謬感。
    【滴！‘懸壺濟世初階）’任務目標熊羆）生命體征穩定時間已達12時辰！】
    【任務狀態：已完成！】
    【任務獎勵發放：門派聲望+50區域性）！解鎖‘門派基礎醫療設施簡陋）’模塊！】
    【用戶：林牧雲】
    【身份：青雲門門主】
    【剩餘壽元：367天23時58分】
    【門派聲望：163區域性：青雲山周邊百裏範圍內，你的門派及‘特色醫館’正在小範圍傳播）】
    【新功能解鎖：簡陋醫療點旱廁）】
    【功能描述：在混沌親和型靈氣環境下，對瀕危外傷患者具有微弱保命效果需持續靈氣環境支持）。當前容納傷員：11上限）。】
    【維護需求：需保持靈氣匯聚節點穩定茅廁屋頂聚靈陣）。】
    冰冷的提示音帶著任務完成的宣告，卻讓林牧雲心頭更加沉重。簡陋醫療點？旱廁？容納上限1人？這他媽是醫療點還是停屍房？還“正在小範圍傳播”？傳播什麽？青雲門有個茅廁能救命？！
    他剛想吐槽，識海裏又彈出一條新的信息流：
    【滴！檢測到用戶門派聲望突破150區域性），觸發‘基礎防禦設施建設’前置條件。】
    【新任務觸發：固若金湯初階）】
    【任務要求：於門派駐地核心區外圍建議範圍：山門廢墟至公廁周邊二十丈），建立具備基本防護功能的圍欄或矮牆最低標準：能阻擋野獸及凡人隨意闖入）。】
    【任務時限：3天。】
    【任務獎勵：門派聲望+50區域性）！《基礎陣法圖解殘）》x1！解鎖‘門派基礎防禦設施簡陋）’模塊。】
    【失敗懲罰：扣除壽元100天！門派聲望50區域性）！】
    圍欄？矮牆？阻擋野獸和凡人？
    林牧雲看著識海裏那行字，再看看眼前這片斷壁殘垣、連個完整籬笆都沒有的廢墟，最後目光落在旁邊一臉諂媚又帶著疲憊的熊威身上，以及……他身後那個依舊在昏睡或者說半死不活）的熊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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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被係統精準拿捏的無力感油然而生。這破係統，是算準了他現在唯一的“人力資源”就是這兩兄弟了嗎？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思緒，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活命要緊！聲望有了，任務也完成了，該幹正事了！
    “熊威。” 林牧雲的聲音恢複了冷靜，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小的在！林門主您吩咐！” 熊威一個激靈，立刻挺直腰板雖然依舊佝僂），如同最聽話的士兵。
    “你弟弟的命，暫時是保住了。” 林牧雲指了指地上的熊羆，“但能不能活下來，還得看後續的調養和他自己的造化。”
    熊威眼中瞬間湧起巨大的希望和感激：“謝林門主！謝仙尊！您的大恩大德……”
    “別急著謝恩！” 林牧雲打斷他，語氣轉冷，“救命之恩，不是嘴上說說就行的。我青雲門不養閑人！你和你弟弟，從今天起，就是我青雲門的……嗯，外門執役弟子！聽明白了嗎？”
    外門執役弟子？熊威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這好聽的名頭，說白了還是苦力！但他哪敢有半分異議？連忙磕頭如搗蒜：“明白！明白！小的熊威熊羆）願為青雲門效犬馬之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甚至沒敢提還在昏迷中的熊羆的意見。
    “很好。” 林牧雲點點頭，對這種識時務的態度很滿意，“現在，交給你第一個任務。”
