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那邊如何盤算暫且不提，林曉曉家的肥皂生意，卻是實打實地火了起來。杏花村就這麽大，家家戶戶的需求量畢竟有限，雖然每日裏還是有人排隊，但林曉曉敏銳地察覺到，本村的市場，差不多快飽和了。
    “要想把生意做大，就得往外走。”林曉曉一邊清點著小錢袋裏叮叮當當的銅板，一邊在心裏盤算著。清河鎮暫時還去不了，路途遙遠，她一個姑娘家也不方便。但杏花村周邊的幾個鄰村，倒是可以去試試水。
    可怎麽去呢？她自己一個女孩子家，總不能天天往別的村子跑，拋頭露麵的，這時代也不允許。讓林大山去？他那鋸嘴葫蘆似的性子，怕是半天也說不出一句招攬生意的話。王氏就更不用提了，膽子比兔子還小。
    林曉曉的目光在院子裏逡巡了一圈，最後落在了正追著一隻螞蚱上躥下跳的林小樹身上。
    這小子，皮是皮了點，但腦子活泛，嘴皮子也利索，臉皮還厚，簡直是天生的“推銷員”料子！
    “小樹！”林曉曉眼睛一亮，計上心來。
    “哎！姐，啥事？”林小樹一蹦一跳地跑到林曉曉麵前，小臉跑得紅撲撲的，額頭上還滲著細密的汗珠。
    林曉曉從屋裏拿出兩塊包裝得相對整齊用幹淨的舊麻布片簡單包了一下，係了根草繩）的肥皂，一塊大的，一塊小的，遞給林小樹，笑眯眯地說道：“小樹啊，姐姐交給你一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想不想當咱們家的大功臣？”
    林小樹一聽“大功臣”，眼睛頓時亮了，小胸脯一挺：“想！姐，啥任務？是不是去掏鳥窩？還是去摸魚？”在他看來，這些都是頂頂“光榮”的任務。
    林曉曉被他逗笑了，敲了敲他的小腦袋：“都不是！姐姐想讓你拿著這兩塊肥皂，去隔壁的李家村和王家莊吆喝吆喝，幫咱們家的肥皂打打名氣，要是能賣出去，或者有人想買，你就記下來，回來告訴姐姐，有賞！”
    “吆喝賣東西？”林小樹眨巴眨巴眼睛，這倒是個新鮮事兒。他以前隻見過貨郎挑著擔子在村裏吆喝，沒想到自己也能幹這事兒。
    “對！就跟貨郎一樣吆喝！”林曉曉循循善誘，“你想想，要是咱們家的肥皂賣得好了，就能賺好多好多錢，到時候就能給你買糖葫蘆，買新衣裳，還能給你買個小彈弓！”
    一聽到糖葫蘆和彈弓，林小樹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幹！姐，我幹！保證完成任務！”
    林曉曉見他答應得爽快，便開始給他進行“崗前培訓”。她清了清嗓子，模仿著後世廣告詞的調調，編了幾句簡單易懂、朗朗上口的順口溜：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杏花村林家皂，去汙真奇妙！”
    “油漬汗漬不用愁，一搓一揉全溜走！洗手洗衣亮堂堂，幹淨清爽喜洋洋！”
    “三文一小塊，五文一大塊！用了都說好，不信你來瞧！”
    林曉曉一邊念，一邊還配上誇張的動作，逗得林小樹咯咯直笑。
    “姐，你這說得也太好玩了！”林小樹學著林曉曉的樣子，有模有樣地比劃起來，那股子機靈勁兒，看得林曉曉直點頭。
    為了增加“代言人”的專業性，林曉曉還特地找了一塊沾了油汙的破布頭，讓林小樹待會兒可以當場演示肥皂的去汙效果。
    一切準備妥當，林小樹挎著個小布包裏麵裝著肥皂和演示用的布頭），雄赳赳氣昂昂地出發了。林曉曉看著他小小的背影，心裏既有些好笑，又有些期待。這小子，可別給她掉鏈子才好。
    林小樹人小鬼大，平日裏在村裏也是個孩子王，膽子向來不小。他一路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很快就到了鄰近的李家村。
    李家村比杏花村要大一些，人也多些。林小樹找了個村口人多的地方，深吸一口氣，想起姐姐教的順口溜，扯開嗓子就喊了起來：
    “哎——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喂！杏花村林家皂，去汙真奇妙嘍——！”
    他嗓門清亮，又帶著點孩童特有的稚氣，這麽一吆喝，還真吸引了不少正在村口納涼或做活計的村民的注意。