    他意念一動，識海裏那份剛剛得到的《基礎草藥辨識圖譜殘）》的信息如同涓涓細流，湧入他的意識。雖然殘缺，但裏麵記載的幾種最基礎、也最可能在附近山林找到的止血、固元草藥形狀和特征，清晰地印刻在他腦中。
    “拿著這個。” 林牧雲隨手從旁邊扯過一根還算結實的木棍，用指甲在上麵飛快地刻畫出幾種草藥的簡略輪廓和特征描述得益於前任林牧雲那點可憐的繪畫功底），“按圖索驥，去附近山林裏，把這幾種草藥給我找回來！越多越好！記住！隻采葉子完整的！根要小心挖！敢弄壞一點……” 林牧雲的目光冷冷地掃過熊威，“後果自負！”
    熊威如同捧著聖旨，雙手顫抖地接過那根刻著鬼畫符的木棍。看著上麵歪歪扭扭的圖形和文字，他一個頭兩個大，但巨大的恐懼壓倒了所有的疑惑和為難。他連忙將木棍緊緊抱在懷裏，如同抱著保命的護身符：“是！林門主！小的這就去！保證完成任務！” 說完，他連滾帶爬地衝出旱廁，身影迅速消失在晨霧籠罩的山林裏。
    打發走了熊威，林牧雲強撐著依舊虛弱的身體，掙紮著站了起來。他必須去看看那三顆寶貝疙瘩！
    他抱著依舊被他護在懷裏的破夜壺，踉蹌著走出旱廁。清晨微涼的空氣帶著草木的清新，讓他精神微微一振。他走到昨天放置夜壺的那塊石頭旁，迫不及待地低頭看去。
    夜壺中，濕潤的泥土表麵，三顆嫩芽依舊頑強地挺立著！
    但林牧雲的心卻猛地一沉！
    一天一夜過去，這三顆嫩芽似乎……並沒有長大多少？依舊是針尖般大小，嫩綠的顏色也顯得有些黯淡，遠不如昨天傍晚時精神！仿佛一夜的成長停滯了！
    【警告：目標靈植未知古種幼苗）生長速率異常緩慢！】
    【原因分析：1. 基礎聚靈陣效能過低，靈氣供給嚴重不足當前靈氣濃度：極低）。2. 沃土本源氣息供給中斷需持續接觸或靠近源頭）。3. 容器夜壺）材質低劣，無蘊靈效果，且空間狹小，限製根係發展。】
    【建議：更換靈性容器，提升聚靈陣效能，補充沃土本源。】
    冰冷的係統提示無情地印證了他的擔憂。
    靈氣不足？沃土本源中斷？夜壺太差？
    林牧雲看著夜壺裏那三顆幾乎停滯生長的嫩芽，如同看著三個嗷嗷待哺卻斷了糧的孩子，心急如焚！靈氣可以慢慢想辦法，沃土本源……他下意識地看向旱廁的方向，難道要再把夜壺挪回茅坑邊上？！可那裏現在是“醫館”，躺著熊羆，趴著旺財……
    至於更換容器……他環顧四周，除了破磚爛瓦就是朽木碎石，哪裏去找有靈性的容器？！
    就在這時——
    “嗚……”
    一聲慵懶的哈欠聲響起。
    旺財不知何時醒了，慢悠悠地從旱廁裏踱步出來。它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全身的骨頭發出細微的劈啪聲，那條瘸腿似乎又靈活了一點點？它走到林牧雲身邊，低下頭，黑漆漆的眼睛好奇地看向夜壺裏的嫩芽。
    它似乎對那三顆生長緩慢的小東西產生了興趣。它伸出那條沒瘸的前爪，用肉墊極其輕柔地……碰了碰夜壺粗糙冰冷的邊緣。
    然後，它抬起頭，看向林牧雲，又扭頭看了看旱廁的方向，最後，它的目光落在了……旱廁旁邊那堆被熊威昨天暴力“清掃”時歸攏起來的雜物堆上。
    那堆雜物裏，有幾塊散落的、相對完整的青磚，幾根腐朽的梁木碎塊，還有……一個歪倒的、沾滿泥汙、缺了個耳朵的……破香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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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香爐似乎是祖師殿裏某個神龕的遺物，黃銅質地，但早已鏽跡斑斑，失去了光澤，爐身還癟了一塊。
    旺財抬起爪子，極其明確地……指向了那個破香爐。
    “嗷嗚。” 它低低叫了一聲，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
    林牧雲瞬間明白了！換容器！用那個破香爐？！
    他連忙放下夜壺，連滾帶爬地衝過去，將那沉甸甸、髒兮兮的破香爐從雜物堆裏扒拉出來。入手冰涼沉重，鏽跡斑斑，感受不到絲毫靈氣波動。
    這玩意兒……能行？
    但旺財的指示就是聖旨！林牧雲不敢怠慢，他小心翼翼地捧著破香爐，又跑到旱廁深坑邊緣刻意避開了旺財趴過的那塊“聖地”），用手挖出最深處、最濕潤、仿佛還殘留著一絲奇異氣息的泥土，將香爐填滿。
    然後，他回到夜壺旁，用樹枝做成的簡易小鏟，極其小心地、連帶著根部周圍的泥土，將三顆嫩芽從夜壺裏移栽到了香爐裏。整個過程屏住呼吸，生怕驚擾了這脆弱的生命。
    當三顆嫩芽在香爐濕潤的泥土中重新安家，林牧雲捧著這個沉甸甸的破銅爐，再次將其放在了旺財趴過的石頭上，就在屋頂那團乳白色靈氣團的正下方。
    旺財湊近香爐，低頭嗅了嗅裏麵的嫩芽和泥土。然後，它再次抬起那條沒瘸的前爪，這一次，不是指向，而是……極其隨意地、仿佛彈灰塵般，輕輕在香爐那鏽跡斑斑、坑坑窪窪的爐身上……彈了一下。
    叮！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玉磬輕鳴的脆響，在寂靜的晨光中蕩開！
    嗡——！！！
    一股無形的、卻浩瀚深邃的混沌氣息，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從旺財的爪尖擴散開來，掃過整個破舊的香爐！
    奇跡發生了！
    香爐表麵那層厚重的、如同痂殼般的鏽跡，如同遇到了烈日的積雪，瞬間片片剝落！露出了裏麵古樸溫潤、隱隱泛著暗金色澤的黃銅本體！爐身上那些坑窪的傷痕，仿佛被無形的巧手撫平、修複！爐壁上原本模糊不清的雲紋浮雕，此刻變得清晰流暢，仿佛蘊含著某種玄奧的韻律！爐口邊緣那道猙獰的缺口，邊緣竟變得圓潤光滑，如同天然形成！
    一股極其微弱、卻純粹而內斂的靈性波動，從這煥然一新的香爐中悄然散發出來！雖然依舊微弱，但比起之前那個毫無靈性的破夜壺，簡直是天壤之別！
    這還沒完！
    屋頂那團旋轉的乳白色靈氣團，仿佛受到了這新生靈性爐體的吸引，猛地加速旋轉！一縷比之前更加凝練、更加精純的靈氣流，如同乳白色的絲帶，緩緩垂落，精準地籠罩在香爐口的上方！靈氣流緩緩沉降，滋養著爐中的泥土和那三顆嫩芽！
    香爐中的三顆嫩芽，沐浴在這精純的靈氣和香爐本身散發的微弱靈蘊之下，仿佛久旱逢甘霖！那嫩綠的色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鮮活、瑩潤！雖然體積依舊微小，但那停滯的生機瞬間被激活，充滿了蓬勃向上的力量！
    【滴！目標靈植未知古種幼苗）更換容器成功！】
    【新容器：蘊靈銅爐低階殘破修複版）】
    【狀態：微弱靈性，具備基礎聚靈、蘊養功效。】
    【靈植狀態：生長速率提升300！‘混沌親和’屬性微弱增幅！】
    【聚靈陣靈氣引導效率提升5！】
    成了！
    林牧雲看著香爐裏那三顆瞬間變得生機勃勃的嫩芽，再看看旁邊一臉“小事一樁”表情、正低頭舔著自己爪子的旺財，激動得渾身顫抖！他恨不得抱著旺財狠狠親兩口當然隻是想想）！
    “謝……謝謝大弟子！” 林牧雲的聲音帶著哽咽。這祖宗雖然難伺候，但關鍵時刻是真靠譜啊！
    旺財甩了甩尾巴，算是回應。它似乎對香爐和嫩芽失去了興趣，邁著悠閑的步子，一瘸一拐地走到旱廁旁邊，找了個能曬到晨光的位置，重新趴了下來，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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