    “咦？這是誰家的小子？吆喝啥呢？”
    “杏花村來的？林家皂？莫不是就是前陣子傳的那個能把油汙洗得幹幹淨淨的神奇皂角？”
    村民們議論紛紛，漸漸圍了上來。
    林小樹見有人圍觀，一點也不怯場，反而更來勁了。他從布包裏拿出那塊沾了油汙的布頭，又從旁邊水井邊打了點水，拿起一小塊肥皂，當著眾人的麵就開始搓洗。
    神奇的一幕再次上演。隨著肥皂的搓揉，豐富的泡沫湧現，布頭上的油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林小樹一邊搓，一邊還繪聲繪色地把姐姐教的順口溜念叨出來：
    “油漬汗漬不用愁，一搓一揉全溜走！洗手洗衣亮堂堂，幹淨清爽喜洋洋！”
    他那副小大人的模樣，配上肥皂神奇的去汙效果，頓時引得圍觀村民嘖嘖稱奇。
    “哎呀！還真是幹淨了！這玩意兒可真神了！”一個婦人瞪大了眼睛，驚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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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俺家那傳了幾代的皂角棒還好用！小兄弟，你這林家皂怎麽賣啊？”另一個婦人迫不及待地問道。
    林小樹得意洋洋地一挺小胸脯：“三文一小塊，五文一大塊！用了都說好，不信你來瞧！我家姐姐說了，這可是獨家秘方，別處可買不著！”
    他這番“專業”的推銷，加上實打實的效果展示，李家村的婦人們哪裏還忍得住？當場就有好幾個人表示要買。
    林小樹帶來的兩塊肥皂，眨眼工夫就賣了出去，還收了不少“訂單”，都是些想買但林小樹沒帶夠貨的。他學著姐姐的樣子，拿出隨身帶的小炭筆和破紙片林曉曉特意給他準備的），歪歪扭扭地記下人名和數量，答應過幾日再送貨上門。
    在李家村旗開得勝，林小樹信心大增，又馬不停蹄地趕往下一個目標——王家莊。
    王家莊的村民對杏花村的“林家皂”也有所耳聞，加上林小樹那活靈活現的“廣告詞”和現場演示，生意同樣火爆。
    一天下來，林小樹揣著沉甸甸的十幾文銅錢和一遝“訂單”，興高采烈地回到了杏花村。
    “姐！姐！我回來了！你看！”林小樹一進院門就嚷嚷起來，獻寶似的把錢袋和“訂單”遞給林曉曉。
    林曉曉看著弟弟那副得意的小模樣，還有那十幾文錢和歪歪扭扭的字跡，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欣慰。這小子，還真是個可造之材！
    “我們小樹真能幹！不愧是咱們家的大功臣！”林曉曉不吝誇獎，還真的從錢袋裏摸出兩文錢，獎勵給林小樹，“喏，這是你的獎金，去買糖葫蘆吃吧！”
    林小樹接過銅錢，樂得眉開眼笑，一溜煙就跑出去買糖葫蘆了。
    接下來的幾天，林小樹儼然成了“林家皂”的首席推銷員兼形象代言人。他每日裏挎著小布包，穿梭在杏花村周邊的幾個村落，用他那獨特的吆喝方式和生動的現場演示，將“林家皂”的名聲越傳越遠。
    一時間，“杏花村林家皂，去汙真奇妙”的順口溜，竟成了附近幾個村子婦孺皆知的“流行語”。林曉曉家的肥皂訂單也如雪片般飛來，讓她和王氏忙得不亦樂乎。
    看著家裏日益增多的銅錢和村民們臉上滿意的笑容，林曉曉知道，她的“肥皂事業”，算是真正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而這一切，都被大房院子裏的張氏看在眼裏，記在心上。她看著林小樹每日裏神氣活現地出去，又眉開眼笑地帶著錢回來，心中的嫉妒之火燒得更旺了。既然自己做不成肥皂，那……是不是可以從別的地方想想辦法，也從這“肥皂財”裏分一杯羹呢？
    張氏的三角眼裏閃過一絲陰鷙的光芒，一個新的、更加惡毒的念頭，開始在她心中醞釀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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